《不见无忧，一梦不舍》逢辞殊忧

37、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一个女子伤成这个样子，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待在房间里，林余卿皱着眉头给谷允盖上被子，说道：“我去找杨先生和萧厌生，你去找农婶，别惊动孩子。”
　　沐千寒点点头，两个人便分头行动。
　　沐千寒让农婶带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赶紧跟他走，农婶被沐千寒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紧张万分，但还是被他半推半就地请来，她丈夫不放心也跟着来了，杨先生做在轮椅上，在目前门前等着，一脸严肃。
　　农婶见到这个样子，也不禁严肃起来，一个人进去了。三个男的守在门外，都不说话，不多时，农婶就出来了，一大把年纪了，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农家妇人，竟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上来就对丈夫拳打脚踢，嘴里还小声哽咽地骂道：“姑娘浑身是伤，好好一个人啊……”
　　丈夫好不容易控制住农婶，安抚了一声：“又不是俺干的，你打俺干什么？不哭啊！你知道的，你一哭就好丑！”
　　农婶又打了丈夫好几巴掌，沐千寒有些着急切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农婶抹了一把眼泪，愤愤地说道：“不知道！还不去打水给姑娘洗脸！”
　　沐千寒慌慌张张地去打水，杨先生坐在轮椅上，一脸凝重，喃喃地问道：“她是谷家的女儿？”
　　农婶擦了擦眼睛，语气里满是心痛：“可不是！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办？让竹子怎么办……”
　　沐千寒打一盆水回来，农婶接过又进屋子里，给谷允收拾干净妥当后，才对外面的几个男人说道：“你们进来吧！”
　　沐千寒推着杨先生进屋，只见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子头发凌乱嘴唇发白地躺在那里，真的像已经死去一样。
　　等了好久，林余卿才带着萧厌生过来，萧厌生被林余卿生生拽到床前，他对萧厌生道：“你快来看看。”
　　萧厌生应该是刚刚准备休息就被拉来了，头发也没有挽起来，一头长发飘落下来，十分凌乱，他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一屁股做到女子身边，手搭在脉搏上。
　　萧厌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农婶关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姑娘，问道：“阿生啊，怎么样？”
　　萧厌生收回手，垂下眼帘，声音懒散平静，感觉十分不近人情：“食用过多的红花，孩子没了，以后都不会当娘了！身上的伤口浸泡在水里有些感染，半夜找个人看着她，可能会发烧。”
　　“孩子？”农婶听了震惊！谷姑娘的孩子没了？她以后都没有孩子了？对一个女子来说，不能当娘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况且，谷姑娘是一个那么娴静美好的女子。农婶双手掩面，抽泣道：“怎么会这样……”
　　林余卿的眉头一皱：“秦兄已经为她赎了身，并且给她安排好了一切，难道她拒绝了？”
　　“怎么能不拒绝？都是你们林氏才害得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和秦楠竹即使两情相悦，也化为空无，怎么会愿意受你们林氏的恩惠？”萧厌生边说边站起来，低沉的嗓音像把盐洒在沐千寒和林余卿的心口，十分不是滋味：“这天下可没有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就恩怨两散的道理。”
　　林余卿绷着一张脸，周身的气息变得十分阴郁，他转身，便出了房间。沐千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眼眸一下子暗淡了。林余卿应该很内疚吧。
　　萧厌生走到桌子边展开纸张，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想去粘点墨，手不由得一顿，像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抬头看着沐千寒，说道：“寒公子，这砚台是个稀罕物。”
　　沐千寒看了一眼那砚台，回想起来，这是从景帝那里顺来的，可不是稀罕物吗？沐千寒道：“我爹的东西。”
　　农婶还当沐千寒也是被中书舍人事件波及的可怜落难公子，两眼同情地看着沐千寒，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我可怜的孩子……”
　　萧厌生开了方子，便不愿意再停久，始终没有和农婶他们说话，便匆匆走了。
　　农婶留下来照顾谷允，沐千寒是在大柳树上找到林余卿的，他提着灯笼目测大柳树的高度，他爬不上去，只好坐在柳树下，灯笼放在一边，折一柳叶放嘴边叼着，他悠悠地哼出一段旋律。是长情河上的姑娘常常哼地歌。
　　“别唱了！”林余卿坐在枝头，看着地下的少年，开口道。
　　“余卿，对不起。”沐千寒拿下嘴边的柳叶，轻轻地说道。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了。可是……他沐千寒又能怎么办呢？环环相扣的事情，又有谁对谁错呢？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不必道歉。”林余卿低低的声音传来，显得格外沮丧。
　　“余卿，你又有什么错呢？”沐千寒说道，他的眼里尽是不甘和心痛，他接下来的话，在林余卿的心里掀起惊涛，“不是你揭发了中书舍人的事情，也会有别人。况且，千万年来，‘连族’这样的惩罚一直延续至今，统治者一味打压人民而忽略人权，可那些族中的人里，多少人是无辜的？人们在这样的惩罚下惶惶不安，提出反对的人在权利的打压下默默无声。这么想，是不是法律有了漏洞？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如果法只惩罚犯法的人而不累及家人，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压制犯罪。”沐千寒说道，他语气沉重，“心中有法，罪从何来？”
　　林余卿震惊，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言论？他可是皇室子孙，不应该想的都是皇权至上吗？林余卿似乎在黑暗中感受到一丝光亮，引得他血液倒腾，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出来的话，声音都颤抖了：“你真大逆不道。”
　　沐千寒笑了：“什么是大逆不道？法律是约束人民，同时也是为民而生。”沐千寒的语气猛然一转：“这些话你可别和司徒掷说啊，他会弄死我的！”
　　这些现代的理论在古代用真的不会扰乱历史吗，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应该……没关系吧……
　　“你说的不错，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林余卿说道，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考虑啥？沐千寒心中忍不住忐忑，他就随口一说，他快速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谷允姑娘的事情？你们都和她很熟？还有萧厌生，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