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无忧，一梦不舍》逢辞殊忧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作为一名身无分文且流浪街头的“前”皇子，沐千寒踢着脚下的石头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古代，可不像现代一样有路灯，不太有人的地方，一眼望过去，漆黑一片，万一有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窜出来，那他还不得吓死！
　　今天十五，却不见明月高照，星星躲在厚厚地云层里，空气湿润沉闷。刚走几步路，沐千寒便出了一身汗，这分明是要下雨的节奏，而且这雨还不小。
　　终于，沐千寒在一个拐角处，步入集市里，集市里四处都挂着灯笼，多为绘花明布灯笼，造型随便，形状各异。比起宫灯，这里的要有趣多了。
　　当然，人潮拥挤，热的沐千寒像正在蒸桑拿一样。沐千寒没有钱，只能逛逛，逛一圈下来，终于在一纺织店门口看到一张告示，这店正在征收衣服样式稿纸，金额面谈。
　　但凡金额面谈的，生人皆被压价，熟人是已经被压价压习惯的，都讨不到好价钱。
　　但是沐千寒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他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快饿死了。
　　在街尾有摊子在卖画，不见吆喝声。沐千寒走进一看，入眼的是一名散漫的公子哥，他趟在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画本。见沐千寒，台眼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道：“买画？自己挑，钱看着给。”
　　沐千寒一愣，这生意做得……难怪没有人过来。沐千寒没有看画，就直接说道：“我不买画，我作画，可否借笔墨纸砚？”
　　那人翻了翻书，翘起二郎腿，用脚尖点了点地上，沐千寒才看清地上的纸笔。那笔不是什么好笔，应该是用久了，分叉有些严重，沐千寒用手理了理，还是有好几根不听话的毛往外翘，沐千寒忍不住犯嘀咕：“真小气！笔也不能买好点的，我看他的衣服，还挺贵的。”
　　那人翻书的动作一顿，他秦楠竹虽然一介商人，但出手一向阔气，第一次被人说小气的。他放下手中的书，过去看沐千寒都画了啥玩意。
　　沐千寒一笔下去，秦楠竹便摇了摇头，握笔不稳，线条过于生硬，不是好画，秦楠竹挑眉，狐疑道：“你确定你会画？”
　　沐千寒边画边道：“不知道，这种开叉的笔第一次用。”
　　秦楠竹嘲笑道：“画不好不要怪纸笔，是你不好，小朋友，回家再练几年吧。”
　　说着，他往后一靠，又躺回去了。
　　秦楠竹看他的书，沐千寒画他的画。时间飞逝，沐千寒放下笔不久，忽然，起风了。吹得沐千寒刚吹干的画直接飞到秦楠竹脸上。秦楠竹有点不耐烦地把画从脸上拿下来，嘴巴一撇，便指责道：“你故意的！”
　　沐千寒冤枉啊，但是他还是道歉道：“抱歉啊！下次注意。”说着，伸手去拿画，却被看了画一眼便看的眼睛都直了的秦楠竹给躲过去。
　　他就像看见好几百两银子似的直勾勾地看着那画，沐千寒再去拿画时，他就跳起来躲得远一些，眼里贼溜溜地不知道盘算什么。
　　是个抢画的！
　　那可是饭钱！沐千寒站了起来，摊手有些不快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我！”
　　秦楠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折了画，放进衣服胸里：“卖我，十文。”
　　“不卖！”沐千寒道。在卖画的这里，那画最多不过十文钱，可在布坊里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你把画送我？”秦楠竹试探地问道，然后语气十分笃定：“就送我了，我真不好意思，谢谢啊。”
　　沐千寒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人不要皮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啊！沐千寒怒道：“真不要脸！谁送你了，快给我！哪有你这样抢别人的心血的？”
　　说着，沐千寒跨步上前，欲要揪住秦楠竹的领子，没想到秦楠竹修长纤瘦的身躯还是有一定的武力值的。一个闪身便跑到沐千寒身后。
　　“哎哎哎，你别生气啊，我实在是喜欢你画的东西，不如……我们做笔买卖？”秦楠竹见这主儿坑不了，又施展缓兵之策：“鄙人秦楠竹。”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把画还回去的，虽然那画前几笔都生硬无比，但后面笔势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不得叹此人工笔之妙。抛去手法不谈，里面的内容才是秦楠竹非要不可的财富，那是一幅十分精细地衣服设计稿子，从领口花纹到衣袖微窄再到腰间微微收和都十分的自然，尤其漂亮的是衣服下摆，三层交叠在一起有一种韵律美，是个少年穿上都要叹声——好一个少年英气。
　　一旦成衣出售，可想而知，这会是怎样的轰动。
　　沐千寒不知道秦楠竹心里的想法，他听到秦楠竹的名字和“谈买卖”几个字犹豫了一秒，秦楠竹谁人不知？天下第一大富商。沐千寒做回凳子上，立刻坐地起价：“在下姓梅，买画需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我的天啊，你看！就你这破纸，能值一千两吗？最多二两！”秦楠竹伸出手比划了个“二”，这已经是他能出的最高的价格，再多就只能抢画了。
　　沐千寒摇了摇头，点道：“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画上有我留下的标记，像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先做出样品，你们绝对做不出成品，不信你回去试试。”
　　这话不假，画中袖口确实有一块梅花标记，有些工艺是现代慢慢发展起来的，古人哪里知道？
　　秦楠竹眼睛转了转，还是坚持：“二两一钱，不能多了！你也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绝对是全国最高的价格。”
　　“不成不成。”沐千寒还是觉得自己亏了，再看秦楠竹这么想要的样子，他想了想，：“十两……”
　　话还没有说完，秦楠竹看价格低了下来，便急切道：“成交。”
　　沐千寒诡异一笑：“不急，秦老板不急，我还没有说完，除了十两买画钱，还有，样本的成本你出，每件衣服的利润，我要五成。”
　　“什么！奸商！奸商！”秦楠竹吓得脸都白了，指着他鼻子大骂道，殊不知，他最开始的时候欺负沐千寒不懂行情，想十文钱就想把人打发了。秦楠竹后退两步，他决定了要抢，他就不信，真如沐千寒所说，他手下多个工坊，做不出一件衣服来。
　　说着，摊子也不看了，扭头就冲进人群里，沐千寒觉得矛头不对，追上去，人多无法使用轻功，不一会儿，不熟悉地形的他，还是把人和画一起弄丢了。
　　哎！他的饭钱！
　　若大的城市，忽然有一种无立足之地的感觉。他看了看摊子，没了作画的兴趣，他找了个屋檐蹲下去，风吹开了乌云，见了月亮，似乎又不下雨了。饿了没东西吃，睡觉可以感觉不到饥饿，他靠着墙，昏昏欲睡。
　　夜晚的集市很快就散了，打更人走过，不知道着什么。有脚步声渐渐地向他靠近，手温柔地拨开他的长发，轻声叫唤道：“殿下……殿下……”
　　沐千寒一个激灵，醒了，抬头一看，入眼便是林余卿背对月光，近在迟迟的脸，他一如既往地眉头紧皱。似愁上加愁。
　　沐千寒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笑道：“余卿啊，难为你还能找到我，对了……我已经不是皇子了，叫我小寒子吧。”
　　说着，沐千寒有些惆怅，他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寒子？林余卿是不可能叫出口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挣扎，最后放弃，说道：“你同我回去吧，更深露重，莫要着凉。”
　　“回去？”沐千寒顿时困惑，脸上更是惆怅，“余卿，回哪里？我没钱，你看我能去哪里呢？”
　　“回林氏。”林余卿拉过沐千寒的手臂，就要将人带走。
　　沐千寒挥开林余卿的手，摇了摇头，他失笑了，他是沐千寒，没有靠别人的道理，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林氏扯上关系，林余卿应该知道，白天被人看见了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很多人都在暗自揣测他们的关系。
　　此时的少年是关心则乱，沐千寒半开玩笑安慰他道：“余卿，谢谢你，你自己回去吧，你这样子，让我情何以堪？我就算不是皇子，也依旧能过得风生水起。你可别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