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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拜天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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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柳苑哥哥你别走！呜呜～”一听说他要走，翠翠就跟疯了一般，哭闹的声音愈发的大。
这声音引起了那对夫妻的注意，那女的更是三步并两步的冲过来，一把将翠翠抱了起来，“翠翠呀，你这是做什么呀！”
翠翠在她怀里使劲扑腾，哭的贼凶，小腿直蹬，就要往苏沐身上扑！“娘亲娘亲，柳苑哥哥要走，你们快拦住他呀！”
“你个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柳苑哥哥早就……唉～”她一低头一颔首，险些自己哭出来。对着苏沐说了声抱歉，就抱着翠翠往后退了几步。
她刚退的远些，中年男子立马上前，将苏沐扶了起来，就地鞠了一躬，“小道长，真对不住，我家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苏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着胸前那片不可描述的粘腻物体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忽略过去，正了正身姿，“施主无需多礼，贫道无妨。倒是小施主这样认错人，有些危险，还请施主多加看护。”
“是是是，小道长说的是。”男子顺着又鞠了一躬，“我是临山镇柳家家主柳瞿，那位是我夫人柳钱氏，不知小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苏沐。”
“不是不是不是！你是柳苑哥哥，哥哥你别走！别走！翠翠错了！你别走！”听到苏沐自报家门，翠翠在柳夫人怀里闹得更凶了。
“翠翠！别胡说！”柳瞿轻喝一声，对着柳夫人使了个眼色，柳夫人便带着扑腾的翠翠转身走了。
“苏道长，是在抱歉，小女跟她哥哥最亲，他哥哥三天前离世，她太小，不相信，怎么说都不信，只当是哥哥生气了，不理她了。”柳瞿说的平静，却难掩伤心之色。
苏沐凛然，“丧子之痛，还望柳家主节哀顺变。”原先只当是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没曾想竟是离世了。
柳瞿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不过苏道长，与犬子当真有几分相像，也难怪翠翠会认错。”
“……”这句苏沐不知如何接，便作罢了。
“临山镇是个小镇，常年不见外客来，苏道长不是镇上人，不知来此地所为何事？”估摸柳瞿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尴尬，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苏沐，“不瞒柳家主，贫道是在郾城揭了告示，说的是临山镇山鬼一事。不知家主知不知情？”
“奥——！山鬼呀，确实给我们闹得够呛，昨天家中刚丢了两只鸡，看来镇长真给报上去了，这么说，苏道长是为了山鬼一事？”
“正是，只是贫道刚来，很多情况还不知晓，也不知到何处去寻山鬼。”
“这个不难，山鬼就在洛桑山上，山也不大，不须臾就能找见。”柳瞿看了下渐渐暗下的天色，“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苏道长先到寒舍歇息，明日再寻如何？”
苏沐心里还念叨着那五十文钱呢，“家主客气了，降服山鬼是大，事后再来拜会家主。”说罢一拱手，抬脚就要走。
就在这时，“咕噜噜……”一声肚叫响彻天地，苏沐和柳瞿皆愣住了。
“苏——”柳瞿刚要开口，“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一声接一声的肚叫不客气的响起来，苏沐那脸简直没处搁。
“额……苏道长，您看这天也晚了，你上山也不方便，我家小女还给您添了如此麻烦。不如到寒舍一起吃个便饭，再换身干净衣裳，歇息一晚再去，如何？”
“那……好吧。”
…………………………
三个院子，六间瓦房，门前一块金字大匾，赫然印着“柳府”，家仆少说也有二十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样样有人伺候，苏沐心说，这柳家主是不是对寒舍二字有什么误解。
不过这赫赫大家，气氛却如此低迷，整个府邸一片素白，人人行色匆匆，左臂都带着一个孝字。刚入府，柳瞿也从袖中摸出一块孝字戴在左臂上，“苏道长莫要见怪，犬子离世，虽未正式操办丧事，但全府都要简戴孝字以慰犬子之灵，望道长莫嫌晦气。”
“柳家主言重了，是贫道打扰了。”
柳瞿带着苏沐入了府，让下人给苏沐取了一件月白色长袍，换下了他那久未清洗的破道袍，又带他简单的梳洗一番，来到客堂。
“苏道长稍做歇息，我去让下人备些吃食。”
“有劳家主。”
苏沐一人待在客堂里，闲来无事，打量起客堂的环境来，装修嘛，中规中矩，再加上挂的一屋子素白，倒也看不出风格。哟，这柱子倒是不错，上好的沉香木耶；哎！这雕花也够细致，这……
嗯？囍字？
在客堂一侧回廊处的墙面上，贴了一个囍字，不过是白色的，乍一眼，真看不出来。
苏沐不禁起身，踱步到回廊处，仔细的研究起来。
“不光一个，还是个双囍，现在办丧事，还流行贴囍字吗？”他伸手摸了摸，倒是普通白纸剪得，没什么特殊。
“咔嚓！”身后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给苏沐吓得直跳脚，当即一个转身，“谁！”
“柳夫人呐……”原是柳夫人，双手还保持着端杯的模样，她身下便是刚才那个粉身碎骨的瓷杯子。
苏沐长舒一口气，一手抚上心口，安抚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脏，这一天天的，刺激真不少。
“苑儿……”柳夫人突然轻吟出声，直直的看着苏沐，浑身开始颤抖，一点一点，向苏沐走过去。
“柳夫人，小心！”眼看着柳夫人一脚就要踩在瓷器碎片上，苏沐起身上前，一把扶住她，将她向后拉了几步。
柳夫人就势抓住他，眼神殷切异常，“苑儿，你当真回来了？”
苑儿？哪位？苏沐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翠翠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想不到……”
翠翠？哦——柳苑呐！又来，他是跟这故去的柳公子长得多像呐！不过他这洗了脸，重梳了发髻，又换了身衣裳，兴许与柳公子有些相似吧。
“柳夫人，你可看清楚了，我非柳苑，是刚才镇口广场的小道士。”
“原是苏道长，抱歉。”柳夫人松开手，脸上难掩失落，“方才夫君让我给您送茶，我这一晃神……您稍等，我再去沏一杯。”说罢，匆匆离去。
对着一地的瓷器脆片，苏沐突然觉得，脑阔疼……
……………………
晚餐十分丰盛，说是晚宴也不为过，对于苏沐这种连馒头都吃不起的人，他简直觉得到了天堂！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糖肘子么，哇——鸭子里面还能塞鹌鹑嘛，呀！馒头居然是有馅儿的！
他这边胡吃海塞，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柳夫人敬酒时躲闪的眼神和柳瞿整顿饭的不做声响。而且，除了他，几乎没人动过筷子。
直到他快把自己塞爆了，翠翠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哥哥——！别吃！那些东西不能吃——！”
他闻声望去，只见翠翠被拦在了客堂门口，她死命的往里冲，却被下人一把提溜起来，即使这样，她也没放弃，放声大叫，“不能吃呀！哥哥不能吃！”
苏沐刚想问原因，脑袋突然一阵眩晕，身体逐渐传来麻痹感，眼前的美食变得模糊起来……唉，还想吃一口带馅儿的馒头呀！这是他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苏沐的脑袋逐渐清醒，眼睛还睁不开，四肢还不能动，但听觉已经恢复了。
然后他便听到柳氏夫妇“丧尽天良”的谈话内容：
什么死断袖呀，活着不放过她儿，死了还妄想配冥婚呀！
什么算这道士来得是时候呀，与他儿八分相像呀！
什么看这道士死没死透呢，给这道士打扮打扮，时辰快到了呀！
苏沐心中一万句卖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敢情我这走一遭，就是为了给你儿子替冥婚的！你们等我能动的，看我不……
不过心里再不痛快，在柳瞿检查他是否死透时，他表现了超凡脱俗的裝死技巧，在山里遇到熊时，反正也没少裝过死，这对他倒不是难事。
确认他确实“死”了，柳氏夫妇给他扒了外衣，又给他套了好几件不知什么玩意的衣服，接着对着他的脸一阵划拉，天知道给他划拉成什么样子！
最后呢，他们把他放进了棺材里，哎你别说，给他儿子准备的棺材质量真不错，躺着还挺舒服！
钉完了棺材，一切得当，屋外响起打更声，“咚！——咚！咚！”原来已是三更天。
“老婆子，到时辰了！”柳瞿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声音竟然有点颤抖。
“嗯。”柳夫人先是应了他一声，又清了清嗓子，“时辰到！请新郎新娘——！”
“喔喔喔——！”不知哪里来的公鸡，蹦跶的跳到了苏沐的棺材顶上，还狠狠的啄了两下棺盖。
咦——好冷！屋内的温度骤降，连身在棺材里的苏沐都明显感受到了阴冷。
咚——！咚——！咚——！好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挪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少顷，便进了屋子。在棺材前停了下来。
“岳父、岳母。”哟，是个男人，好低沉的声音。这就是柳氏夫妇口中的死断袖？
“嗯。”柳夫人和柳瞿双双应了一声。
没有多余交谈，柳夫人又清了清嗓子，极其高亢的来了一句，“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男子上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