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童里里

4、重瓣花

　　数学课下课后，唐大他们几个就开始笑她，一个二个毫不留情。
　　唐大戳了戳她的头，嬉笑道:"璎璎，就算你很想幸灾乐祸一番，但也要看情况呀，上课的时候大笑，I服了you!"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欠扁样子。
　　"滚！"她都不好解释说她笑是因为在看《阿衰》。
　　唐幺也笑了以来，用手指扣着她的桌子，问她:"哎，燕宝，看了那本书没？"
　　她摇摇头，把书从书桌里抽出来，然后拿给唐幺，有点沮丧地嘟囔着:"人名太绕太复杂，我看不下去了，显然智商已经不够用了。"
　　这时唐大一个大跨步上前就从唐幺手中抢过那本书，翻了翻，而后一字一顿地念到:"村上春树，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专业。"
　　这时原致力于安心做个"安静的男子"的大白也笑了起来，他说笑到:"春上村树稻田大学还有这么搞笑的人名校名？太神奇了!"
　　他们一圈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四大魔王自然笑得最猖狂，其他同学则拿着笔边做题边淡定地笑。
　　燕璎拿着一支大大的棒棒糖形状的笔，摇晃啊摇晃，最后很平静地说了句:"大白，人家这名字寓意深长知道吗？村头那棵树的意思，understand？稻田大学可能是个农业大学，应该还是比较厉害的那种农业大学，总比我们这的农大好吧，应该……也许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她越说越有点底气不足，天，忘了，现在不比当年了，如今他们周围都坐着一群学霸呢，如果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话，她各种瞎说倒也无碍。
　　这时唐大说出来自己的疑问:"那，农业大学也有文学专业我以为都是些播种收割类的专业呢。"
　　唐幺看了眼他哥，有点埋怨地看着他说道:"你还不许农民有文化啊唐大，你也太封建了，太专制了，太原始了!"
　　"哈哈哈。"大家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唐幺还在那继续他的发言:"你看，白爷爷和白奶奶也是农民，但是他们都有文化!"说着顿了顿，突然语气也愉悦了起来，他看向大白这边，兴奋地说道:"大白，这周末我们去郊区玩吧，你看，现在是樱桃成熟的季节，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已经吃遍了白爷爷的樱桃园了。"唐幺是个热衷于食物的胸无大志的少年，燕璎则是那个陪着他胡吃海喝的胸无大志的姑娘。
　　这个提议确实很棒，他们三个都举手赞同，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玩了，肯定是要周五晚上就过去的，这样可以多玩会儿。
　　唐幺问了问他同桌要不要也一起去，但是人家只回了句"不去，要学习"。
　　虽然他们几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参与进来，但是，燕璎也问了一下她同桌，林易霖看着她，浅笑着说了句:"周末要帮我爸忙。"
　　她说了句"那好吧。"

　　对于燕璎他们几个，本该忙碌的学习生活，却都在悠闲和玩闹中度过。
　　下课铃响了，她拿起水杯到门边的热水器那接水。可能是因为大部分同学的学习压力还是比较重的，饮水机那已经排满了水杯，空气里有着咖啡的香味，也有清凉油的味道。
　　等着不耐烦，她就靠在墙上玩着水杯，开盖，又拧上，打发着时间。
　　坐在她面前，也就是第一排的两个同学正在激动地谈论着什么，燕璎好好听了会儿发现他们在讨论一部鬼片，应该是最新上映的。
　　快要上课的时候，热水这边还没排到，想了想，她就打了一杯冷水回到座位。
　　"幺，幺幺，有没有兴趣看鬼片？貌似挺不错的一部。"她拍了下前面的唐幺，然后边从书桌里掏出语文课本边说道。
　　"行。晚上去大白家。"他转过来点了点头，随后叫唤着后边的白胜西，"大白，今晚去你家耍。"
　　正从睡梦中醒来的白胜西应了声"好"，他昨晚通宵了，为了看球赛，陪着他老爸。
　　燕璎突然转过去推了推又趴下去的大白，手掌放在嘴边，悄声说道:"大白，我昨晚梦见你和语文课代表结婚了。我还去参加婚礼了呢。你说这事神不神奇。"
　　她本来是想告诉他这么一件事，当作平常事来聊，却不想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表情有点不正常。
　　过了会儿他淡淡地回了句:"嗯。"就又趴下去补觉。
　　唐大听到她说的话，他笑着，又有点惊讶地说道:"天!这也能梦见太恐怖了!"
　　燕璎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了句:"确实恐怖，这搭配，你看，有点不和谐。想想有个人总在你耳边说个话都是文绉绉的，这日子没法过啊！"
　　咬文嚼字，会让人觉得你是本在说话的书。
　　唐大看她误会了他的意思，本想解释，又想了想，罢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轻声地哼唱了一遍《水调歌头》，才勉强算是记住了这首词。
　　如此看来，以后考试出现这里面的句子的话，她必须得从头唱一遍才行。
　　燕璎转头看向她同桌，她想着学霸是不是也要唱一遍歌才能下笔写出句子来。那样的话，就有点……
　　"林同学，你……是不是也学了这首歌？"她翻出那篇词指给林易霖看，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看那样子，俨然就是:如果林易霖说一声"是"的话，她肯定要捧腹大笑开来。
　　他看了看她翻开的那一页，轻轻蹙眉，许久都没有回答她。
　　沉默太久，燕璎就忍不住凑过去观察一下他，呃，还醒着呢。
　　她又用表情示意了一下，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很轻的一声"嗯"。
　　我的天，发现新大陆了。她笑着把书挪回来，轻轻点着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课间，教室里同学们打闹的打闹，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
　　唐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歌词本，他笑着翻开，然后挑了一首缠着他们要合唱。
　　朴树的《白桦林》，小学的时候粗略地学过那么几回。
　　"来来来，唱起来，大白别睡了!高潮部分唐大你不要只知道哼，来来，come on!"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林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
　　这首歌比较悲伤，却被他们几个唱出了点欢乐的味道。
　　勉勉强强地一曲完毕，几人还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再喝口水……再缓一下后才纷纷开了金嗓。
　　大白抢过唐幺手里的歌词本，字正腔圆地念到:
　　“”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燕璎抢过歌词本，调笑着说道:“滚远点，还装深沉。”
　　唐幺拿过本子，脸上挂着笑，调侃起大白:“白兄莫非想要风流倜傥一回？有什么目的，嗯？”边说边挤了挤眉，一副“我懂”的表情。
　　“现在把璎璎的招牌话送给你--滚！”白胜西有点“凶”的回了他一句，随后枕着双臂埋头趴在书桌上，睡觉。
　　几人看这架势，嘻嘻哈哈地笑开了，还不忘从书桌里掏出课本来，然后拿出笔，再抽出一本演草纸，开始勾勾画画勾勒不可名状的物体。
　　周围的学霸们也纷纷认真地看起书来，看热闹自是看够了，别误了正事。

　　前一夜下了点雨，路上滑，所以燕甫一大早起来开车送女儿去学校。
　　“老爸，停这就可以了，我下车了。”车开到校门外的时候，燕璎看了看窗外，解开安全带，背好书包，拿好零食包，准备好要下车了。
　　“好，晚上爸来接你。午饭记得吃饱一点，晚饭家里做鱼给你吃，乖，先进去吧。”燕甫停好车，也下了车。
　　这时一辆公车停下来，刚好是附中站。
　　燕璎本想快点去教室的，但是走了几步她爹就叫住了她。
　　“璎宝宝，等会儿。来，和阿霖一起，你俩一个班，顺路。”燕甫和林易霖打了招呼就唤住她。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林易霖正走向她，他微笑着，逆光而来。
　　“老爸你回家吧，我和林同学一起去教室。拜拜。”她挥了挥手和她爹告别。
　　今早没有下雨，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积水，一不留意就可能踩进去，再溅一身泥水。
　　燕璎看向林易霖，随意地聊起:“我听我老爸说过，林叔叔他俩是朋友。”
　　林易霖将手揣在校服兜里，看样子是有点冷到了。
　　他礼貌性地微笑着，说道:“嗯，我小时候经常陪我爸去你家，但是后来我爸工作比较忙，也就很少去了。”
　　燕璎点了点头，她家经常会办一些聚会啥的，因而，从小到大，家里来的大人小孩真的很多，她没太注意过，一般她都和唐家两个哥们和白家的独子一起玩，一直是这样，以至于到后来，他们四人都组成了一帮，容不下其他人参与进来，就算其他孩子想和他们一起玩，过不了多久也会黯然离去的，因为，外人已经很难融入到他们这群好友帮里了。
　　走着走着，她想起什么，就开口道:“学霸同桌，上午有物理课，你借我……参考一下那个课后作业嘛。”她昨晚陪老妈再看了一遍《流星花园》，实在没时间写作业，虽然她一般所谓的“写作业”都是“三两下勾勾画画应付作业”，但也没能抽出一丁点时间来。
　　听到他笑了，她转头看到少年调笑到:“所谓的参考直接用‘抄作业’来定义比较好。”
　　“对啊，借我抄一下作业呗，我实在是忙到没空写什么作业。”她煞有其事地说道。
　　论起忙的人，学霸还没开口呢，她就先把自己说得像个国家领导人一样，忙到脚不沾地的那种。
　　他听着她的话，扬了扬眉，似乎有点疑惑，就听到他问道:“你平时都忙些什么？”
　　燕璎伸出两只手，就开始掰起手指来:“看小说，看漫画，看电影，看肥皂剧，看纪录片……还有吃饭，睡觉，发呆，和唐大他们一起大晚上看鬼片，周末骑车去环湖，爬山，哦，还有我老爸喜欢钓鱼，我们几个也跟着去，在县城，但是不远，我想想，还有什么……上课呀，可怜的我还要和老师斗智斗勇，研究上课怎么睡老师不会发现，看小说该怎么提防，还有怎么逃作业……好像就这些。挺忙!”说完重重地点了点头，再一副很苦恼的神情。
　　他看了看她，笑道:“确实挺忙的。”
　　他们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门口，教室里没有执勤老师，差不多到了一半的学生。
　　坐下后，林易霖从书包里抽出物理习题本放在燕璎面前，然后拿出语文课本背起古诗来。
　　大清早，清新的空气，清醒的大脑，美好的一天。适合好好看书，背诗，背英语单词。唯独，不适合赶作业，糟蹋了时间。
　　但是，对她这种大清早既不会背书也不会看书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赶作业赶到技术高超，说得就是燕璎这种“不做作业惯犯”。
　　文字在手下飞速堆积，一排排密码般的文字也只有本人能看懂。
　　燕璎的字还不算最难看的那种，如果见过唐大的苍蝇字体，以后再丑的字也怕是不会再让人觉得丑了。
　　“谢了。”她赶死赶活终于完成了物理老师留的课后作业。呼出一口大气，把林易霖的作业还给他，再笑眯眯地道谢。
　　他把语文课本合上，拿过习题本，将其整整齐齐地摞在桌子一角。再拿起水杯，看样子是要去接水，突然看向她问到:“你要接水吗？接的话，我一起接来。”他边说边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杯子。
　　燕璎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连忙拿起自己的杯子，又“夺”过他的杯子，笑说:“我来吧，同桌你先待着。”说完就跑到了饮水机那。
　　等她回来后，早自习睡觉的唐幺睡眼惺忪地用手揉着眼睛，有点哀怨地看着她道:“燕宝，你怎么不帮我打杯水呢。哈~好困。”说着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她双手使劲摇晃了一下唐幺，然后笑着说道:“怎么，昨晚去偷东西了”
　　唐幺摇了摇头，有点难过地说道:“我哥偏拉着我看球赛，之前一直在看僵尸片。”球赛开始得比较晚，他们一直等开播，怕睡过头就没睡，看了两部僵尸片。可以说一晚上都没睡了。
　　燕璎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哎，幺幺啊，唐大下次再这么做，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她说完转过身看了看唐大，这家伙也睡得正香，还打起了小呼，很轻的那种。
　　罢了。
　　她拿过唐幺的水杯，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半数倒进他的杯子里。
　　然后还给他，再说句:“好了，你再睡会儿吧，不要再和我说话，我看着你打哈欠，我自己也想睡觉，真是的。”
　　唐幺很听话的“嗯”了一声，松开缠绕着燕璎的胳膊，趴回座位上继续和周公会面。
　　燕璎拿出接下来上课要用到的英语课本，顺便记了两个单词。嗯，今天的英语学习量，感觉已经够了。接下来，可以自由安排了。
　　杨覃转过身来和林易霖讨论着某个语法，说得旁听的她云里雾里。算了，继续她的《故事会》。
　　“燕璎，这寒假你要去哪？”突然听到杨覃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杨覃正看着她，林易霖也看着他们两个，表情有点疑惑的样子。
　　她耸耸肩，说道:“爸妈现在还没确定好，现在离假期还很遥远啊，我喜欢待在本市，”这里有唐白两家的金孙啊，她最亲亲的他们啊。
　　杨覃“哦”了声表示知道了，转过身子继续看书。
　　他父母是做旅游的，和燕家的关系还好，过年的时候两家还会相互拜个年啥的。父母平时就常和他提起燕家宝贝女儿是如何的乖巧懂事，但是他看到她后，就想，难道他认识了个假的燕璎。
　　在这座不大不小的省会城市，那时候拜金主义正蓬勃发展起来，大人们说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小孩们天真的说长大了要当千万富翁，哦不，越多越好，那就亿万吧，要比比尔盖茨还要有钱。
　　杨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多年后的燕璎已经不太记得了，他们之间只说过几次话，而且多是关于生意上的事，燕璎想，她可不喜欢聊那些无聊的东西啊。
　　很快上课铃就响起了，气质女神英语老师翩翩而至，打开课本开始讲起课来。
　　燕璎支着下巴一眼不眨地看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突然觉得当老师也是件很美好的事了，教书育人啊，多么神圣呐，可是燕璎想，她学习最差劲了，这梦做得可真荒谬啊，说于其他三人听的话，还不把他们给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