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永安》东橙西亭

3、第三章 空谷幽兰

　　外面刀剑依旧，珈蓝将尸体扔出，简单清理了马车。萧玉娆依旧一脸恬静，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突然，窗外打斗声骤减，多了许多或讶异，或迷惑的声音。珈蓝一把掀开马车帘，只见之前的刺客几被乎消灭殆尽，只不过每位刺客身上都插着几支羽箭。
　　珈蓝取过一支箭，看了看，神色凝重道：“不是我们的箭。”
　　萧玉娆原本风轻云淡瞬间沾染了几丝兴味，笑道：“有意思，不出所料，安宁宫那位还当真坐不住了。”
　　简单命人收拾了现场，梁国的送亲队伍顺利地进入了楚国帝都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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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珈蓝，不必如此戒备了。进入邺都后，他不会蠢到再动我们的。”萧玉娆笑得温和。
　　珈蓝闻言，觉得也是，我方已有警觉，况且暗中还有一波死士在保护他们，之前暗杀他们的人想必是不会再出手了。
　　不过，
　　珈蓝望向萧玉娆，眼神有些复杂···
　　萧玉娆也不管珈蓝眼中的暗涌，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阿蓝，今后不比以前在建康（大梁帝都），要想活得长久就不可以行差踏错，万事一定要小心···”
　　从萧玉娆记事起，珈蓝就一直陪她在身边。珈蓝性子清冷不爱说话，不过她但武艺高强，从小到大不知替萧玉娆挡去多少腥风血雨。在冰冷的建康，她们既是朋友，也是主仆，更是生死相依的亲人。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在邺都的皇家驿馆安顿，以备后日的大婚。
　　夜间，萧玉娆舒舒服服地怕泡了个澡。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半干半湿，前来复命的珈蓝饶是与萧玉娆朝夕共处，仍是被这眼前的女子晃了心神。
　　细而狭长的柳叶眉，卷翘似蝶翼的睫毛下藏着如经历过醴泉洗涤过的晨星般闪耀的眸子，光滑玲珑的鼻梁和那似樱桃般粉嫩小巧的唇，再加上如雕刻般完美的轮廓，白皙嫩滑的皮肤似羊脂玉般晶莹。
　　最慑人心魄的不是这绝色容光，而是镜中女子的气韵。恬淡之外自有一番气韵流转，风流自生。仿若天下之事。她手尽握。
　　不由让珈蓝想起了这样几句诗词：“其素若何, 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当真是空谷幽兰，绝世无双！
　　“怎的，莫不是你也被本公主迷住了不成？”萧玉娆打趣道，“对了，建康那边事情办妥了？”
　　珈蓝抱拳行礼，回答道：“妥了，司天监已向梁王进言，梁王准奏并下旨命临川王亲赴临川封地将卓太妃之墓迁回皇陵，临川那边按照公主的指示，已经将锦帛放入卓太妃的棺木之中，预计明日王爷便会抵达临川。”
　　萧玉娆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我走后这半月之内，建康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珈蓝想了想，道：“永兴长公主那边还是老样子，因不满意驸马殷均，终日在外与别的男人鬼混。不过永世公主这边被梁王下令改嫁太尉张弘策之子张献为妻，永世公主宁死不从，后来梁王下了一道密令，如若公主不嫁便要处死原驸马谢漠，就在五日之前，永世公主便已嫁入太尉府。”
　　萧玉娆十分诧异：“建康城里人皆知知萧玉婉对谢漠用情至深，从十岁见着他便说要嫁余他为妻，此番萧衍将他如此宠爱的女儿改嫁他人，想必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委~”
　　珈蓝应声道：“公主猜的不错，听闻张太尉为梁王寻得一处金矿，先前梁楚之战令大梁国库空虚，有了金矿便能解燃眉之急，并充盈国库。”
　　萧玉娆神色清冷，眸子里确实满是讥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是可怜了本宫那一向春风得意的二姐了~”
　　见萧玉娆抿了一口茶后再不说话，珈蓝便起身叮嘱道：“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语罢，珈蓝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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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皇宫，培元殿内
　　一名玄衣男子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手，还请王上责罚。”
　　楚帝楚琰身着明黄色龙袍，轻揉眉心，良久后开口道：“无妨，叶太后此番也是拼尽全力要保她，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再说，留着这个女人是福是祸还未可知，退下领罚吧。”

　　挥退黑衣人后，楚琰示意殿外的总管太监进来：“江德川，你曾服侍过先皇，可知道这大梁的永安公主？”
　　江公公起身：“回皇上，老奴曾有幸随先皇出使大梁，恰巧潘贵妃身边的内侍总管正是老奴的同乡高越，之后也曾与他偶有书信来往，所以对大梁皇室有所了解，至于这永安公主还得从她的生母潘贵妃说起。”
　　“潘贵妃？”楚琰问道。
　　江公公点头：“正是，当年齐国国君东昏侯萧宝卷独宠潘贵妃，并为其修建了神仙、永寿、玉寿三座阁楼，这三座阁楼藏珍纳宝，极尽奢侈，富丽堂皇，恍若天宫。又因潘贵妃天生玉足，又最善足尖舞，所以东昏侯特意命人用金子在地板上铺成莲花的形状，潘贵妃走在上面正如踩在金莲之上一般，摇曳生姿，步步生莲一词就是源她而生。
　　直到齐国中兴二年，梁王萧衍起兵灭掉齐国后改国号为大梁，改年号为天监元年，并将齐王萧宝卷后宫中的潘贵妃，余妃和吴淑媛收入自己的后宫。而潘贵妃诞下一女后变撒手人寰，此女就是永安公主萧玉娆。不过，虽然其贵为公主，赐居玉寿阁，但曾经恍若仙宫的玉寿阁自潘贵妃过世后就成了冷宫，就连当年贴地的金莲也被人抠了下来，萧衍对这永安公主更是不闻不问。
　　正是由于疏于教导，再加上永安公主前面还有三位公主，分别是永兴长公主萧玉姚，永世公主萧玉婉，永康公主萧玉嬛，这三位皆是梁王萧衍的原配武德皇后郗氏所出，地位十分尊贵，但三人皆以愚弄永安公主为乐，尤其是永兴长公主，更是视其为眼中钉，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这样的环境下长成的永安公主也自然就成为了传闻中不学无术、行事荒诞、令人厌弃的草包公主。”
　　闻言后，楚琰挑眉，食指轻扣几案：“齐国被灭于中兴二年，现在已是天监十四年，可是萧玉娆今年刚及笄，那么说她出生于齐国中兴二年，也就是说，这萧玉娆也许根本不是萧衍的亲生女儿。那萧衍对她态度冷漠也就说的通了。不过，一个既不受宠的公主，还深受三位位高权重的公主的敌视，竟也能在深宫之中活到及笄，看来，这个永安公主绝不似传闻中这般简单无用。”
　　江公公听后也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老奴还想起一事，当年与高越来往的书信当中曾提及，被梁王萧衍纳入后宫的吴淑媛在天监元年早产诞下一子，但是这个孩子却与正常婴孩无异，更有传闻说这孩子本就是足月的，所以很有可能这个孩子也并非梁王的血脉。”
　　楚琰皱眉：“萧衍难道对于此事就没有怀疑吗？”
　　江公公回答道：“梁王子嗣单薄，虽有疑窦，但是也不愿意错杀，况且，以梁王多疑的性子，也是断然不会传位于这个孩子的。再者，知道此事的人几乎都被灭口了，就连已经还乡养老的高越也被梁王找到，哎······”
　　楚琰微叹了口气：“朕倒是低估了萧衍的怜子之情，耗尽心力将这么一个祸患留在身边，呵，想不到这老狐狸竟然也有糊涂的时候。对了，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江公公：“此子名曰萧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