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三月临

4、伊人曾相识

　　七年前的夏天。
　　“什么嘛，我还以为秦景是哪个混小子，没想到是个男人婆。”
　　放学做完值日，谎称教务主任找秦景有事，几个少年半路将秦景“挟持”到了学校一个少人经过的角落，确信四周没人后，他们将清瘦的秦景丢在角落，手中的长棍警示她不许发出声音。
　　“如果你敢大喊就打烂你的大白牙，”带头的胖子是传闻中的校霸，人称刘胖子，经常仗着家庭显赫欺负看不顺眼的学生，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结实的高年级学生，几个人将秦景包围着。
　　初中生的秦景一脸稚气，但是个子已经不逊色于在场的任何人，简单清爽的短发，皮肤还是一样的白皙，她一脸冷漠地看着这来路不明的几个人。
　　“有何贵干？”秦景冷冷地问。
　　“抢了大哥的女朋友，你还想在这个学校逍遥自在吗？”后面一个高个子恶狠狠地说。
　　“噢，你们说那个难缠的女的吗？都被我拒绝还……”“啪！”话未落，刘胖子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咳咳！”脸上一阵滚烫，秦景刚想反击，刘胖子一脚踩在她的小腿上，“敢乱动，信不信我踩断你的腿，我记得你成天放学后打篮球的吧！最近有篮球赛？如果主力脚受伤了怎么办呢？哈哈哈哈！”刘胖子没良心地大笑。
　　秦景丝毫不畏惧，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夸我主力那真是过奖了。”
　　“你！好，既然是小美被你这张假皮欺骗，”刘胖子从口袋拿出一把手工DAO，“那就把你这张假皮毁了吧！”
　　后面俩人也兴致盎然地看热闹，刘胖子将DAO子慢慢逼近秦景的脸上。
　　“乖乖跪下来求饶，我可能还会给你留点好看的皮，怎么样。”
　　“这副好看的皮看来对你们威胁大到要动DAO子了。”
　　“你XX今天就是不想要好是吧！”刘胖子彻底被惹怒了，哪里还有理智，拿着DAO就要往她脸上割去。
　　“喂……喂……”远处拐角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我……我已经告诉……告诉老师了，你们还不走就等着被抓吧！”说罢立即跑走了。
　　“切，这时候怎么还有人在！”刘胖子虽然觉得应该是个幌子，但是心里也有点心虚，踹了秦景一脚，冲其他几个人挥了挥手，“算你运气好。”
　　秦景长喘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墙边，一手捂着肚子。
　　“你没事吧？”待那几个人走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马尾辫，大框眼镜，因为有点害怕额头上还渗着一点汗，“我……我叫何小枝，你叫什么……我带你去趟医务室吧！”她帮忙秦景站起了身，秦景轻推开她：“谢谢，不过你还是别跟我有太多瓜葛的好。”
　　“你嘴角流血了！”何小枝手忙脚乱找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对不起，不敢第一时间出来，我比较怕麻烦，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
　　“那你还出来，你蠢吗？”秦景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向前走着。
　　“真的没事吗？我陪你去医务室吧！”“不用。你回去吧，免得被他们又撞见。”
　　“那个人会再找你麻烦吗？”何小枝声音颤抖地问，“我明天跟老师说一下吧……”
　　“喂，”秦景一把将何小枝压在墙上，一阵壁咚，“你脑子进水了？你不知道刚才那个人吗？他家里有钱有势，你去法院告他可能都没用，我这次没防备到，下次就知道了，不会有事的，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别多管闲事。”秦景放下手，管自己离开。
　　“这样真的好吗？”何小枝低声问，秦景停下了脚步，“你就白白让他欺负吗？你没有尊严吗？不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吗？”
　　“跟学校举报他有用的话，他早就不在这个学校了。别做无用功。”秦景冷冷地说。
　　“但是……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吧！是不是以前也有很多同学被欺负……只能忍气吞声……”她说着，声音有点哽咽。秦景背对着她，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稍微放温柔了一点：“别动不动掉眼泪，很没用知道吗？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赶紧回家吧。”秦景说的话，一点都不像一个初一学生说的。
　　“那我宁愿不要呆在这个社会。”何小枝推开她的手，慢步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特别想保护一个人，在这之后，我时常会留意你，你还是你的三好学生，每天埋头学习，有时候走路还会平地摔，哈哈，真不知道为什么初中时候的八百米冠军走路都能磕碰，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不过对你朋友总是过分包庇，时常放学了还帮你那个叫林芸的同桌解答问题到很晚，你有时候会偷偷在午休跑到爬山虎架子那边的凉亭拿着一本本子在画些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特别好奇，直到后来，午休的一次，我打算去找你，想问你在画什么，结果看见你拿着那本本子在那边，一个劲地哭，画本有些脏了，我当时就该直接去问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你你哭完，那本本子被丢到垃圾桶里。谁知道那之后，再见就是好几年了。”秦景蹲在荷塘边，眼里带着些许悲伤，“你这个傻X竟然真的跑去举报了刘胖子，还带了录音，我真是被你吓到了，那件事之后，刘胖子被带回家了一段时间，学校真的清静了不少，虽然你就莫名其妙被开除了，肯定是刘胖子家里人暗中处理的，我知道那个初中的升学条件，奖学金，学费都对你有特殊照顾，按照你的成绩，从那里顺利毕业到重点高中应该也没问题……自知道你被开除后，我心里一直很自责，但是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不了解你的家庭，不了解你的住处，你的爱好，你的一切，再问到你的住址时候，你已经搬家了。”
　　沉默了一小段时间。
　　“你是跟踪狂吗？”何小枝小声地打破这份寂静。
　　“能不能破坏我悲伤的气氛！”秦景长吸了口气，“这也算是缘分吧！隔了初中两年，高中三年，大一在这个学校遇到你，我差点认不出你来，比以前更有精神更可爱了嘛~我不知道该如何出现在你的面前，篮球课上和你照面，你这个二愣子丝毫没认出我来！搞得我很不舒服，我可是人见人爱的秦景耶，你竟然就这样把我忘了。”
　　“都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印象……”何小枝小声嘀咕着，“就算有印象，以前的你和现在也差好大，个子也长高了，脸也……”
　　“变帅了！”“要点脸？”
　　秦景凑近她地脸庞，“哎，没想到你不仅变得嘴不饶人，还这么傲娇！这样让我这个人见人爱的秦景大少爷很伤心耶！”
　　“吵死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的臭脾气，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你还是远离我一点比较好。”
　　何小枝说罢转身想离开。
　　“喂，”秦景一把拉住她，“认识了这么久，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
　　“等等，你让我觉得我像个失忆的人，而你却认识了我七年一样让我很苦恼啊！说什么好几年，也只不过初中那段时间你认识我吧！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话，让我怎么知道你的存在，被开除我从来没怪过谁，也不是你的错，我自己的选择，我没后悔过，我家里人思想已经废了，谁都救不了他们，我只能靠自己活下去，别搞得你很懂我的样子。”何小枝有些许委屈和不满地控诉道，她不想再和这个发光体有太多牵扯，她只想平凡地过完大学，找个设计类的工作，空闲玩玩游戏，独立了，离开她的爸妈，一个人自在地活下去。不管是亲人，恋人，都让她很疲惫。
　　她只想一个人。
　　“何小枝！”秦景有些焦躁地紧紧拽着她的手，好多话憋心里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小枝刻意不去看她。
　　何小枝冷冷地说：“我可不想被说成是T，跟你们这些发光体站一起，我也浑身难受，我家里人更是思想传统保守，你去找别的女生吧。”
　　刚脱口，她就后悔了，人家秦景也什么都没说呢，没准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呢？她不敢看秦景的表情，心里想着，就这样，结束吧。
　　突然脸上一阵痛，秦景突然一拳头砸在她的脸上，气得直喘气，何小枝疼得叫出声。
　　“嘶！神经病！你疯了吗？！”何小枝收着身子，捂着她的脸颊。
　　“对……对不起……”回过神秦景才发现自己冲动了，自责地放下手，“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打扰了。”说罢转身离开。
　　“什么呀！”何小枝咬着牙，心情低落到极点，“算了，这样她应该就不会来找我了。”
　　回去路上，何小枝一阵懊恼：“我特么都说了什么啊何小枝，你以前不是这样毒蛇的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脑子呢！”她知道她并不想表达那个意思，但是总是会说出一些伤人心的话，这才是她真正不善于言辞的表现。“啊啊啊！”

　　“哇！何小枝你哪里鬼混去了！怎么变成这副狗样！”林芸正在床在看剧，一脸吃惊地望着红着半边脸，黑着脸色的何小枝，何小枝默不作声，坐到自己位置，打开了游戏。
　　“别烦我，没什么大事。”
　　“都挨揍了还没什么大事，你不是和那个谁约会去了吗？”
　　“约你妹！”何小枝想到这个事就火大，“以后别提这个人，我性取向正常好吗！”
　　“她打你了？”林芸突然正经脸，跳下床，“我帮你出气。”何小枝立马阻止这个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林芸：“别搞事了大哥，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打会游戏啊？”
　　“你特么除了游戏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从以前到现在都这样，”林芸气得把一条湿毛巾丢到她脸上，“自己照照镜子，能不能先洗把脸敷一下？”
　　何小枝叹了口气，拿毛巾盖住脸，简单地说了下晚上的事。
　　“活该，”林芸打了个哈欠，“我还说这个秦景怎么会打你。是我我也可能会气得冲昏脑子，你怎么知道她是T，没准别人家女的就喜欢你一个呢？啊不对，没准人家只是把你当作久别重逢的旧友呢！”
　　林芸爬上床，悠悠地说：“我现在就好想揍你啊，你快来我床上。”
　　“滚吧你。”何小枝有气无力。
　　“好了，既然你都这么跟她说了，不想再和她有瓜葛的话，就好好物色你的第四个男友吧！
　　“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啊！这种事我家里人肯定无法理解……”“这种话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吧，”林芸突然冷漠，“你的理由太挫了，你就是不敢面对，当初劝我选舞蹈的那个傻X是谁，还让我不要在意家里人的想法，哈哈，是我认错了你吗？”
　　夜深了，何小枝肚子坐在阳台上，郁郁寡欢，戴着耳机，听着高分贝的快节奏音乐，心里烦闷不以。她拿出手机，上面的白色挂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恼怒地取下挂坠，猛地丢到阳台外。

　　“何小枝你在干嘛？”一大早，林芸看见何小枝满头大汗在寝室楼下的草堆里面找着什么。
　　“找东西，不小心掉下去了。”
　　“怕是你自己掉下去了吧！赶紧上课去！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