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三月临

16、校舞蹈选拔赛（上）

　　“我包里的卡是你的嘛？”第二天回寝室，林芸发现包里多了个卡，还以为是余静不小心放错了。立马打了通电话。
　　那头犹豫了几秒，“对，我给你的。”
　　两边沉寂了一会。
　　“那个……我擅自查了你的信息，你妈妈那边，不管是治病，还是葬礼，练舞，反正零零碎碎，都要用到。密码是940329。”余静坦言。
　　“啊？！不用了，我下次练习给你带过去。不需要……真不需要。”林芸心头一阵热，但是不想接受，她已经亏欠她了，怎么能还要问别人拿钱……她极力想表现得游刃有余，但是想到自己的事情被查的一清二楚，心里五味杂陈，略显狼狈。
　　“又不是白给你，我这是投资在你身上的钱，我也是有目的的，我看你舞蹈天赋了得，再勤加锻炼，拿个全国奖都游刃有余，等你拿了奖金，可都是我的。”余静也尽量想表现得随意，她不想让她有负担。“再不济，你就欠着我好了，无息贷款，对我来说就是点零花钱，到时候你想兼职，想工作还款，随你。”
　　几秒的沉默过后，余静又抿了抿嘴：“一码归一码，为了让你拿奖，我以后也会更严格对你，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参加比赛了，体力都跟不上，更别说参加比赛，拿奖了。”
　　那头的林芸已然哽咽，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昨日哭红的眼眶又湿润。
　　她接受了太多施舍，亏欠了太多，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但她不想亏欠，也不想半途而废。
　　“谢谢。”她不知道说什么，简短回应，声音已经哽咽。
　　“你妈妈她……应该也希望你更好地活下去。”
　　“嗯……嗯……”
　　挂断电话后，昨日发生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出现在林芸的脑中，她捂脸呜咽，胸口烦闷。
　　何小枝晨跑还没回寝，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发生的事情，在脑中循环。
　　晌久，手机发来消息。
　　余静：别想太多，也别练舞了，这两天好好休息。
　　林芸：谢谢大小姐的赞助。
　　余静：要怎么报答我？
　　林芸：以身相许？
　　对面愣了愣，晌久没有回消息。
　　林芸浅笑。
　　林芸：可能要一辈子给大小姐还债了。
　　余静：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也行。
　　周六。高校现代舞预选赛。
　　何小枝和秦景从漫展赶来已经近8点了，林芸和余静都在靠后的顺序。
　　校内预选赛在一个比较宽敞的舞蹈教室，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舞台，台前坐着四个评委老师。
　　这个教室不大，台下坐满了学生，秦景借着超好人缘蹭到两个前排位置。
　　“怎么办我好紧张。”何小枝自己比赛都没这么紧张，“我可是投资了林芸前途的投资人，胜败在此一举！”
　　秦景看她这幅紧张样，真是可爱极了，安慰道：“她有余静这个老师在，小小校选拔，不在话下。”
　　“啊？余静？她什么时候和余静认识的？”何小枝愣神，一下子不高兴了，“她半个字都没和我说过！我怎么又不知情！！我生气了！”从紧张变成了气鼓鼓模样。
　　“可能怕你担心吧？我也只是正好和余静聊天的时候，她说最近和林芸在一起练习而已。”秦景说完，发觉何小枝情绪不对。
　　“好呗，你们三个都通气，就我不知道。”何小枝打破醋坛子，自己喜欢的人和余静，最好的朋友和余静。好呀，余静！何小枝脑中还保留着之前吕付和余静告白的回忆，还有不知道谁透漏的秦景和余静曾经交往过的风声，这下林芸也跟别人跑了。脑子中一大段风暴后，她苦着脸看着秦景：“完了，我成孤家寡人了。”余静在后台打了个喷嚏。
　　“哈哈，”秦景看着何小枝自导自演的滑稽样，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小枝你好可爱。”“啊？”“等比赛结束后你问问清楚，看你的好朋友是不是被拐走了？”
　　虽说和余静聊过关于林芸，她们发生的事秦景也不知。
　　预选赛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个人舞蹈表演，一共78名预选赛选手，评分前10的几个人再进入到第二阶段，进行即兴舞蹈表演，校方抽签给出命题和音乐临场发挥，获得前三名就可以晋级省赛。
　　后台参加预选赛的选手都在进行拉伸或者小动作记忆舞蹈动作，林芸虽然练舞很多年，但是第一次上台比赛，看着身边在游刃有余地压腿的余静，有点不知所措。她的动作略显僵硬地回忆着她的表演片段。
　　“你可以的。”余静没看她，轻声道，“就当在练习室练习就好了。”
　　这是在，安抚我吗……林芸心头一热。也抬腿开始做拉伸，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大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信心倍增了，不能给我的老师丢脸。”心里紧张，不妨碍林芸动嘴皮子。余静嘴角微微上扬，背对着她。
　　“68号，余静，古典舞独舞，表演曲目《黑天鹅》。请69号林芸做好准备。”
　　余静像踏入自家大门一样从容上场，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她带着自信大方地步伐缓缓走到舞台中央，摆出第一个舞蹈动作等音乐开始。
　　从容不迫的舞步，一丝不苟的动作衔接，余静像个灵动的精灵，随着音乐肆意挥洒自己的情绪。
　　林芸在侧边看着入神，平时只见过素颜穿训练服的余静，今天的她，格外的美，美得惊人。林芸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在想什么！！”
　　音乐缓缓结束，即使前面经过六十多号的表演，大部分同学都审美疲劳了，余静的舞蹈还是赢得场下一片赞叹和掌声。林芸也禁不住鼓起了掌。
　　余静走向林芸，面不改色。
　　“是我见过，最美的表演。”林芸脱口而出，眼中只有落幕走向她的黑天鹅。
　　“是嘛？”余静听过很多表扬，都不为所动，林芸一句话让她有点乱了心绪，她别过脸，“期待你的表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的老师。”林芸说归说，略带怯场的她，加上又是在余静这么完美的表演之后，她顿时无所适从。
　　余静似乎看穿她似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林芸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69号，林芸，古典舞独舞，表演曲目《相思遥》”主持人报幕。
　　“别想有的没的”余静凝视着她的双眸，视线炙热，“你也拥有我没办法挪开视线的舞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林芸顿时胸中涌入温泉一般温热，眼里微微泛着泪光，她握紧她的手，然后轻轻松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抬头挺胸走向舞台。
　　随着音乐响起，林芸深吸一口气，脑子是自己平日和余静一起练舞的碎片时光，嘴角轻笑，她知道她在身后注视着她，她不是一个人。动作随着音乐呼之欲出，她已然沉浸在自己的舞蹈当中，活脱脱的一个灵动的仙子。
　　“林芸，跳的也太好了！一点不输余静！！！”何小枝诧异地看着她流畅的表演，“和平时在寝室张牙舞爪的是同个人？！”回想起曾经初中嚷嚷要跳舞，在元旦晚会跳着拙劣自编舞蹈的林芸，现在的她仿佛破茧的蝴蝶，随性飞舞。
　　余静眼中泛光，她发现了，自己心底泛起了涟漪，从第一次在练习室看到她的时候，那个感觉，此刻又涌起，她一刻也没法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她想一直和这个人一起舞蹈下去，她真美。
　　音乐落幕，前面一场虽有余静压轴般的惊人演出，林芸的表演也毫不逊色，迎来掌声一片，何小枝在台下用尽全力地为她鼓掌。林芸走下后台，喘着气，余静就在侧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两秒，林芸一个熊抱扑向余静：“老师快夸夸我~表现得怎么样~”
　　余静怔住，心脏止不住乱跳立马推开她，故作镇定：“好啦，我说过把平时练习的状态拿出来，肯定没问题的。”
　　林芸仍旧嬉皮笑脸。
　　“天，那个是余静吗？那个人是谁，跳的也这么好，让我们后面几号人怎么办！”后台未上场的其他选手已经怯场了。
　　“余静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吗，看她们关系很好啊？”
　　“怎么可能，余静不是号称冰山女神，就见过她和秦景关系好。”
　　“别想那么多了。这前十能不能进已经是大问题了。实力强劲的这么多。”
　　第一轮没有什么悬念余静和林芸都进前十了。按照第一轮的评分，余静排在第一，林芸暂居第三，只要保持状态，晋级省赛唾手可得。
　　中场休息十分钟，进行了即兴表演的抽签，给了他们30分钟的准备时间，晋级的十个人都在后台做下一轮的准备。
　　“就是这个女的吗？跑出来拿了第三名。”后台另一头，一个女生咬牙切齿，对着另个女生抱怨，紧皱着眉头盯着林芸那边，是第一轮第四名的选手，“本来今年算着我必然第三名的，余静和沈伊萨没办法，哪里出来个林芸，我怎么没听说过！”
　　“可能只是第一轮运气好呢！”另个女生安慰道，“第二轮估计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当我眼瞎！第一轮看她的功底就很深厚，没准还能和沈伊萨一较高下，气死我了！！！”
　　“要不然，”另个女生凑近她的耳朵，两个人点了点头，盘算着什么。
　　“你好。第一次在比赛里见你。”休息间隙，一个肤色白皙，五官立体，身材高挑，画着欧美妆的黄色短发女生坐到了林芸边上，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余静余光瞥了眼她，林芸一脸疑惑。
　　“我叫沈伊萨。”她伸出手。
　　林芸想了下，是积分排第二的名字。
　　“你好，我叫林芸。”出于礼貌，林芸还是跟她握了握手，但是握了晌久，那个女生没有松手的意思。
　　“看了你第一轮的表演，感触很深，你很有天赋，想和你认识认识，多进行一些舞蹈方面的学习交流，以及……”余静凑了过来。
　　“没时间坐着休息了，做第二轮的准备去。”余静话语冰冷地拉过她们握着的手，要带林芸去拉伸区。
　　“没有动您猎物的意思，余静小姐，”沈伊萨轻声笑道，向林芸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家开的连锁舞蹈室，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兴趣带着名片可以来C大附近那家连锁店，可以免费学舞蹈。交个朋友而已。”
　　林芸听到免费二字动容片刻，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就被余静拉到一边去了。
　　“没想到余静大小姐占有欲这么强的嘛？”林芸打趣道，两人做着简单的拉伸。
　　“放心吧，我出门在外没人能骗到我一分钱。”林芸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余静看这呆瓜，撇过眼神，不想理她。
　　林芸纳闷，猜不透这个大小姐的心思：“不过跳舞嘛，肯定优秀的人越多，越可以互相学习，不挺好的吗！”
　　“没天赋的人才会群聚在一起互啄。”余静语气冷漠，心情不快，这不像她会说的话。
　　“不过我之前也是在舞蹈室里和朋友交流学习的，成天一个人练，那不就成了井底之蛙了……”林芸突然发现自己嘴快，余光看到余静怒气值正在飙升。
　　“你想和她一起练就去好了。不好意思呢，井底之蛙也能轻松拿到全国冠军。”余静撂下这句话，愤然离开。林芸发觉自己说错话，立马要跟上去。余静回过头瞪了她一眼：“不许跟过来！”林芸进退两难，站在原地发愣，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余静。
　　眼看余静走远了，林芸踌躇了半晌还是追了上去。
　　“你好你好！请问可以借一下手机吗？我找不到我手机了，就在这附近来着！”追到走廊上突然冲出一个女生，拦住了她，这女生好像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有点事，你先找别人吧！”林芸想绕开她，不想她死死拦住去路，然后放声大哭，“其他人都不愿意帮助我，求求你，我就打一个电话，打完就不打扰你了！”
　　林芸没法，拿出手机递给她。
　　“嗯嗯，是我是我。”女生装模作样把手机放耳边，小步小步往楼梯口挪，突然开始疾驰跑下楼，林芸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立马追了上去，这女生倒是跑挺快，一溜烟不知道去哪里了，追着追着，拐角处又冒出来另个女生，一下子和林芸撞了个满怀。
　　“啊，你是林芸吗？终于找到你了，刚才余静在找你呢！”女生着急万分地样子，“说是有急事。”
　　“啊？她找我吗？她在哪？”林芸脑子懵圈，一下子发生太多事。
　　“我带你去。”
　　两人赶到楼层最边上的厕所处。
　　“她在最里边，还哭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女生一脸忧虑，林芸顾不上太多，走了进去敲门：“余静你在里面吗？”
　　突然嗙的一声，身后的厕所间的门被关上，清脆的上锁声传来。
　　“对不起！等比赛结束我就放你出来！！”
　　啊？
　　林芸恍如梦里，什么情况？她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骗了手机然后被关在了没人经过的楼层边角。
　　“喂！！有人吗！！”她冲着门口，冲着另一头的通风窗户呼救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完了。
　　她脑中只有这个念头，比赛怎么办。
　　呼喊累了，她缓缓蹲坐到台阶上，长叹了口气，双手抱头。
　　余静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