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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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蝉鸣，月光从分岔的枝丫间洒下。
吴邪对着那一大块雪白的骨头沉思半晌，还是把它拿到手上掂了掂
——嗯，还挺顺手的。
然后拄着骨头百无聊赖地打着面前的草丛，惊飞里头的各种小虫。
又要稍微修剪下了……
心不在焉地挥舞着手中的骨头往前走，一个没注意就到了开阔的地方。
吴邪茫然地环视了一圈。
哦，到地方了。
然而手上一个没拿稳，骨头由于惯性，旋转地做了个平抛运动。
“唔！”
一声强忍着的闷哼后才是清脆的骨头落水声。
诶？
吴邪眨眨眼，也是懵了。
怎么有人？？！
张起灵发现这个水潭也实属意外，他只是某天游过海岸时注意到了个缝，想着多条路自己也能安全些，于是咔咔几下缩成幼童的状态游进去，然后就发现出口水潭周围荒无人烟（悬崖上的木屋背朝悬崖，在下面任何角度都只能看到树）密林环绕，而且……张起灵环视一圈，随手掐起只逃命的蟾蜍仔细观察了下，用力一捏，尖利的指甲破开肚腹，蟾蜍乱蹬的四肢就软了下来。
……五毒俱全，挺好。
嗅了嗅指尖的血液，张起灵对此地表示十分满意。
于是，在被汪家追杀了五天五夜后，张起灵寻了个空隙甩脱追击的人鱼，迅速缩骨钻进缝隙，确认安全后恢复原状倚在岸边的石上歇息。
腰腹处的大口子一股一股涌出淡蓝的血液溶入水中，隐约可以看到深处雪白的骨，深蓝的尾半浸在水中，其上细密的鳞片有些已半翘甚至完全脱落。
啧，真是狼狈。
沾着水珠的墨色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遮了半只眼，半透明的几块鳞片在脸侧若隐若现。浑不在意自己腰上的伤口，张起灵只是阖了眼，皱眉思索。
再然后，就是那突如其来的一骨头——正中靶心……呸，胸口。本就受了伤加上一时放松了警惕，于是这一骨头直接把他敲出一口血，昏迷前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尾巴化为人类的双腿。
“……咳，呃……这位……小哥？”吴邪搓搓手，慢慢朝那个方向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着侧身半倚在潭边黑石上的人，“那个你……没事吧……？”
整个儿就是一初号加粗的怂。
咱可是三勤五好二十四孝的祖国栋梁啊！
看着人没有反应，吴邪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会真这么挂了吧？！
再走近一点，隔着石头轻轻戳了戳人露着的肩。
我去这都凉了呀！！
心中一紧，脚一抖，吴邪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地上去。
哆嗦着小跑到正面，黑色长发遮着人的上半张脸，只在苍白的下颔处分开，露出毫无血色的淡色薄唇。
“真是，好好个人整得和鬼一样……”嫌弃了下人长长的头发，吴邪安抚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手上动作不停拨开头发，俯身贴近……
“这都没气了啊！！！”
吓得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到对方身上，正中胸腹，压得人低哼一声。
“……”
没有想象中的硌人，吴邪下意识摸了摸手下的皮肤。
软软的，很舒服。
无意识地又捏了几把，然后才注意到一道深沉的视线。
“啊啊啊啊小哥你没事吧？真的对不起！”
面色通红连滚带爬地下去，然而跑错了方向。
“小心。”
在吴邪即将掉入水潭时，张起灵伸手兜住了他。
“啊……谢谢……”
夏日本就穿的薄，经水一浸就贴合在身上。为了生存，吴邪牢牢抱住张起灵的腰，一边感叹手感的同时也被冰凉的身躯激得一个哆嗦。
“……”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在那个人类砸到他身上的时候张起灵就醒了，本想着杀掉以绝后患，还没等他动手就见那人一翻身朝水潭而去，伸出的手最后揽住他的腰。
滚烫的温度灼了指尖，一路烧到心里。
看着紧抱住他的人类，黑色碎发滴着水驯服地贴在耳后，眼眸迎着光时渐变成浅棕，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染上苍白冰凉的腰身，柔软的皮肤蹭在身上，让张起灵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啊啊抱歉小哥，我我我这就起来……”
张起灵盯着他烧红的颊，顿了顿，一抬手直接把人丢到岸上的草丛里。
“诶诶诶诶疼——”
没有管人的喊叫，张起灵张开手指，尖长的半透明指甲在月色中泛着寒光，指缝间盈着月光隐隐显出薄薄的蹼，能清晰看出血管的指尖没了那抹暖意渐渐回归了冰凉。
人类的温度啊……
张起灵也并不是没见过人类，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好看的丑陋的金发的黑发的黄皮肤的男的女的不同服饰的，在他漫长的时间里都一一见过——只是都是在他们濒死的时候，带着美妙的味道。
于是，簇拥在族长和他身边的族人一拥而上。
飘渺的歌声笼罩了这些人类。
咸腥的海风裹夹着浓烈的铁锈味，在那个时候的海域上久久环绕。
——他们都是肮脏的。
上一任族长在一旁对他如是说。
——……
他知道。
每一任的族长都会有这种能力。
他看到了那些消逝了生命气息的人类。
每一个身上都弥漫着不同浓度的灰黑色物质。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还要让族人去猎杀他们。
族长目光沉静，停留在水乳交融的天际。
——……血脉能力。
他墨色的眸中映着惨烈的景色。
人鱼的血脉也是会一层层衰减下去，血脉能力伴随着血脉的稀薄也会逐渐减弱，而饮用人类的血液则能提升能力，只是除非是最纯洁无暇的人类，否则带来的提升都是有副作用的，按照灰黑色物质的浓度来决定中和的时间。
——你果然很聪明。
族长难得柔和了目光，伸手抚了抚他的头。
——以后由你带领族群我也不用担心了。
他终于转头看了看族长。
——您……
族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该去陪她了，应担的责任都已尽了，离开这么久她会寂寞的……什么时候有空来传承吧。
——……是。
他伸出手，向一个在歌声中勉强维持神志挣扎着游向他的贵妇人。
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带着彻骨的阴冷缠上他的指尖。
贵妇人身上浓重的黑色物质扭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
果然是肮脏的。
面无表情地引动周身的“气”化作一只墨色的麒麟吞噬掉这些物质，他重又转回视线，看着面前被血色的海水撞得破碎的情景。
——这就是，人类啊。
但是，
张起灵眯着眼盯了一会儿岸上正一脸痛苦地揉着屁股的吴邪。
……他，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