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畔草》桦山

1、突如其来的赐婚

　　“今天这天儿还不错，”丫鬟司琴冲着小厨房里略大声地嚷了句，“快把小姐前几天冻好的梅花拿出来晒了。”丫鬟年龄尚弱，大声了些便有些娇蛮的味道，加上一双灵气十足地眼睛，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那边梅树下是木桌木凳，因日久而颇有些干枯了。一青衫身影正俯身在纸上涂写，缎子似的黑发乌亮垂在背后，身姿盈盈，正是那小丫头口中的小姐。若说那丫鬟是清丽可人，这小姐可称得上姿色倾城，顾盼生姿。
　　这是丞相府三小姐林青妩。她正将自己前些天研制出的梅花酥配方写了下来，又在页眉添上几句诗“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这糕点便名为“玉酪酥”。她又招招手招来丫鬟钰琪让人把配方悄悄地送去华璃斋。
　　按说这林青妩是将军府的小姐，哪用得着自己养活自己，可林青妩与别的小姐不同，她的生母名为吴清，是原是丞相书房伺候的一普通丫鬟，因有了青妩，才成了府中小妾。这吴清出身书香门第，本是苏州人氏，因家道中落流落到京中，后才成了丫鬟，原本只是寻份差事，不料阴差阳错成了人家的小妾。吴清心气儿高，无意争宠，又受到府中姨娘打压，在青妩九岁那年便香消玉殒，而丞相早就忘了青妩和她娘的存在。可以说青妩的生活比起很多下人来都是不如的。青妩和她娘很像，无论在相貌还是才情上，可这性格却和她娘完全不同。小小年纪是便是有几分主意的，后来想出卖配方的法子，这些年的生活倒是宽裕了许多。可以说青妩虽身在深院，却不曾与外界断了联系。华璃斋的糕点名扬京城，可没人能猜到这配方是出自深院的一个小姐。
　　叩门声忽响，钰琪前去开了院门，入目却是一脸生的仆从。“姑娘，大夫人请小姐一叙。”
　　青妩闻言一愣，这大夫人对她的这小院可向来不管不问，今儿是怎么一出？
　　心下疑惑着，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您稍等，我换身衣裳便随嬷嬷走。”
　　青妩进了屋，看着前几天刚置办的钗子，想了想，换上一根木簪子，换了身素衫便带着司琴去了。
　　进了主屋行了礼，青妩在大夫人赏的座位坐下，一脸的低眉顺眼。这大夫人虽是香脂朱钗，看得出仔细保养的痕迹，眼角却是满满细纹，端出一副端庄淑德的样子，缓缓开了口：“三姑娘今年也快满十四了吧，这些年来疏于照顾，不知姑娘闺名？”
　　青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维持着一贯的自然神态，得体应答道：“母亲为我取名青妩。”
　　“青芜么？这些年是我疏忽亏待了，从明天起便搬去泠湖那边的院子吧！”
　　啥？青妩心中一震，忙跪下来谢了恩，思忖片刻，还是问了句“不知为何夫人如此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呢？”
　　高座上大夫人目光锐利看了过来，看青妩眼中似有委屈，一副小家子气，当下有些不屑：“没什么，只是前两天听嬷嬷提起，才想起问问你们母女的情况，谁知妹妹命薄走得早”
　　见着大夫人这矫揉造作的表演，青妩只觉一身的鸡皮疙瘩，见着大夫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又一次跪了下来：“大夫人莫要自责，是母亲福薄，谢夫人赏赐。”
　　幸好这大夫人也不愿太为这小姑娘费神，当下便让青妩“收拾收拾早些去往那边的院子休息吧。”
　　一阵兵荒马乱后终于安顿了下来。青妩拨着床边的珠帘若有所思，抬手招了司棋进来：“你等会儿去给我查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才不相信大夫人会有如此的好心呢。
　　司棋也是个机灵的，加上这些年靠卖糕点方子为生，青妩从外界探听些消息倒不是难事。
　　不消片刻司棋就回来了，把消息告诉了青妩。探听到的消息不多不少就一件事：皇上赐婚三皇子
　　三皇子在他十岁前可是极受宠，因过人的聪慧和领导才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颇有储君风范，因此皇上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抚养。可就在他十岁那年，皇上性情大变，朝廷宫廷中都换了一批人，三皇子也一步步沦落为皇上最不受宠的儿子。青妩的父亲林浩甫也就是从那时起步步高升官拜宰相。
　　青妩暗忖：如今丞相在朝廷中权倾朝野，若与其他皇子结亲，强强联合，极有可能参与党派之争，这皇上的皇位就坐不太稳了，于是皇上便赐婚三皇子与丞相府小姐来保持平衡。嫡出的小姐自然不可能这么嫁了，于是丞相让自己嫁过去。
　　正想着，外边司棋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
　　来人拿出一个玉碟放在桌上，上书“林青芜”三字。“小姐，夫人道先前疏忽，如今帮小姐把这玉碟补上。”
　　这玉碟相当于各官家小姐的身份证，从前没人管青妩，大夫人自然没给青妩准备。青妩打发了嬷嬷后拿起玉碟看了看，不由得气笑了：如今这大夫人倒也是够着急的了，连名字都不曾确认便匆匆送了这玉碟来。“芜”荒芜，与自己境况倒是像极了。算了吧，青妩笑道，反正她从不在意这浮名。只是这两天大夫人自是会密切关注自己了，糕点方子送出去要多家小心了，偷溜出门也不大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