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风轻云又淡》疆场

1、第一章 晚年与开始

　　苏老太太“唰~”的一声拉开了素白的纯色窗帘，瞬间，早晨六点半的阳光就斜斜的洒进了卧室，带来一室的光亮与温暖。也明朗了苏老太太的心情。
　　从昨晚接完儿子的电话起，苏老太太的眉头就没再舒展开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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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这次的小长假我和琳子就不回去了，我们想去帝都看看易之。这个臭小子，说是要找个额外的兼职做做，也不回来了。我们劝，他也不听，所以就想着过去陪他两天……”
　　“哦~好，反正我和你爸在这边小日子也过得挺好的，也没什么事。但夏清毅我可和你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两个呐，到帝都可要照顾好我们易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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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太太叹了口气，迎着阳光缓缓坐到床边，耳侧散落的灰白华发盈盈发亮，与眼中的闪烁相映成趣。静坐几许，待眼里的晶亮消失殆尽，她才扭过身子朝客厅唤去：“老头子，把咱们家的相册给我拿过来，我想看看清毅。”
　　“行，你等会儿，我这就给你拿过来。”夏老爷子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花洒，趿拉着拖鞋来到茶几前，蹲下身子探手从底下取出一本表面的胶纸早就被磨损掉，褪色褪到发白完全看不清原来图案的相册，缓缓起身，又趿拉着拖鞋朝卧室里来了。拖鞋底与木质地板相撞，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苏老太太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道头发同她一样花白，满脸皱纹与老年斑的身影由远及近，笑意渐渐涌上眉眼。伸手接过夏老爷子递过来的相册，将它平摊开来轻轻地放在大腿上，双手捧着两侧，翻到第一页，瞬间，一个穿着红色大袄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大胖小子就钻进了两位老人的眼里。苏老太太右手大拇指在那小圆脸上反复轻抚摩挲，怎么也不舍得挪开，许久才轻叹一声：“还好有这相册。”
　　本来夏老爷子将相册递出后就挨着老伴儿坐下，也不说话，静静地陪她看相册。一听到老伴儿这话，夏老爷子瞬间老脸紧绷，说出口的话语气也不免加重了些：“夏清毅这老小子，再过两天就是要四十五岁的人了，也不知道顾着点家，没个正行，说什么是要去看易之，我看是他俩想去帝都玩了吧。哼，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
　　“行了行了，”苏老太太打断了夏老爷子的抱怨，抬头瞪了一眼身边的老小孩儿，“清毅没个正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还要看照片的话就乖乖闭嘴，不看的话就麻利点走开，别妨碍我看儿子。”
　　夏老爷子听着老伴儿的话一乐，将原本驮着的背挺直了些，眉毛挑起“嘿~”了一声，一副老顽童模样：“我夏宇再没个正行，你苏哓哓不也栽我手里了吗。想当年啊——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夏宇夏老爷子看到老伴儿那一记更加狠烈的眼刀后及时打住，乖巧地靠在苏老太太身边安生了下来，也在床上留下了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
　　相册一页页的被翻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底，苏老太太本来想合上相册结束这一次的睹物思人，不想被起身的夏老爷子撞到了手肘，一个没拿稳相册就摔掉在了地上。苏老太太顿时气极：“夏宇你看看你。”说着忙不迭弯腰捡起相册，与此同时，一张不知夹在哪一张照片背后的，早已发黄了的老照片轻飘飘地从相册中飞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木质地板上。照片的正面刚好朝上，上面是四个笑容已经稍显模糊的青年。
　　四个青年站了两排，前面三人后面一人，第一排的中间是个扎着双马尾带着寿星帽的女孩儿，她手里捧着大大的蛋糕，为了躲避她身后男生沾满奶油，恶趣味地朝她脸上涂来的食指，上半身向左扭去和身边望着她微笑的男生挤作一团。当然，她手里端着的蛋糕也随着她躲避的动作歪了，虽然她左手边的男生伸手想要帮着扶一下，可蛋糕还是整个儿糊在了她身上，隐约可见“1”和“8”字形状的蜡烛。右边的女生则是一副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指着寿星女孩儿半蹲着狂笑的样子。他们身后的杨柳满树绿绦随风飘摇，树顶的天空湛蓝空阔，偶见几缕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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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市一中，高一（十八）班
　　苏哓哓进教室后就迅速占领了第一组倒数第二个座位，放弃最后的那个位子，是想给“更差”的学生留点机会，当然，也是想让那个“更差”的她的亲爱的后桌，为她的后背不直接暴露给从后门突然闯入的老师做出些许贡献。
　　事实证明苏哓哓是幸运的，她的那位亲爱的后桌，是个人高马大的大个子。
　　和从小到大所有的开学典礼一样，Z市一中的开学典礼也少不了有一个满嘴口音的校长花十几分钟长篇大论学校的光荣事迹这一环节。苏哓哓认为这和她永远看不懂医生写的字，班里的学霸作文写再好也要扣一分是一样的，是仿佛定律一般的存在。可她苏哓哓不喜欢定律，不喜欢规矩。她是个差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坏小孩，一直以来教她的老师几乎都是这么跟她的父亲讲的，不同的是他们的言辞委婉，表达也相异。好笑的是，就是她，苏哓哓，这个老师眼里“你们这一届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而你是我这一届中最差的”学生的典型代表，苏哓哓考上了Z市重点高中，Z市一中，当然，录取名次是倒数第二名。而那位光荣的倒数第一就是苏哓哓认为的那位可以将后背交付给他的，她亲爱的后桌——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