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拾亦

7、第 7 章

　　“我们家是世代相传的领路人，之前的两代守树人就是由我的先辈送进空境的。不同的地方就是，到了我这一辈，守树人的更迭来得很是突然。我比几位晚了两年出生，自知根基尚浅，但碍于家中除我以外并无适龄的孩子可以接任，所以自十年前起，家里的长辈就把我送去习武，要求我把有关嘉树的一些史料尽力记住。刚才说此次更迭来得突然，是我看了记录后发现的。之前的两代，在落叶之前，十二嘉果会放出同种颜色但不同亮度的光。只有这一次，毫无征兆，夜里就开始叶落。”其安的声音还是照旧清冷，只是因为受了伤，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除了子兮，我，思齐，木丫头都曾一同被召入宫中，由其安的母亲验查身上是否有特定的记号。”穆如摸了摸小管狐的脑袋，“但是二十年来，不曾发现如前几代一般的叶纹。而子兮你的身上虽没有叶纹，但你的后腰有一条顺着脊柱蜿蜒而下至椎骨方止的，如红丝线一般的胎记。因而大殿之上有些人就说，或许是换了标记，你就是命定的守树之人。但其安家族中的长者在翻阅了大量的史料之后，禀报于堂，说这记号并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是候选者的能力被认可后才会出现的一种标志。也就是说，不到最后，并不能确定谁是守树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家中的长辈却叮嘱我们要好好保护你。”木丫头端了碗红豆黑米粥，站着听穆如把话说了，才一边说着，一边掀了素帐走了进来。
　　“木丫头，你替我会儿，我手臂麻了。”思齐和木丫头换了岗。
　　“事先瞒着，主要是情势不明，也怕你因此心里有了什么负担。”其安说了几句便咳嗽起来。思齐出去给他倒了杯水。“再者，我们五人中，只有你不知父母何人，也没有我们一般的世家子弟的身份。”言尽于此，满室寂静。
　　我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因为我没办法去怪任何人。姥姥待我不薄，二十年里，不曾缺衣少食。他们几个进空境后，不摆架子，不看轻，危难之际更是没有丢下我。纵然满心不适，又要我朝谁发泄。独独憋闷着自己一个人而已。反正也说不了话，就不说了。在穆如的手心里写：我想睡会儿，你们也去休息吧。
　　扶我躺下，整理好被子，点一根安神香，轻掩门扉，一人一事，好生有序。
　　摸着我的小管狐，闻着香，大梦一场。
　　次日，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管狐压醒的。睁眼的瞬间，我确实是被吓到了。谁能告诉我，这个圆滚滚的，胖乎乎的，毛茸茸的是个啥？没控制好情绪的我，直接尖叫出声。
　　木丫头，可能是一直守在门外吧，我一喊，她就推门进来了。看了一眼我床上那个，然后我俩四目相对，一起愣住。后来进来的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四个排排站好，不说话也不动。躺在床上的我，大着胆子，把那一团东西抱了起来。嗯......这个毛的手感，怎么好像小管狐？再转过来一看，嗯......脑袋和小管狐好像，就是更肉乎，看起来更憨厚讨喜。鼻子粉粉嫩嫩的，我心想，可能就是管狐吧。所以就用手点了点它的鼻尖。小家伙哼唧了一声，稍稍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拱到我怀里，蹭了几下，打起了呼噜。
　　其安，回过神来，问我：“你昨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什么？我昨天就睡觉啊。啥也没干啊。”我怀里揣着个活物，声音有些发抖地回了他。
　　“劳烦几位姐姐上前看看子兮姐的颈部是不是没了伤口。”其安背过身，红着脸说。
　　穆如走进，搓了搓手，解开我的衣服一看，满脸欣喜，“好了，一点疤都没留。刚刚也能说话了。其安，是不是这个小家伙的原因？”
　　“如果，昨日的那个小管狐，就是现在这个的话，可能我们称呼它为“幻”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