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未甚

8、八

　　顾离向四周看看，正寻找那本应在顾院前等待的莫行云，可看了半天也不见他的人影。
　　微皱眉头，苦笑道:“你这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啊...”第一次不守约也就不说什么，这第二次又是怎么回事莫行云啊莫行云，你还真是...
　　着实是无奈，顾离只好自己再去哪里寻乐了，但心里还真是有点不甘，侠士都这么不守约吗虽然是自己强迫别人同意的，但是，这也好歹说一声啊...

　　他走在街上，却不像以往那样精神，感到有些失落。

　　大街上，不似平日那样热闹，飒沓阁给整个桐城带来了挺大的影响，几家店铺干脆就关门不干了，就怕会惹到他们的人。

　　而飒沓阁，无论是怎样的任务，完事后总跟没事人一样。

　　华重行正手抓着一双鞋，往用膳之处跑，边跑边“哈哈哈”地笑出声。
　　“臭疯子，把老子的鞋放下！”一声怒吼从澹台易的房内传来。
　　“不要，你追到我就还你！”华重行继续跑着，跑下楼后转身，看见澹台易穿着罗袜就跑出房门，向他跑来。他倒是皮得很，还吐了吐舌头，才继续跑。边跑还边笑，边笑还不忘边说:“澹台夔要吃人啦，澹台夔要吃人啦！”
　　华重行口中的夔，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一条腿的怪物。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之所以要那么叫澹台易，就是因为他觉得澹台易凶起来的吼声跟这古书上的夔简直是相像啊，一样“震耳欲聋”。

　　“别让我追到你，不然就把你按在地上！”澹台易生气地吼着，也不亏有这么个外号。华重行倒好，也不忘回话。
　　“你来呀你来呀你倒是来呀！”
　　皮！澹台易简直有打他的冲动。
　　先跑进用膳之处，华重行按了一把门边，就是往里冲，差点没撞上听到吼声要出来看看的连雾。“小心点，干嘛呢。”他连说抱歉，便笑嘻嘻地跳到另一边的门后，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听到有人跨进门槛的声音，华重行忙从门后探出个头来，朝那人把手中的那双鞋给丢过去。
　　正准备嘲笑，定睛一看，不妙，是夏晚竹。
　　果真是给人来了个出其不意啊。夏晚竹瞬间接住了鞋，就是往华重行的身上砸，华重行一接住便“哈哈哈”地笑。就在这时，澹台易才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瞪着他，脸上写满了“你死定了”。
　　华重行心叫不好，勉强笑了几声，向一边退了几步，见他正要踏进门，想都没想就把那双鞋扔向他。可巧就巧到，一只扔中了澹台易的脸，另一只扔到了夏晚竹的脸。
　　鞋从他们的脸上掉下来，华重行在一旁先是一愣，后笑得前俯后仰的，“哈哈哈哈哈哈，啊，我快不行了，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连雾也忍不住笑起来。
　　被鞋砸到脸，他们两个一愣，鞋掉下来后，瞬间变脸。
　　澹台易实在很气，向华重行跑去，想给他一拳，可华重行连忙跑到连雾后面，“连雾，救我！”
　　无奈只好收回手，澹台易瞪着他，没好气地道:“就只会躲女人身后，有本事你出来单挑！”
　　一般的话，这样说该是会激怒男人的，躲在女人身后可不像话，可华重行偏偏不在乎，反正自己是飒沓阁年纪最小的，明明是小孩，哪里是什么男人。
　　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你管我你管我，就是在连姐后躲一辈子，我也不跟你单挑。”随后又吐了吐舌头。
　　澹台易是被气得不行，正想着把他从连雾身后揪出来，连雾却阻止，说道:“诶诶诶，行了，别跟孩子计较。他调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低头看了看澹台易的脚，又说:“你也是，还不穿鞋就出来了，师父一会来，这样怎么行。”
　　澹台易一听倒是不爽，抬手指着华重行，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想想师父，还是猛地放下手，走去捡起地上的鞋，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华重行。
　　华重行还是笑嘻嘻的，一把抱住连雾，“连姐，你对我最好了。”连雾倒也拿他没办法，不过这真是太调皮了，还是要教训一下的，她用手指刮了下华重行的鼻子，对他说:“你也是，老是没事找事。还有，这用膳的地方，一双鞋扔来扔去的，成什么样子。一会师父来，给我安分点。”
　　“好好好，都听连姐的。”
　　“你是有你连姐护着，还玩起鞋来了。”夏晚竹还是一脸生气，对孩子还是无可奈何，坐在一旁。
　　华重行撅起嘴，“对不起嘛，我本来只想丢他的，都是他不好。”说着还指向澹台易，倒挺理直气壮的。澹台易有时还真是忍不了他，穿好鞋起身做出要打他的样子，他吓得眨了下眼，但后又笑嘻嘻地吐吐舌头。
　　“够了啊，老是找澹台的麻烦，你也该有个刺客样吧。”夏晚竹看向他。
　　华重行这才从连雾身后出来，“不是，这怎么能是找麻烦呢，我这是在跟他培养感情嘛。”说着走到澹台易身边，搭着他的肩，“是不是，澹台夔，嗯”随后朝他眨了眨眼，帮他把脸上的一点灰扫掉。澹台易却没给华重行好脸色看，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滚。”华重行这才听话，噘嘴，没趣地在一旁坐下。
　　这时莫原涉走进来，对他们说:“师父快来了吧。”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应该要到了。”
　　“行，”莫原涉说道，“那我们到外面准备接他。”
　　其他人都点头说好，纷纷起身向门外走去。

　　五人来到飒沓阁门前，身后两边分别整齐地排着十几位身穿百姓服装的刺客。飒沓阁只要是不出任务，就不会穿上黑衣，就连四大刺客也是如此。

　　这时，迎面从树上飞来来一位百姓模样的人 ，落到他们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下，“莫公子，诸位师父已接到。”
　　“好，知道了，你过去吧。”莫原涉笑了笑，头向一边轻轻转了一下，示意他过去和其他刺客一起站着。
　　那人点点头，便向一边走去站好。
　　“很久没见到师父了。”连雾开口道，“不知道他现在老人家怎么样了。”
　　“好着呢，我爹那身体，刀枪不入的，比你们都还年轻气旺的呢。”华重行双手抱着头，笑笑道。
　　“好什么好。”一个雄厚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所有人闻声看去，莫原涉等人都微笑着，“师父。呃...”最先开口的是连雾，她后有点大声地说，“您怎么到上面去了”
　　华重行看看连雾，又看看站在飒沓阁楼顶的父亲，喊道:“爹，你在上面干嘛呢，我们那些去接你的人呢”
　　那人这才从楼顶上“飞”下，落地，两边飒沓阁的人纷纷低头抱拳，除华重行一人，莫原涉等人也低头抱拳，异口同声道:“师父。”
　　华重行笑起来，走上前，搭着父亲的肩，“爹...”“干什么，你爹一点也不好。”华楚铭说着，移开他的手，其他人也都放下手抬起头。“都多久了，你们也没说要来看看我，特别是你，你爹哪来的什么年轻气旺，老都老了，自己的孩子还不来照顾自己也就算了，连封信都不写。”
　　连雾捂嘴笑了一声，澹台易，夏晚以及莫原涉三人，心里也在偷笑，总算是有人可以来治治那调皮到不行的小混蛋了。
　　华重行一时哑口无言，“嗯”了半天说不上话，有些无助地看向他们。
　　莫原涉等人倒好，纷纷逃避他的视线。
　　“可怜你的老父亲啊，和你娘挂念你，你也没说要来探望探望。”华楚铭继续说着。
　　华重行这便接得上话了，干笑几声，“那，那我娘呢来没来啊。”
　　“你还好意思问啊，这么远的路程，日晒风吹的，你娘那身体怎么受得来。你要是来看我们，我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这了。”
　　华楚铭说话一向很冲，这是飒沓阁的人都知道的，但华重行偏偏又跟自己的父亲称兄道弟似的，只是有时，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静静地听着。他又干笑几声，看向莫原涉他们几人，他们正低头憋笑着，有人能治治华重行，真的是件好事啊。
　　可才没偷笑一会，华楚铭便道:“你们也一样，别笑了。”听师父开口，他们才收住。
　　夏晚竹一停下不笑，便抬头问道:“师父，师娘呢，真的没来吗”
　　“对啊对啊，还有我们飒沓阁的人，不会在家里陪我娘了吧。”华重行这才插到。
　　他一插话，他父亲就不乐意了，“你关心关心你爹行吗，不是你娘，就是飒沓阁的人。”又一次让华重行闭上了嘴。
　　“你师娘，这不来了嘛。”
　　众人回头，转身，见四个百姓模样的人抬着一轿子，后面跟着十多人，向远处走来。
　　华重行是很多动的，他向那边张望，不时还抬手放在眉处，向那边看。忍不住开口:“我娘在那里面”说着还向前走了几步看，随后还笑出了声，“这是，这是干嘛”
　　“你娘从小出身在大户人家，即使是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怕她受不了长途，才特的准备的。”华楚铭开口道。
　　夏晚竹听着，却转过身，有些歉意，“之前忘记这点，安排不当，真的抱歉，还望师父原谅。”
　　华楚铭倒觉没什么，毕竟自己想到了就好，摆摆手。
　　这时，那些人到了他们面前，四人放下轿子，一人掀开轿子的帘，从里面走出一位妇人，穿着十分靓丽，人虽是中年妇人，却还是透露着高贵的气息。
　　“阿娘！”华重行一下子扑上去，扶着她，“孩儿可想你啦，你总算来了。”带点撒娇的语气。
　　师宛如笑得可开心了，揉揉他的头发。“你呀。”
　　“师娘。”莫原涉等人叫道。华楚铭也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连雾看人都到齐，便上前，道:“师娘，人都到齐，我们进去用午膳吧。”
　　师宛如笑着，点点头。

　　飒沓阁内莫原涉等人于二楼一用膳之处，其余人于二楼另一用膳之处。
　　一坐下，夏晚竹便起身，端起一小杯酒，道:“师父师娘，一路辛苦你们了。我没有安排周到，自罚一杯。”说着饮下酒，坐下。
　　华楚铭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是晚竹懂事啊。”
　　师宛如倒是从一到飒沓阁就很开心，笑盈盈地说:“哪里什么辛苦不辛苦，师娘和你们师父啊，就是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别看你们师父现在一脸严肃，来的时候比谁都高兴呢。”
　　“哎，宛如，这没有的事。”华楚铭倒急着狡辩。
　　师宛如还正想说什么，华重行却道:“这我知道，我爹就这样，老是一副冰山脸，心里没准还是个小姑娘呢！”说完“哈哈哈”的笑起来。
　　连华楚铭的玩笑都敢开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华楚铭却没生气，只是说:“呵，还小姑娘，谁是小姑娘，谁心里清楚，大家心里也不是没个底儿。你也别开你爹玩笑，就吃你的饭吧。”
　　除华重行外，众人都笑起来。
　　华重行也不在乎，就噘噘嘴。

　　这最高兴的大概就是澹台易，这几天，华重行应该能消停会了。

　　莫原涉也笑着，心里想，好久没这么和师父师娘聚一起了，最近一次聚，大概是一年前吧，在飒沓阁建起两年后。

　　三年前的今天，在飒沓阁建起后，是五人同华楚铭与师宛如分别的日子，在那天，也是这样热闹地聚在一起吃了顿离别餐。这三年来，除了一年前与两人见过面聚了聚，便再也没见过。
　　想想以前，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建起如今的飒沓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