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同人］红雪》小萌

33、另一个开始

　　当深秋的凉风将外语楼后那排槐树上唯剩的零丁枯叶给吹落后，时间也终于跳到了属于冬的版块里。

　　坐在宽大自修室的角落里，佟优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眼光却落在了偏窗的玻璃上。

　　快到冬天了呢……原来没去在意，竟然已经过去半年了。

　　她有片刻的恍惚，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白皙的颈项，触手，却是一片空荡。

　　什么也没有。

　　她怔了怔，又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样潜意识的举动是在那次事故前就养成的吧，即使她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了，这样的小小动作，却似乎被刻在了脑海里。

　　真不知道她该庆幸还是难过……

　　长吁一口气，她合上书起身，将桌上的文具收捡进包里，轻轻推开自修室的后门，离开。

　　已经上了几个月的课，校园不再如初时的陌生，佟优独自走在校道上，偶尔往来的学生谈笑而
　　过，她也不会多看上几眼。

　　这一切，其实都与她无甚关系，就像她从苏醒以来，对自己始终抱有的模糊而遥远的记忆。

　　很糟糕不是吗？她把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记忆，都弄丢了，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可又很无奈，她明明记不得周围与她相关的人或事，却没有丢失任何常识，她记得纪录片里每一个历史典故的由来，她知道从中心广场到学校需要在哪搭乘地铁，她甚至清楚地记得专业科教材里每一个背过的单词——她只是忘了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将它们背下来的。

　　于是佟优这两个字成了她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属于她的名字，关于她，关于她的过去，都只是那些人嘴里轻描淡写随意带过的“记忆”。

　　她没有执着地要寻回那些消失的过往，安然接受了那些算是陌生人的旁人的告知与安排，复建，出院，回到她“曾经的”公寓里，复学。

　　她看着往来探视她的“朋友”们或激动或感叹，觉得这一切离她都太过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纱质的幕布，独自观看台上人心照不宣的表演。

　　她无从辨别真伪，因为她的确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即使她醒后首先见到的那群医护人员恭敬得有些过了头，随后到来的自称她远亲的外国人神色有异，而当她无意中抚摸到后脑处本该印着的也是让她失忆的罪魁祸首的伤疤，竟然连曾经出现过的痕迹也无……虽然一切都充满了不寻常，但不知为何，她仍旧选择沉默地无视。

　　如果这些丢失的记忆能被找回，那即使不在最初急急切切地寻找，最终也将会被归还吧，而她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平安地走到那个时候。

　　拐过一条捷径小路，不远处便能望见学院北大门。今天是约定好每月去医院看望那名至今仍处于昏迷的女孩的时间，尽管她无一印象，但从旁人的嘴中她还是知道，那个女孩会昏迷，完全是因为幕布砸落时为了保护她而扑身而来。

　　近在咫尺的校门，佟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思量着是否还能赶上最近的一班公车。

　　忽然从保卫室蹿出一个黑影直向她而来，还不待她发出惊呼，手臂一麻眼前一花，她竟已被带到了校门外街市的小弄子里。

　　“你……”她惊疑又戒备地抬头，却忽然定在原地：“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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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佟优抬头便见门里中年女子和善的脸庞：“是小佟来了，快进来吧。”

　　“谢谢阿姨。”礼貌地微笑，佟优拉了拉背上的背包，小心地轻步踏进房中。

　　病房不大，原本摆放的两张病床一张被挪到了角落里供陪护的家属休息，而正中病床上的少女依旧毫无知觉，房中静静地回响着心律仪中跳动的“滴滴”声。

　　步至床畔，佟优再一次静静打量昏迷着的女孩子。有近一年不见阳光，脸色比上一次见时又苍白了许多，瘦得有些脱形，但从轮廓依然能看出躺着的女孩便是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少女，而自己站在她一旁，连笑容都是浅淡的。

　　“医生说了，这个月情况也很稳定，大家所担心的并发症都没有出现，伤口也已经彻底痊愈。现在就是等着这丫头醒过来了。”向妈妈絮叨地向佟优解释着，虽然已听过了无数遍，佟优依旧微笑着欣慰点头。

　　即使忘记了，她直觉地不希望这个叫向天籁的女孩子出什么事。

　　“这丫头从小就爱偷懒，上学时早晨起不来早床就耍赖装睡，每次都把我和她爸爸给气得……小佟啊，我知道，她只是一时不想起床来，医生也说她大脑活动都正常，并不是伤着变成什么植物人了。她一向最听你的话了，你每次来看她，多和她说说话，甚至骂骂她，也许她就醒过来了……”向妈妈望着床上的女儿，有些恍惚出神，泪珠就这么不自觉地滑了下来也不自知。

　　佟优喉头一哽，并没有开口拒绝，她坐到床边，试着猜想自己曾经会有的语气：“小……籁，睡了这么久了都还舍不得起床，你不是最怕被我骂了么？那还不赶快醒过来……”说完，连自己都不知该接些什么话，转头却见向妈妈长舒一口气，仿佛自己的女儿听了这番话下一刻便会睁开眼：“丫头听见小佟说的了么？那就快点醒过来。”

　　离开时，佟优再次从门缝中望了一眼病床前为女儿擦拭脸庞的女子，随后轻轻阖上了门。

　　公立医院的住院部并不算清静，但神经科与脑科一层却比其他科室清冷许多，走廊上几乎看不到多少探病的人，连偶尔走过的护士也是行色匆匆。

　　佟优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脚，回想着刚才病房中的一切，压抑的情绪徒然涌入胸腔，让她觉得呼吸都成了难事。

　　佟优……除了一无所有的身世，你究竟还背负了多少的债责？

　　恍神间她就这么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啊——不好意思，没事……”歉意地抬头正要询问对方，却在与面前那人错眼间僵立住。

　　眼前立着的是一名外国人。

　　混沌的眸子，瞳孔是一片模糊的浅棕色，脸庞硬实的轮廓，壮实高大的身材，发色也是间杂着棕色与黑色。穿着休闲，却戴了一顶并不搭衬的复古圆帽，额前的留海遮住了左边眼睛，但佟优还是发现了发丝遮掩下红得有些诡异的一圈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

　　心头忽而“咯噔”一跳，眼光正对上面前男人的眼睛——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涌上大脑，佟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那样的眼神，冰冷却尖利，仿佛一把刀狠狠地刮过她的心头。

　　“Miss U.”冷硬的男声响在耳边，佟优一个激灵，本能地再退一步，警惕却仍旧礼貌地用英语开口：“I'm so sorry, sir.”

　　话毕，转身便想离开，却不想耳边再次响起男人冰冷而嘲讽的声音：“这次我倒可以确定你是Hunter U了……即使失去了所有记忆，对危险的嗅觉与警觉还是没有减弱一分。”

　　流畅的法语听在佟优耳中却如同地狱之音，她仰首对上男人戏谑冷酷的笑容，

　　“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两年了吧，Mis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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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威尼斯。

　　临水的一间民居里，少年伸了个懒腰，斜着眼向一旁的白胡子仆人打了个眼色，仆人一礼，静静地退了下去。

　　待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少年神色骤变，前一刻的慵懒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与之年龄极不符合的阴沉与狠戾：“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话落，墙角处的阴影里突然浮出一个黑影来，恭敬却不安地开口：“那位优……小姐，脑部受重创，半年前苏醒时便已确诊为创伤性失忆。”

　　“啪”地一声，少年靠着的书桌从中断裂开来。

　　气氛一时陷入沉重与压抑中。

　　回话的人不安地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子爵大人……”

　　少年却全然不闻，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失忆吗……不过总算还活着……这样陛下就不会有事了吧？……那样能折腾的女人啊……”

　　就在此刻，角落中的人面前忽然燃起幽蓝的火焰，一只蝙蝠自火焰中飞出，盘旋在那人的脸庞扑扇着翅膀。

　　那人脸色顷刻一变，惶恐而为难地抬头看向少年：“子爵大人，那位优小姐她……”

　　少年皱眉看他，示意他说下去，却在听完那人接下来的话语后，周身气息降入冰点：

　　“那位优小姐刚刚在医院，被猎人协会的人，带回了纽约总部……”

　　本已堪堪支撑的书桌瞬间裂身成半，分别向着两边倒去，而少年紧握的拳头上还微微冒着青烟。

　　“那群该死的屠夫！——约克，马上赶回伦敦，把皇庭里那群老家伙都给逮出来。告诉他们，与猎人协会的交涉一旦出了任何问题，就乖乖等着去罗马和教会度假吧！”

　　那人手一抖，却仍旧单膝跪地，一手贴胸道：“吾必完令，克莱尔子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