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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逃跑 ...

  •   “何姐她......现在是不是都没有孩子。”
      程信点头,“嗯。后面又怀了几次,但都流掉了。然后陆叔家里人嫌何姐她生不了孩子,就逼两个人离婚。何姐心大,不想陆叔为难,就离了。到现在都是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宁远心里总觉得,何筱筱至今都还是心里藏着那个人。哪怕嫁过人,哪怕有人待自己好,也还是惦记着那抹白月光。
      但是何筱筱谈到程信他爸程海时,说什么“横竖死人一个,见不着的”,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吗?
      “那……你爸现在呢?”
      程信翻了个白眼,“死了,别管他。”
      宁远:“……”好吧,就当他死了。
      程信刚想说些什么,却恰好抬眼看到了一个人。叼着烟,坐在小花坛上,还用另一根烟烫着周边的叶子。
      宁远见程信的脸色不太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刚想朝那边看一看,却被程信一把揽过,险些整个人埋在程信的怀里。
      “程信你又犯什么毛病……”
      宁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信拍了下脑袋,像是按了什么机关,卡在那了,剩下的话也没说出来。
      程信顺势揽着宁远的肩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宁远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程信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是觉得自己少说为妙。
      然而走着走着,程信突然间停在卖糖葫芦的小摊前,转过身对宁远说,“你吃吗?”
      宁远疑惑地看了眼程信,发现他的视线飘忽不定,有时是在看他,但有时,却是像在看他身后的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配合地点了头。
      接过程信递过来的糖葫芦时,心情有点复杂。小时候死活求着于墨女士给他买一串,当时口直心快说只是尝尝一串而已,以后再也不吃,没想到于墨还真就只给他买那一次。更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会从别人手里收到糖葫芦。
      程信没理会宁远心里那么多的念头,拉着宁远的手腕走得比先前更快了。
      宁远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心情更复杂了。
      好像……没有什么人会直接拉着他的手腕走。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肢体接触,就像上次高明拉住他的手腕时,顿时满心都是厌恶。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排斥。
      是因为人不同吗?
      可能吧。
      程信把宁远带回了摩托车旁,把人往车上推。
      “去哪?回家吗?”宁远长腿一跨坐上车时,轻声问了句。
      程信摇头,微微笑了笑,“今晚做个坏孩子怎么样?”
      宁远愣了愣,像是心有灵犀想到了什么,挑眉轻笑,“夜不归宿吗?程哥。”

      何筱筱抱着一缸糯米酒,沉思着七夕快到了,店里要搞什么活动好。
      忽然有人把她怀里的缸一把抢走了,支撑着下巴的缸没了,下巴冷不丁地磕到了吧台上。
      “谁啊!毛病啊......”抬眼见到来人后却咽了气,小声嘀咕了句“活见鬼”。
      “有鬼那么帅的吗?”程信给何筱筱翻了个白眼,把缸放到一边,就开始唠叨,“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抱着一个缸干什么?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而且酒喝多了真的很伤身体的,叫你一声姐就真把自己当成二三十了?还有......”
      何筱筱要伸手去掐程信的脖子,“程大哥!程大爷!算我求你了,你少说一两次我就长命百岁了!”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她要掐死程信,就是程信要把她唠叨死。一个死小孩怎么那么烦人呢?!
      程信拍开她的手,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笑着点了头,就此饶过她了。
      宁远:“......”他好像看到程大师不得了的一面。把陈晓雨那套话学得有模有样的,他也是佩服。
      程信依旧给自己和宁远点了两杯橙汁,开始说“正事儿”。
      “何姐,你这今晚还有空房吗?”
      何筱筱看了看登记本,点头,“嗯,你俩要开房?”
      宁远:“......?!”
      程信:“......你能不能换一种说法?”
      何筱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说法有点毛病,只好重新问了一遍,“你们今晚住外面吗?干嘛不回家?”
      程信叹了口气,“我今晚看到了烂鬼的人,一直跟着。不确定有没有甩掉,所以没敢带他回去。”
      何筱筱听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皱起了眉,“长期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吗?”
      程信想给对面的人翻个白眼,心说能想到办法他还至于不回家吗?
      然而白眼翻到一半,却忽然被人拍了下脑袋,硬生生把白眼拍了回去。
      “我日?”程信一脸吃惊地看了下旁边的人,却见宁远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煞有其事。
      “白眼翻多了,会傻。”原本就已经够傻了。
      被这一拍程信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是这么拍过宁远的脑袋,也摸过好多回,顿时乐了,“那么记仇呢,不就拍了一下嘛。”然后就顺手又拍了一下。
      宁远笑笑,也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去拍程信的脑袋。
      程信也伸手去挡。
      两人就在吧台上上演一场拍头大战。
      何筱筱在一旁看着很无语,“你俩三岁呢?幼不幼稚呢?”
      宁远一本正经,“今天刚满月。”
      程信笑了句,“巨婴呢,宁宝宝。”
      何筱筱觉得不能让这两人在自己门店里再丢人下去,就把两个人赶上了二楼。
      替两个人关门前,何筱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要事,顺口提了一句,“你们俩要是没事干,可以帮我想想七夕搞什么活动好。”然后就扬长而去。
      宁远坐在飘窗上,靠着一旁的墙,两手相叠懒散地放在肚子上,双腿随意伸直,交错地搭着。
      慵懒的猫。
      程信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形容。仔细想想后,啧啧,真贴切。
      “说吧,你带着我逃到这,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宁远指了指地板,“今晚这就是你的位置。”
      程信:“......”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场景就像是夫人在质问夫君呢?
      叹了口气,也坐到飘窗上和宁远挤一块,打算理一下思路就说。
      “你干嘛非要坐这,不挤吗?”
      “你的意思不就是我不交代清楚,床就没我位置吗?地板凉,我只能坐这了。”
      宁远:“......”好像有点道理。行,挤就挤吧。他也不想脏兮兮地就坐床上。
      但是程信这理思绪的时间好像有点长,长得宁远稍微闭了下眼就快睡过去了,脑袋开始往前倾。
      程信看着宁远愣了,这入睡的神功他也是服了,哪都能睡啊?
      “宁远?”
      程信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谁知刚一戳,手还没收回,宁远整个人就弹了起来,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直愣愣地看着地板。
      程信:“......”他这是按了启动开关?
      好像上一次宁远在摩托上快睡着时,他就轻轻拍了一下,宁远就整个人蹦了一下,差点翻车。
      “宁远,你这什么毛病啊?”程信把人拉回来坐着,怕他不留神没站稳给摔了。
      宁远听到程信的声音才想起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揉了揉眼睛,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每次被别人叫醒都会吓一跳。”
      程信听到这心里有点复杂。不知什么时候听谁说过,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哪怕是睡着也会把神经绷紧。而且宁远还是从小就这样。
      “没事,醒了就行。”程信趁机撸了把宁远头上的毛,又继续道,“宁远,你颓过吗?”
      宁远想了想,摇头,“没有。”于墨女士没有给他颓的机会。
      程信从口袋里抽出根烟,点着后,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放进嘴里,就只是看着它。
      “程海他没死,就是跑了。跑哪去了,也没人知道。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程信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我十岁的时候,小酒馆被查封了。理由是,贩卖假酒。如果贩卖假酒金额不大,那问题也不大,顶多就是交点罚金,拘留几天。关键是,喝出了人命。那个人本来就不适合喝酒,却硬是要撑着面子,干了一瓶。刚好就是一瓶假酒,然后......就要送医院了,抢救无效。”
      程信还是没忍住,吸了一口烟。宁远在一旁皱眉,伸手就拿过他的烟,也不知往哪暗灭,就只能干拿着。
      程信见后笑了笑,又继续说,“卖假酒不是程海的本意,是那个合作的酒厂鬼迷了心窍,真假参半。程海江湖义气,觉得信任很重要,就没多检查。最后就被吊销了营业执照。”
      “那些年赚的钱也因为这件事,全没了。还好那时候以我妈名义开的饭店生意还行,一家人能勉勉强强过活。”
      “但是程海不甘心,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事实。然后就要出去大城市里打拼,没人拦得住。”
      宁远愣了愣,还真是个奇葩。为了自己的一口气,连老婆孩子都不管。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这里也没人再见过他。我妈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撑起家了。”
      “我妈一直在挣钱养家,也没怎么管我。她觉得是她没能留住程海,所以连累我没有爸。然后做什么都随我高兴。再然后我就一直马马虎虎过日子,但成绩一直过得去。”说着还笑了笑,指着自己,“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我也是考上过你们一中的。”
      宁远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成绩能上一中,就不是“过得去”的程度吧?
      “可能那时候是叛逆期吧,没在家叛逆,就对老师叛逆。有时候不上晚修溜去网吧,就认识了那三只金毛,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人。我们说的‘烂鬼’,就是那个网吧的老板。人很混账,所以带得我也......很混账。”
      程信看了看宁远的脸色,发现宁远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并没有不耐烦或者厌恶,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给自己来一场曝光。
      “白天还是耐着性子听课,然后下晚修后就,喝酒抽烟飙车,还......打过群架。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妈都睡着了,以为我学得晚。成绩不上不下,也没垫底。可能人缘好吧,也没人举报我,老师也没发现,就以为我晚上没睡好,然后白天有时候打瞌睡而已。”
      “然后就这样混账了两年,直到有一天我拒绝了一个小学妹的告白。然后她就举报我了。”
      宁远:“......”这情节发展还是很出人意料的。
      “然后老师就知道了,再然后......我妈就知道了。一气之下,进了医院。”
      程信说到这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可以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把程海说得风轻云淡。但,到陈晓雨这里就不行。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医院检查出,我妈胃里有颗瘤子,挺久了。情况不太好,偏恶性,需要手术切掉。手术费住院费药费,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二十来万。家里积蓄也就小几万,亲戚朋友都不是有钱人,能借的都借了,还是差了十万左右。然后......我就跑去找烂鬼,借了高利贷。啧,那利息简直都快和本金一样了。”
      宁远掐指算了算,那时候的程信估计就是十七岁左右。十七岁的学生想到跑去借高利贷,这胆量也不是一般人有的。
      “陈姨知道吗?”
      程信摇头,“没敢让她知道。也没有人别的人知道,就说是一个家里有点钱的朋友。还伪造了一份借条。我妈本来想去当面道谢,我就只能说别人已经搬去了上海。她也就没再强求。”
      “所以这些年,那些高利贷的利息都是你自己还的?”宁远很震惊,这个人居然瞒过了所有的人,自己背上了一切。
      “嗯。我妈出院后,我就说不想读书了,想工作。她也没拦我。然后就认识了江老。嗯,就这样,没了。”
      宁远拍了拍程信的背,以示安慰。但总觉得还是有点问题。
      程信看着宁远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呃......那为什么你要带我跑?”他还是没理清楚前后的因果关系。
      程信愣了愣,显然把这个问题的解释忘了,“烂鬼他这个人有点毛病。就是看着好孩子就想污染,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样混账。喏,我当年就是被他带成那样的。所以我不想他接触你。”
      宁远:“......”是挺有病的。说实话,他觉得这里和他有关的人都挺有毛病的。原本以为眼前这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也掉到过泥里。
      但能爬出来,也挺好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宁远问。
      程信思考了会儿,“有。”
      宁远看着他。
      “把手续办好,回你原来的地方继续念书。”
      宁远还是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程信叹了口气,“不太可能。但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过个一两天他就没兴趣了。又或者等你上学后,住学校了可能就没事了。”
      “那这段时间呢?”
      “我接你上下班。”
      宁远:“......啊?!”这有点受宠若惊了。
      “没事儿,反正我这阵子接了几个小单子,可以在家工作。”
      宁远点头,毕竟事关自己身家性命,也就没拒绝了。“行吧,洗洗睡吧,床给你一半。”
      程信笑了笑,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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