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鸽子》煮味增

2、二、羽毛与名字

　　于是鸽子宝宝便在汐月谷里住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汐月谷里灵气充足，鸽子宝宝翅膀上的伤好的很快，还没过一个月，就可以同以前一样飞，整天在凤采笙旁边吵着要玩。凤采笙不是没想过送小鸽子回他的亲族，但鸽子宝宝确试一问三不知，不但不只小自己从哪儿来，更是笃定地说他只记得凤采笙了。凤采笙拖了人去问鸽族的族长萧格致，但对方托的信回来却道族里没有这只小鸽子精。他心想或许鸽子宝宝的父母是未录入谱系的山野精怪、又或者真的是被家人给抛弃了，但无论结果是哪个，小鸽子都是孤零零的一只。
　　那便让鸽子宝保留下来吧。凤采笙心想，反正汐月谷也挺大的，他又不嫌弃多意张嘴吃饭，而且这小鸽子也讨喜可爱。于是他便寻思着在谷里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给鸽子宝宝搭个窝住，不然住屋子里宝宝老黏着他，走哪跟哪。这样鸽子宝宝永远都只想找他玩、不肯好好修练，而且凤采笙还有族里派的功课，也没办法永远陪着小鸽子。

　　“为什么？我不！我不嘛！＂小鸽子拍着翅膀，咕咕着哭嚎起来“为什么要搬出去？＂

　　凤采笙哭笑不得地扶额，伸手要去捧小鸽子。却没想那灰色身影一闪，径直扑到他的床榻上、打滚了起来“别闹了，你是小狗儿么？还有这样撒泼的。＂他轻轻戳了戳捂着脸的小鸟儿，无奈地道。
　　“哥哥不喜欢我了！＂小鸽子哭叫道“哥哥要赶我！＂
　　“……＂凤采笙好气又好笑的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哥哥不是不喜欢你……＂
　　“那我留下来陪哥哥嘛！＂小鸽子移开翅膀，眼神晶亮地看向青年。
　　“你呀、＂凤采笙指尖点了点鸟儿的头，这小鸟儿、古灵精怪的很，也不知向谁学的。 “老是想着玩，都不好好修炼。＂
　　“修炼没意思呗……＂小鸽子咕哝地说，小小一只坐在采笙的枕头上，看起来可爱的紧。不一会儿又两眼发光地看向凤采笙、拍着翅膀叫唤“哥哥，湖边那株桃子树、桃子成熟了。＂
　　凤采笙挑眉“不去。＂
　　“为什么？那桃子可甜了！＂
　　“宝宝。＂他捧起小鸽子，一双桃花眼认真的盯着他，害的小鸽子在他掌心里坐立不安。
　　“你……＂凤采笙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要留下来陪我的么不好好修炼，就没法子化人形了。＂
　　“……人形有什么好，多麻烦，还不如做鸟儿自在呢。＂小鸽子嘀嘀咕咕小声说道。
　　“可你不能永远都是一只鸟儿的样子呀。＂凤采笙抚了抚小鸽子顶上灰茸茸的羽毛，耐心地说服着“总有一天我会出谷、回凤宫去，你不想跟着吗？如果你是一只鸟儿的样子，那么有很多地方你是没法儿去的。＂
　　小鸽子安静下来，头低低垂着，看起来有点失落的样子。
　　“……而且，化人形也有很多好处。咱们可以游遍四方山水，在月下赋诗饮酒、在花前吟歌品茗。以后再有人来我们谷里，你也不用躲起来了。＂
　　小鸽子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没有回话，翅膀耸拉着。凤采笙耐心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听见小鸽子声音细如蚊蚋“……化形了之后，还能同哥哥一起住吗？＂
　　凤采笙笑了起来，摸摸小鸽子的绒毛，眉眼尽是温柔。他忍不住打趣着开玩笑说道“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你好好修炼，化出人形，同榻而眠也行呀。＂
　　“哥哥，＂闻言，小鸽子抬起头来，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凤采笙“哥哥，教我修炼吧。＂
　　“那么宝宝以候可要唤我”师父”了。＂凤采笙指尖摸摸小哥子的头，温声笑道。
　　鸽子宝宝的羽翅摸了摸自己小小的头“什么是“湿腹”？湿掉的肚子？＂他满脸疑惑。
　　凤采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戳了戳鸽子宝宝的头，取笑道“宝宝，你怎么这么好玩呢？＂说罢，他咳了咳，正经地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可不是什么湿掉的肚子。宝宝，没文化可是很可怕的。＂
　　鸽子宝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傻呼呼地问“可是，哥哥便是哥哥呀？＂
　　“唉、＂凤采笙有些无奈地叹气，摸摸小鸽子软绒绒的羽毛“罢了罢了，随你随你。＂他心想，反正称呼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来，身体坐正。哥哥今日先教你几句口诀，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他让鸽子宝宝在桌子上坐好，自己拿了几本以前修炼用的古籍慢慢翻看。凤采笙没有教过别人修炼，自己也没什么被人教导过的经验。因为他虽然贵为凤凰血脉，确是一只是白凤，血统不太正统，族里一些老古板长老不待见他，好在母亲疼爱他，在启蒙时请了小叔教导他一些基本心法。后来懂事了，搬出来住，凤采笙便自个儿琢磨着修炼。
　　他心思鸽子宝宝终究和自己不是同族，他修炼的功法，可能不是很适合鸽子宝宝。找个时间回族里一趟吧，凤采笙想，可以问问母亲和姊姊们有什么好想法。
　　“宝宝，你……＂凤采笙回过神，刚想要对鸽子宝宝说话，就见他不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仿佛屁股底下坐着一根针“……你干嘛呢？＂
　　“哥哥，桌子不好坐！」鸽子宝宝眨着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我们去软榻上坐，好不好？＂
　　凤采笙哭笑不得的戳了戳鸽子宝宝“好呀你，想偷懒？坐这儿就好。＂
　　小鸽子恹巴巴地鼓起双颊，看起来有几分撒娇耍赖的样子。凤采笙摸摸他软绒绒的羽翅，耐心地道“宝宝，你如果不能吃苦，怎么能修炼呢？修炼可不许偷懒的。＂
　　小鸽子眼珠子转呀转，看了看凤采笙，又看了看房顶“没、没有偷懒……＂他小小声咕哝道。
　　凤采笙笑了起来“那就好，＂他温声说道“来，坐好了，哥哥教你口诀，你可要好好记下。气沉丹田，运行周身……＂

　　又过了几日，凤采笙便寻思给鸽子宝宝起个名字。怎么说，鸽子宝宝也算是他的弟弟和“徒弟”了，老是宝宝、宝宝的叫不好听。而这件事儿被小鸽子知晓后，小鸽子便天天缠着凤采笙要名字。
　　“哥哥、哥哥！＂
　　凤采笙放下手中的书简，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地道“怎么了？修炼完了吗？＂
　　小鸽子赶紧点点头，扑到凤采笙的膝上，一双黑乌的大眼睛万分期待地望着凤采笙“哥哥，名字……＂
　　凤采笙悄悄在内心叹了口气，“宝宝，名字呢，我得好好想想。你别急，一定帮你想个好听又响亮的好名儿。＂他见小鸽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无奈地顺了顺小鸽子灰绒的背羽“好了，别胡闹。有空多多修炼，下午哥哥带你去采仙桃。＂

　　好不容易哄走了小鸽子，凤采笙定下心神，将目光放回书简上。才看了几行，赫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还不知晓鸽子宝宝的性别。
　　凤采笙“哎呀”地叫了起来，拍了拍额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给忘了呢？万一宝宝是女孩子，那……
　　……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只是凤采笙想起每晚小鸽子都是撒泼闹娇地要和他同榻而眠，最后他也都会答应……若鸽子宝宝真的是女孩儿，那……
　　凤采笙握著书简的手紧了紧，额角滑过几滴汗。
　　“哥哥？＂
　　凤采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鸽子宝宝趴在窗沿边望着自己，竟然觉得有几分心虚。他轻轻咳了声，清清嗓子，定下心神道“怎么啦？＂
　　“哥哥方才叫了好大一声＂小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近屋内，停在凤采笙的肩膀，亲昵地啄了啄他的脸颊“哥哥怎么啦？＂
　　凤采笙僵了僵，又咳了声，才万分尴尬地开口道“那个，宝宝哥哥问你件事儿……＂
　　“嗯？＂小鸽子纯良的望着凤采笙。
　　“……＂凤采笙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良“那什么……＂
　　“嗯？＂
　　“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小鸽子表情愣愣的，翅膀搔搔头，语气有几分落寞“哥哥……我长得像女孩儿么？＂
　　凤采笙一脸尴尬，心里嘀咕道：什么东西都掩在羽毛下了，哪里看得出来呀……不，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歪邪思想？

　　……总之，宝宝是男孩子真是太好了。

　　后来凤采笙思来想去，苦恼了许久，最后在鸽子宝宝的撒娇泼闹下给他想好了名字，叫“九歌”。
　　“哥哥，什么是“九鸽”？九只小鸽子么？”听了凤采笙说的名字，鸽子宝宝坐在榻上，歪着头问。
　　“宝宝，这个“歌”不是鸽子的鸽，而是唱歌的歌。＂凤采笙食指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起来“就是这样……懂吗？＂
　　小鸽子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凤采笙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不懂没有关系，哥哥以后会教你识字。＂
　　小鸽子开心地用翅膀尖儿抱住凤采笙的手指蹭了蹭，心想哥哥真好呀，又教修炼又教识字的，以后我懂事了也要待哥哥好。
　　过了一会儿，小鸽子又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是“九歌”？＂
　　凤采笙在心里闷闷笑了几声，没有回答。他心想，难道要告诉宝宝那天他恰好看见案上摆着的一本九歌，才给宝宝取名叫九歌么？
　　凤采笙不回答，小鸽子便鼓起脸颊，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凤采笙无奈地随口胡诌道“因为哥哥我是家里第八个孩子，宝宝是我弟弟，那么便是第九个。而且宝宝唱歌好听，所以唤你九歌。＂
　　这下子小鸽子可高兴了，哥哥称赞他唱歌好听呢！他兴奋地拍起翅膀，仰头就是一连串的“咕咕咕”。
　　凤采笙被他给逗笑了，宠溺地摸摸小鸽子头上软软的绒羽“那么以后便唤你小九儿了，＂他刮了刮小鸽子的嘴尖“小九儿，哥哥明天要出门，你好好看家，知道不？＂
　　“出门？我不能去么？＂小鸽子拍拍翅膀，有些不服气地道。
　　“不行，你还太小。＂凤采笙道，歪头思索了一会，又道“等你能化形了，哥哥便带你出谷玩儿。在这之前，九儿得乖乖待在谷里修炼，不随便踏出谷，好么？＂凤采笙想，九歌究竟还是小孩子。一个没有能力自保的小精怪，在外头那些大妖眼里，就是一顿美餐。
　　让他待在谷里也好……汐月谷顶上罩着凤采笙布的结界，何况这儿离凤族宫殿挺近的，寻常妖怪们也不愿意靠近的。若是真有大妖硬闯，打就是了。若是打不过，顶多他带着宝宝一块儿逃跑。
　　凤采笙暗暗下了决定，温声笑道“九儿乖乖待在谷里，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鸽子宝宝乖乖地点点头，将凤采笙的话牢牢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