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风雨途》今龄

25、第 25 章

　　一日，我与范欣姐姐游园，园中花树颇多，我们边笑边说边打闹。一个不留神我和前面走着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却见那人眼若含笑，把我扶了起来。
　　我却笑不出了，因为那人正是越临。范姐姐见状，笑着向我告辞：“苏黎，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我急忙拉住她的袖子，一双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惊急之下，我双手一松，范姐姐就势逃走了。
　　我十分愤怒，见越临仍抓着我的双手，瞪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轻轻一拉便将我拥入怀中：“你说我想干什么，美人在侧，自然是一亲芳泽。”
　　“你敢！”我挣扎着，嘴上虽然强硬，心里不免害怕。
　　他在我耳边轻轻道：“阿黎，不要这样……”温热的气息呵着我的耳朵。
　　我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阿黎，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从前，我们求而不得，如今终于能在一起，就不要彼此折磨了好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眼中泪水滚滚而下。若是在当初我未入凡间时，他能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我真不知会有多开心。
　　可如今，我一见到他，脑中翻腾的都是他给我的那些屈辱，所有过往的美好全部被淹没。曾经的折辱，曾经的伤心，以至于绝望，我无法当它们不曾存在过。
　　我使出法力要推开他，没想到他用全身的力气箍住我，除非伤了他，否则没有办法推开他。
　　我收住法力，只叹了一口气道：“越临，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爱你，你也爱我，怎么放得开？”他又说道，“你敢说你不爱我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舍得用法力伤了我？”
　　“现在是爱你，还是念旧情，我是分不清。但我知道你从未爱过我。”
　　他大惊之下松了怀抱，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阿黎，你怎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不是我怀疑，你做的事情，铁证如山。你当真不知道私入万址宫的后果吗？恐怕是自己骗自己吧。你对我不过是存了一些喜欢的私欲，为了你母亲便可牺牲我千年万载的性命。你还不敢承认？你只是一个狠心的人。”
　　他眼中光芒黯淡下来，透着苦楚和伤心：“不，我是真的爱你……只是……”
　　“只是你更加千倍万倍地爱你母亲，可以为她牺牲掉所喜欢之人的无辜生命。”我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喜欢。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他颓然松开了手，待在原地发愣，我终于得以挣脱，毫无留恋地离去。
　　越临的纠缠使我想到了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继续留在这天宫之上必然颇多是非，不是长久之计。我是父神的后人，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不必拘束在这里受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于是，向天帝，帝君，父君和母君请了辞，下界去了。
　　一日范欣姐姐下界来寻我，我见她一副惊慌错乱的样子，心里猛的揪了起来：不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她开口便道：“妹妹，出大事了，越临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恶兽伤了，现在奄奄一息。”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他爱作怪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要帮着他。”
　　姐姐急得跳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信！你再不回去，只怕余生难以安心！”
　　我见她这般认真，心里也慌了，立刻随她到了天宫越临的住处。
　　只见越临躺在塌上，一张脸煞白煞白，见我来了，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笑。
　　我终于知道范欣姐姐没有骗我，径直扑到越临塌前，悲伤地难以自已。他的笑意更深：“我就知道，你终究是放不下我的。”
　　“你不可以死……越临，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不怕，无论如何，你永远在我心里，我也永远在你心里。”
　　他说完这句话，就永远地阖上了眼睛。
　　我一直等着他，等他回来，三百年，又三百年，可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窗外极花开得正好，我这看似漫长的一生，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