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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番外 ...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南京连下了好几场大雪,道路都结冰,市民行走艰难。K大校园里也积雪成堆,出行不便,很多学生纷纷加入了铲雪的队伍。

      但朝星前几天有些小感冒,只是轻微地还有些咳嗽。章葛见他好像也没什么大碍,极力怂恿般地拉着他去铲雪。但朝星不为所动,他伏在书桌上正画着什么东西,像是在打草稿,章葛凑过来一看,他就把本子合上了,章葛只看到一些像圆圈一般的东西。

      章葛啧啧了两声:“哟哟哟,连我都不能看了,真小气。”
      但朝星淡淡瞥他一眼:“非礼勿视。”
      “去去去,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文绉绉的了,”章葛一脸嫌弃,又讨好地帮他捏捏肩,“小星星,你就陪我去铲雪嘛,有你在旁边,肯定好多女生也会在旁边看着的。”

      “然后呢?”但朝星喝了一口水,抬头问他。
      “然后我就可以泡妞了。”章葛笑嘻嘻的。
      但朝星移开水杯,在桌上靠着睡了起来:“哦,我不泡。”

      章葛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地瞪他两眼:“还不是因为你有女朋友。”
      他自己扛着一把铁锹去铲雪了。

      说到长相,但朝星确实长得好看,但章葛也并不差,只是他经常和但朝星形影不离,两个人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章葛比但朝星活泼、开朗和阳光,而但朝星话少、高冷又学霸,好像这样的男生更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章葛没来得及铲雪,他才刚踏出宿舍门就被大理石地板上的冰给滑倒了,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竟然动都不动了。他觉得自己衰,幸好出门带了手机,他给但朝星打了个电话:“快来,快来救我——”

      章葛是个富二代,自己有车,但朝星把他扶到后座躺着,自己开车送他去医院。他一边开车,一边淡定地说:“这就是好色的下场。”

      章葛鬼哭狼嚎:“我有点同意你的话了。”

      但朝星加快了速度,把他送到了市医院检查。膝盖有些轻微的骨折,腰部也扭了一下,医生建议他在医院躺一周。

      章葛连忙拒绝:“啊?那不行,马上期末考试了,我还得搞复习,我可不想挂科。”
      但朝星看他一眼:“闭嘴。”
      就给他办好了住院手续。接下来的一周里,但朝星在医院和学校两边跑,给章葛送饭和复习。章葛出院的时候,朝星开车去接他,路过一家戒指店的时候,章葛忽然侃道:“哎,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吹芦的喜酒啊?”
      但朝星笑:“这么想给我送份子钱吗?”
      “就冲你这照顾病人的服务态度,那必须的!”章葛说得信誓旦旦。

      但朝星很想她。
      期末考完,他便去了武汉。他比她早放三天假,提前和她说好了去她学校找她,他们要趁着过年前一起出去玩一次。

      朝星到的那天没有告诉盛吹芦,因为她肯定会去接他,但朝星不想这么冷的天让她还跑一趟。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没带多少行李,就背了一个书包。他看到她十分钟前发了朋友圈说想吃蛋包饭,特意在到了之后给她打包了一份,本想到了她宿舍楼下再给她打电话,没想到朝星看到了这样一幕。

      盛吹芦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那个男生手里拿着一本书,盛吹芦拿着手机,他翻一页,她就举起手机拍一页。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其实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此刻,朝星的心就是忽然觉得被蜜蜂蛰了一下,总觉得不是那么舒服。

      不知怎么,他忽然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吃饭了吗?”
      他看到她停了下来敲着键盘,然后手机很快收到消息:“现在去吃。”
      “一个人吗?”
      “对呀。”

      但朝星停下脚步,望着她和那个男生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了。
      “你昨天就考完了吧?你来了吗?”她的消息忽然跳出来。
      “还没。”不知道为什么,他撒了个谎。
      “你吃饭了吗?”
      “在吃。”
      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把蛋包饭吃了。
      “你吃的什么?”他问。
      “番茄味的烤肉饭。”她说。
      过了会儿她忽然发来一张图片,照片中的她笑眯眯地举着勺子看着镜头:“看我吃得多不多,我还加了一个煎蛋呢。”
      如果是一个人吃饭,能用这样的角度拍照吗?他嚼了两口饭,忽然觉得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哦。”他敲了一个字,再也没回她。

      盛吹芦望着手机发呆,他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就不回消息了的。可能他去忙了吧。她并没有多想。她对着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女孩子笑了笑,刚刚的照片是吹芦让她帮忙拍的。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虽然盛吹芦参加过那么多考试,可是每次面对考试的时候她依旧会觉得紧张。她在图书馆复习,一直到图书馆闭馆才抱着书出来。

      她的神情落寞,其实并没有复习进去多少。她在意的不仅仅是但朝星没有回自己消息,她更在意的是,他简单而冷漠地回了一个哦字。

      盛吹芦拿出手机,微信上一条消息都没有。

      唉。她忽然烦躁了起来,脚边有一粒石子儿,她抬脚就踢了过去,那粒石子儿却被反踢了过来,刚好滑到她脚边。

      她一愣,抬起头就看到寒冷的夜空下,但朝星单肩背着书包,正站在一旁的路灯下注视着她。

      “傻了?”他静静地望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朝星……”她有些喃喃。
      他笑得更温柔了:“还不过来?”
      盛吹芦忽然呜咽了起来,没有飞奔过去抱着他,而是蹲了下来大哭起来。哭得都引起了路过的同学纷纷围观。

      但朝星走到她旁边,也蹲了下来,喊她:“吹吹。”
      盛吹芦抱着膝盖不抬头,哭得更伤心了:“我觉得你今天对我的态度很不好。”
      “嗯,是很不好。”
      “是很不好很不好!”
      “嗯,对不起。”
      盛吹芦抬起头嚷嚷道:“我不要对不起!”
      “那你要什么?”但朝星问。
      盛吹芦一时语塞,被他反问得瞠目结舌。
      “起来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就不。”她爆发了,倔了起来。
      “那好吧。”他忽然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盛吹芦惊呼一声,惯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一边抱着她走,她一边压低声音哇哇反抗道:“你别以为这样霸道我就会开心,我不是偶像剧里的女主,我不会吃这一套的,我……”
      他停下脚步,忽然堵住了她的嘴:“那你吃哪一套?”
      他把她放下来,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语:“吹吹你告诉我,你吃哪一套?”
      盛吹芦脸红了红,用围巾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响才说:“你好可恶。”
      “还生气吗?”他问。
      盛吹芦把头一扭,“你猜。”又后知后觉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今天——”但朝星抱住了她,把头低靠在她肩上,低声说,“来的路上过安检,人很多,有些拥挤,所以回你的消息就简短了一些,对不起。”

      盛吹芦眼睛有些氤氲着雾气地望着他。
      那么,今天自己是不是也冷落他了呢?他很久以前就说了等他考完就来学校找自己,自己却没有做什么准备,“我偷懒了,好多笔记都没有做,今天一直在找班上的学委求他给我笔记看看来着,”她有些懊恼地说,“要是我没偷懒,我就可以跟你打个电话,问你在不在来的路上了,你来了,我都不知道,我都没有去接你。”

      他嗓音低哑地问:“笔记做完了吗?”
      “没,”她说,“我们学委很怕人超赶他成绩,怕人和他抢奖学金的,我求了好久才勉强给我看了五页呢。”说完又气鼓鼓地补充了一句,“下次不看他的了,我不要看人脸色了。”

      但朝星唇角忽然上扬,亲了下她的脖子:“那下次还偷懒吗?”
      她摇头:“不,坚决不。”

      是的,看到盛吹芦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但朝星明显是吃醋了。
      怎么说呢,他无法说出自己的醋意是否有些无理取闹,因为他知道,吹芦并不会做让自己吃醋的事情。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有些羡慕那个男生,因为那个男生可以和她的距离那么近,是面对面的距离。而自己只能通过视频,只能很久才见一次。

      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她对自己的爱很坚定,然而距离也会让被爱的男孩感到那么一丝不安。无论他拥有多么好看的面孔,无论他拥有多么优秀的成绩。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不安与吃醋,这是他,难以溢表的脆弱。

      “你的手好凉,”盛吹芦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边在但朝星的脖子上围了起来,一边说,“我先回宿舍换件衣服,给你拿个暖宝宝,我们再出去吃点东西吧。”

      他把围巾重新戴在她脖子上,心里却浮起一股暖流:“好。”

      但朝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盛吹芦换了一件长款大棉服急匆匆出门,却与刚拿着外卖回来的室友迎头相撞,麻辣烫的汤汁都洒在了她身上,把白色的棉服染了一大片油腻的污渍,她想及时洗一下,又不想但朝星在外面受冻,但朝星在电话里说:“那件棉服你最喜欢了,我不冷,你用热水先把衣服泡了。”

      但朝星挂了电话,就在这时,忽然走来了一位男生,刚送完女朋友回宿舍,但他没有走开,而是站到了朝星旁边开始玩起了手机,也像是在等女朋友出来的样子。
      朝星有些意外,这个人居然是吹芦班上的那个学委。朝星轻轻瞥了那学委一眼,他在玩游戏,本以为他在打王者,没想到在玩□□飞车。吹芦也喜欢玩儿这个游戏,因为觉得里面的音乐很带感,所以朝星也跟着玩过几次。
      这时,学委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循着这个目光望过去,他皱了皱眉:“哥们,看我干嘛?”
      但朝星笑了笑,问:“我也等女朋友。加个好友,一起玩儿吗?”

      学委思索了两秒,同意了。他女朋友说要洗个澡,还要化个妆,时间挺久的,玩儿把游戏打发时间也没关系。
      他一直觉得自己掌控能力蛮不错的了,没想到到达目的地总还是晚了他几秒。玩儿了几把,朝星说,“手好冷,不玩儿了。”说着就把手机放口袋了。
      学委说:“再玩儿一把吧。”
      “不了,手真冷,你又菜。”
      “这把赢不了你,我把我头剁下来。”

      朝星面不改色地看他一眼:“多血腥啊,不必了。”
      “再玩儿一把啊兄弟。”
      “输了怎么办?”但朝星看出了他的好胜心,笑了笑,“把你的英语笔记借给盛吹芦抄一抄,怎么样?”
      学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是她男朋友?”
      “不然呢?”他笑。

      学委倒吸一口冷气:“你——心机太重了。”
      他就说呢,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男人主动搭讪男人,原来是帮女朋友,是陷阱他也跳了,谁让他想赢呢。“行吧,输了我就借,来吧!”两人又开了一局。

      几分钟过后,学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行吧,我明天把笔记借给她。你打王者吗?以后一起打王者?”
      这时,盛吹芦刚好从楼上下来了,她朝但朝星挥挥手。学委见他要走了,赶忙问道,“同学,你先告诉我你哪个系的啊?”
      朝星也没有撒谎:“建筑系。”
      吹芦走过来了,准备也和学委打个招呼,被朝星一揽肩膀走得老远:“好冷啊,我们快走吧,吃火锅好不好?暖暖身体。”
      吹芦有些懵懵地说:“你刚刚在和他说话啊?那是我学委,就是那个怕别人超过他的学委。”
      朝星压低嗓音:“嘘,我知道,他刚才想勾搭我来着,咦,太可怕了,快走。”

      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鸳鸯锅,又开了一间房洗了个热水澡。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取暖,朝星把吹芦的碎发刮到她的耳后,像凝视着珍宝一样凝视着她,“吹吹,我想你。”吹芦摸了摸他的头发,“谁不是呢。”
      两人抱了一会儿,朝星说:“我有点渴了。”
      吹芦被他说得也有点渴了:“我好像也有点。”
      朝星起身,吹芦也跟着起来,他按住她,“你别动。”他喝了一口水,又重新睡好了,忽然又翻身吻住了她的唇,将水渡了过去,直到渡完,他才问,“还渴吗?”
      盛吹芦脑子有些晕乎乎地摇头:“不渴了。”

      第二天,盛吹芦收到了学委的笔记,他有些讪讪地怨念:“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加我□□啊?”昨天游戏玩完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删除了。
      他不会真的想勾搭朝星吧?盛吹芦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把头埋了下去傻笑。但朝星陪着她复习了一天,等她考完,天气变得更冷了。昨天他们商量一起去哪里玩,朝星想去黑龙江看冰雕,吹芦想去西安看兵马俑。最后吹芦又变卦,忽然有点想吃长沙臭豆腐和剁椒鱼头,于是撒娇想去长沙。
      其实长沙他们已经一起去过蛮多次了,吹芦本以为但朝星会不同意,因为他在低头玩手机。
      “为什么不说话啊?”她问。
      “在看天气。”他说。
      “哎呀,不会很冷的啦,比黑龙江要暖和多了,去吧去吧。”她撒娇。
      “好。”他关了手机上天气的页面,同意了。

      火车是中午12点半开的,考完试已经九点半了,盛吹芦再收拾收拾行李差不多到十点了。出门时,但朝星问,“东西都带齐了吗?”她点头,“当然了,我都清了两遍。”

      但朝星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车开到一半,吹芦靠在他肩上打瞌睡,忽然想起来淘宝上有东西还没确认收货,于是摸了摸手机,从口袋摸到书包,她忽然心惊肉跳,有些心虚地对但朝星说:“我手机好像放宿舍桌上了……”
      幸好这时车才开不远,但朝星看了看时间,有些无奈,但又冷静地说:“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连出租车司机都打趣了一下:“现在人人手机不离身,你怎么就忘了呢?”
      盛吹芦不好意思笑笑:“也有特例嘛。”
      下了车迅速冲回宿舍,拿到手机。
      “这回都带齐了吧?”但朝星问。
      “带齐了。”她回答得信誓旦旦。
      “证件都带了吗?”
      “当然了。”
      “行,那走吧。”

      路上有些堵车,但好在到的时候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但朝星问盛吹芦要身份证,他去取票,结果盛吹芦翻遍了皮包也没找到身份证。她慌张地望着但朝星,很笃定地说:“我记得我带了的。”
      她刚刚忘了手机,就很懊恼自己做事丢三落四了,现在连身份证也找不到了,她忽然有些怕但朝星生气。
      “书包里找过了吗?”他问。
      “嗯。”
      “钱包给我。”
      盛吹芦递了过去。
      他翻了翻,确实没有。
      盛吹芦急得快要哭了:“我记得我真的是带了的。”
      但朝星比她冷静多了,说:“你再仔细想一下放在哪个地方了。”
      “我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怕身份证不见了,就先放在抽屉里了,想等一下再拿出来,”盛吹芦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开始带着哭腔,“……我忘记拿出来了。”
      但朝星看了看时间,把她往怀里一带,说:“没关系,我们改签到下午的,现在先回去拿身份证。”

      “朝星,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麻烦?”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刮了刮她被冻红的鼻子,笑:“那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吹芦觉得他面上虽然是笑了,但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所以心中肯定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她觉得很难受。等拿完身份证,再改签到另一趟列车,已经到下午三点多了。上了火车,朝星很少说话,他坐在她对面,一直在看手机,过了会儿他说,“我先眯会儿。”
      “眼睛疼吗?”吹芦递给他一个蒸汽眼罩。
      朝星一边拆一边摇头,然后戴上眼罩不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在做错事后都会有些小敏感,她总觉得朝星是在故意冷落她。她见他睡了,也戴了一个眼罩睡了起来。到站时,朝星拍了拍她,“吹芦,到了。”

      盛吹芦揉了揉眼睛,外面已经天黑了。下了火车,朝星对吹芦说,“吹芦,快走。”他看起来有些兴奋,急着出站,吹芦跟着他小跑了出去,但出站后,他往外面看了看,眼神中又闪现出一丝低落。

      “你怎么啦?”她试探着问一下。
      “可能得再等会儿吧。”他小声地说了一句。
      吹芦没听清,“嗯?”
      他摇摇头:“饿了吗?我们先去吃个晚饭吧。”
      吹芦见他也不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觉得他之所以答应自己来长沙是因为他在长沙有别的想见的人。不然他这么急着出站做什么,还东张西望,翘首期盼的。

      即便是冬天,夜晚也是最热闹的。小吃街里熙熙攘攘,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味。美食的真实感,让两人都有一些幸福的味道。他们在奶茶店坐了会儿,吹芦说,“我先去上个厕所。”朝星点头说,“好,我已经订好了房间,待会儿去休息了。”
      但是等到吹芦出来后,她一愣,因为发现朝星不见了。她想给他打电话,但手机在包里,她的包也不见了。她有些懵了,问了问店员,她说,“刚刚那个小哥哥出去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儿了啊?”
      店员笑笑:“没有啊。”

      吹芦有些慌,但还是坐在原地等他。好在过了会儿他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两只烤地瓜,见她怔坐在一旁不说话。
      他摸摸她的头:“吹吹,你怎么了?”
      吹芦抬起头看他,视线移到烤地瓜上:“你去买烤地瓜了吗?”
      “还买了别的,”他朝她眨眨眼,笑,“怎么,你怕找不到我啊?”
      吹芦忽然有些失落的低头,有些闷闷地说:“你要是生我的气,你就直说好了,你何必绕圈子来提醒我。”
      “我生你什么气?”
      “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说完,从他手上抢过书包,拧包就走人了。外面寒风呼啸,但朝星追过去牵她,被她甩开,朝星又牵了牵她,都被她甩开了,他忽然停下脚步,平和地和她解释,“你做事一向都有些迷糊,我以前没有生你的气,现在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盛吹芦回过头,大声说:“看吧!我一向迷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印象!”
      但朝星忽然沉默了一瞬,也开始变得冷淡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的。”

      原本想好好出去玩的计划,结果变成了一场冷战。先前朝星已经订好了房,两人沉默着去办理了入住登记,进房间后也一句话不交谈。但朝星开了电视看球赛,坐在床上吃烤地瓜,也不理她,盛吹芦洗漱完毕出来,偷看了他一眼,被他发现了,他顺势就问了一句,“你的那只还留着,吃吗?”

      盛吹芦气鼓鼓的,心里愤慨,我都洗漱了,“我不吃!”
      “哦,”他把剩下的吃了,继续盯着电视,“不吃就不吃吧。”

      盛吹芦掀开被子睡在了床沿边,离他好远。但朝星吃完去洗漱了,洗完他从浴室出来了,轻轻掀开窗帘,看到外面开始下起了雪花。
      他侧头看了盛吹芦一眼,喊她:“吹吹,下雪了。”
      她有些想跑过去看雪,但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没吭声,假装睡着了。
      但朝星望着窗外的雪,他盼望的雪终于下了,心里却忽然有些失落。刚刚逛完小吃街后,路过一家精品店,吹芦买了一根头绳,又多看了上面镶嵌着绿宝石的耳坠一眼,但她没买,因为她没有打耳洞。但是朝星折了回去把它买了下来,他想,就算是只看不戴,她也会开心的。

      但朝星掀开被子过来睡了。
      他绝对是知道自己没睡的。这时,盛吹芦心想,只要他过来抱着自己,她就要开始跟他道歉了。
      可他把身子侧了过去,对她说:“你睡过来一点,别掉下去了,我不碰你。”
      女生有时和男生的思维就是不一样。

      盛吹芦忽然坐了起来,看看了时间,十点半了。
      “我要回去了。”她忽然说。
      “回家?”
      “嗯。”
      她说着就打开高铁管家迅速买了一张票,迅速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但朝星拦住她,心中忽然格外难受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找你。”
      盛吹芦发现自己从未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认识。”
      她说完,自己的心都一震。

      但朝星敛下眸,然后低沉地说:“吹吹,虽然你常常说我聪明,但是也有我处理不好,把握不好的事情,比如感情。”
      吹芦没说话,开门要走。
      但朝星拦住了她:“告诉我你买的哪一辆列车。”
      “不。”
      “你不说今天就别想出去。”他有些霸道了。
      她只好随口说了一个。
      “我不信,把手机给我看。”
      盛吹芦知道斗不过他,只好把手机给他看了。她果然骗了他,他也没拆穿,只是说,“我和你一起回家,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吹芦有些后悔了,自己刚刚话说得好重,可他还那么关心自己,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没错,她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因为不是一起买的票,两人虽然在同一个车厢,但位置还是离得挺远的。盛吹芦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但看起来格外的时尚。但朝星在她的侧前方,他旁边坐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
      这女生提着一个大箱子,可能是没有力气把箱子放上置物架,就让但朝星帮她放了一下。明知道这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但盛吹芦心里越发闷了。她赌气闭上眼睛睡觉,可又忍不住偷看他们有没有讲话。

      其实就算讲话,她也听不太清。但这女生确实和但朝星讲话了。就在他把箱子放上置物架后,她撕开一包乐事薯片,问他要不要吃。他说不吃。
      那女生吃了一片薯片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吗?”
      “我不饿。”但朝星说,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女生说,“哦。”然后问,“我就两站就下了,到时候你能帮我把箱子拿下来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说:“你在哪儿读书呀?”
      但朝星睁开了眼睛,忽然站起来身说:“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盛吹芦见他来了,赶紧装作睡着的样子。她以为他是来找她说话的,没想到他去洗手间了。她有些失落,没想到过了会儿他回来后忽然又拍了拍她肩膀,对她说,“把你小皮筋借我一下。”
      吹芦假装醒来地问:“你要扎头发?”
      “不扎,戴手腕上,防干扰。”他说。
      吹芦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开心了起来。她慢悠悠地把小皮筋给他。果然,戴上小皮筋后,没有女生打扰他了。

      回到座位,朝星往后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瞬,她又撇开了。列车开了不到半个小时,盛吹芦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了,她肚子疼了起来,朝星发现了她的异样,走过去问她:“吹吹,你怎么了?”
      她捂着肚子,又不敢动,他低下头把耳朵凑到她耳边,听到她说:“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她来大姨妈的时候是真的痛,最恐怖的一次是朝星看到她疼的小脸惨白,就差点在地上滚了起来。可是现在他没有带止痛药,他有些心疼,问:“带那个了吗?”
      “没,”她承认她是个迷糊了,“我忘了是今天要来了。”
      “没事,”他说,“我帮你去借。”
      他跑去问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没想到她还真的带了,借给了他,忽然有些羡慕地说:“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又补充道,“我和你女朋友换个位子吧,你好照顾她。”
      “谢谢你。”朝星是真的感谢她。
      “没关系,你也帮我放了箱子。”

      等换好位子,换完卫生巾,吹芦还是疼的脸色发白。朝星给她打了热水也不管用。最后他做了这个决定:“下一站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们提前下车,去买止痛药,然后找个地方休息。”
      “不,”吹芦摇了摇头,“我忍得住。”
      “听话。”他严肃了起来。

      最终,他们还是在十分钟后下车了。下了火车,朝星让她把书包抱着,然后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就这么出了站。
      “上下台阶好累的!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干嘛?你走得吗?”
      “我好重的啊!”
      “你再重我也抱得起,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他否决了她的反抗。

      就这么望着他,吹芦忽然眼圈红了,开始呜咽起来:“朝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胡说什么呢。”他低头看她。
      她望着他的眼睛哭着说:“要不是我非得回来,我们就不用这么折腾了。都是我不好,我以为我忘记身份证和手机,耽误了火车,你是真的生我气了,我才会这样闹腾。”

      好像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对于异地恋,她也没那么多安全感吧。她怕他遇到更喜欢的人,比她更加优秀的人,所以在自己做错事后,她也怕被嫌弃。这次她生气,好像是一种渴求他关心,又好像是对自己的一种不满的表达方式。

      “那现在,你觉得我真的生你的气了吗?”他低声问道。
      “没。”她轻轻地说,心里终于释然了。

      火车站外面有奶茶店,朝星让吹芦先坐着,他去买药。
      她拉住他衣角:“你不会丢下我吧?”
      朝星有些好笑,知道她是在说他去买烤地瓜没有告诉她的事情,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傻瓜。”顺手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吹芦忍着痛惊呼说:“你要向我求婚?”
      朝星挑了挑眉:“你想我求婚吗?”
      吹芦脸一红,把盒子打开:“我们才读大三,我才不信你求婚呢。”是那对绿宝石耳坠。

      原来喜欢的人,会在意你每一个眼神,你注意到的东西,他都会放在心上的。
      吹芦眼角微微湿润,她觉得自己超级幸福,也超级幸运。

      等吃完朝星买来的止痛药,她觉得好多了。这个时候出租车和滴滴都很少了,朝星也不想吹芦折腾,就在火车站附近重新定了一间房。两人从奶茶店出来,往酒店的方向走,冬天的半夜可真冷。

      他用自己的大衣裹着她,两人在路上手牵手走着,忽然有什么东西坠落在朝星的脸上。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他说。
      吹芦伸出手去接雪花:“真的下雪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说来长沙的时候,我答应了吗?”
      “嗯?为什么?”
      “因为我看了天气,我们来的这天长沙刚好下第一场雪。”

      她有些疑惑:“啊?这和下雪有什么关系啊?”
      他停下脚步,捧住她的脸,眨眼:“有一次你看韩剧的时候,说韩剧里的女主角在初雪的那天和男主角接吻很浪漫,你喜欢初雪。”
      吹芦惊讶了,她无意之间说出的话,他都记住了吗?
      “那我们要接吻吗?”她害羞又期待又感动地问。
      “不,我要告白。”

      吹芦怔怔地看着他:“朝星……”
      他将食指竖在她唇上:“别说话,听我说。听我说,我喜欢你。”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现在,我爱你,一直都爱,虽然这样的话一直都藏在心里。”
      盛吹芦哭了,说:“你又把我感动哭了,你太坏了。”

      朝星忽然笑着拿出另外一个盒子,说:“你再打开看看。”
      吹芦有预感那是什么,但打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哭了。
      他摸摸她的头,笑:“笨蛋,这上面的宝石是假的。我画了一个设计图,然后做了出来。虽然不够精致,很粗糙,但是,我想提前给你。”
      他把戒指拿出来,认真而庄重地说:“我想娶你,所以先预定一下,盛同学,你愿意嫁给我吗?”
      吹芦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伸出无名指把戒指套了进去,说:“傻子才不愿意。”

      天上的雪花飘飘洒洒,人间的土地上站着一对幸福的人。

      “现在可以浪漫一下了吗?”她问。
      “当然可以。”
      “好,你别说话,我要吻你。”

      她踮起脚尖,朝他亲去。她很笃定,这个人,就是她的一辈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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