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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此还是穿着他那件外套,神情认真,时不时还和床上的女人说上几句话,显然那个女人根本无法作出回应。
纪余想起国庆前周此起初拒绝了纪余秋游的邀请,纪余还以为是钱的事儿,现在想想,周此除了周一到周五的打工,剩下的所有时间应该都用来照顾母亲了。
拒绝自己看电影的要求应该也是同一个原因。
纪余啊纪余,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呢,自以为是在替人解围,事实上反而成了人家负担的来源。
他一定很困扰吧…
自己受过苦方知众生皆苦,像纪余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又怎么会理解周此的生活呢。
不知是心电感应还是什么,周此突然抬头看了一下门外,目光正对上正在神游的纪余的脸。
纪余猛地打了个哆嗦,尴尬地笑着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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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医院的花坛上,周此没吃早饭,和午饭并在一起了,是一碗泡面。
纪余的心隐隐抽疼,他想提出带周此去吃饭,可是经历了早上那么一幕,他现在已经不敢随意做出自以为是对周此好的举动了。
“周此…病房里面的是你…”纪余艰难地开口
周此突兀地开口,伴随着吃泡面的吸溜声:
“我初三的时候,我妈去学校给我送饭,被车撞了。”
“大冬天的,天色又很黑,司机肇事逃逸,还是路人打电话报了警。”
“我爸在外地打工,就赶回来照顾我妈,一年后山穷水尽了,我爸可能是觉得实在无力承担吧,留下四千五百块钱就走了。我知道当时家里所有的钱都放在那里了,四千五百块钱。”
纪余觉得心脏被揪起来,连呼吸都困难,他想出言安慰,可是他能说出什么呢?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纪余自己身上,他可能早就跳楼了。
“我上高二以后就开始打工,交我妈的住院费、护工费、我自己学费。”
“护工的工资比我高多了,我双休日就不去工地了,来这儿照顾她陪她说说话。”
这种事情对于纪余来说只可能发生咋法治频道的节目里,对纪余来说过于遥远,遥远得像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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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此…你很了不起。”纪余拍了拍周此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他总算明白了原本是班长的周此为何上了高二分班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人往往都是先独善其身才能兼济天下。
之前哪怕母亲病重,只要一家人都团聚在一起,内心就有希望,再大的苦难都觉得能撑过去。
可是一旦有人放弃了,负担就全部落在了还在读书的周此身上,不仅经济压力大大增加,更重要的是新年的崩溃。
一个自己被生活苦难缠身的人有哪里有余热去温暖别人呢。
周此没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他还那么努力地去改变现状,坚忍不拔。
纪余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他想起以前看过一部动画。
男主人公骑着自行车带着女主人公,他们骑行在一个大上坡,男孩很吃力,但他坚持要载着女孩翻山越岭。
女孩下了车,她说她已经决定了,绝不成为他的包袱,她推着男孩的车一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