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梦茵]盛年》一日立青

31、章三十

　　八十七
　　所有人都相信，巴西对阵西班牙的比赛，一定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老牌强队巴西与他们的引以为傲的“外星人”罗纳尔多，对上本次世界杯一路势如破竹、拥有着表现盖住所有人风头的费尔南德斯的西班牙，比赛怎么可能不会不跌宕起伏、叫人舍不得移开眼哪怕是一秒？

　　没有人想过，比赛会是这样的发展。

　　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的神话没有破灭——这一场比赛，他依旧进球了。

　　总共11个进球的成绩，哪怕是等到本届世界杯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也没有谁能越过他。

　　可这次，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没能为自己的国家带来胜利。

　　因为他只在场上呆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半决赛里，第五分钟他的进球无可争议，那是一个干净利落、漂亮得能让在场的西班牙球迷们跳起来怒吼的进球。

　　可很快，他就被人恶意铲倒在地。

　　而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每一次一样，倒地后就迅速起身，哪怕疼痛也继续比赛——这一次，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压根就没能成功站起来。

　　不断流下的汗水与煞白的唇，鲜明地展示着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的痛苦。

　　而他甚至不曾出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看见看见那个红衣的西班牙七号，一次次试图起身，却终究颓然倒地的过程。

　　担架将他抬离时，场上的摄像机对准了他的脸庞，大约是想要，让人们见到这个从不曾在人前示弱的球员的脆弱。

　　这没有成功——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全程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唇，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但这已经够了，足够了：足够他的对手与队友，乃至场上的观众，感受到他的痛苦与坚持，不甘与无奈。

　　有人啜泣出声，有人红着眼眶，死命挥舞着手中的国旗。

　　哪怕是巴西球迷，也在片刻的寂静后，为他送上了掌声。

　　“他会没事的。“

　　出了这种事，雷东多与他带领的小朋友们，谁都不会有继续看比赛的心情。

　　雷东多一面朝着朱旭离开的方向走着，一面还不忘安抚着为自家爱人的伤势担忧着的克里斯蒂亚诺、卡卡与梅西。

　　但是……

　　怎么会没事？

　　没有人比雷东多更了解自家爱人。

　　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尽管擅长在激烈的球场上保护自己，但他从来不屑于夸大自己的伤势博取同情，或是刻意夸大自己的伤势，以博取裁判的偏向。这使得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在裁判界的名声一向不错，也让他的对手一贯对他印象良好。

　　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喜欢光明正大的胜利，也能躲过他人不怀好意的陷害。

　　正因为如此，雷东多根本不敢去想，是怎样严重的伤势，才会让他的爱人陷入先前的境地。

　　退一万步说，哪怕伤势可能没有那么的严峻，但是……

　　这一场比赛，甚至本届世界杯的下一场——无论下一场比赛是什么，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都注定赶不上了。

　　雷东多叹了口气。

　　他想起上一场比赛结束时，费尔南德斯与自己的对话。

　　“我控制不住。”

　　费尔南德斯特别直白地对雷东多解释自己赛后的言论：“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克制。”

　　很清楚对方心情的雷东多，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本来，雷东多对费尔南德斯的行为，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只是担心对方的立场而已。

　　在搞清楚雷东多的意思后，费尔南德斯的神情里的些许忐忑与纠结，彻底消失不见。

　　“费尔南多，你就等着我拿下大力神杯吧！”

　　自信满满的费尔南德斯，用那双盛满星光与月辉的紫色眼睛看着雷东多：“最美的奖杯，我会和你分享！”

　　当时的雷东多怎么说的？

　　他说好，而后很严肃地对他的爱人说，四年之后，他也会拿下大力神杯——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这届世界杯后，帕萨雷拉下台是一定的事。

　　可现在，费尔南德斯受伤了。

　　雷东多中断了自己的回忆。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

　　八十八
　　左膝盖粉碎性骨折。

　　被紧急送往医院做全面检查后，朱旭的伤势终于确诊。

　　除去肌肉拉伤这些小小的毛病外，他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膝盖。

　　治疗加复健时间，保守估计半年。

　　“我没事。”

　　被告知自己的伤势以及预估的恢复时间后，朱旭握着一直陪着自己的雷东多的手，迎上对方担忧的目光说。

　　在场上倒下的那一瞬，朱旭是不愿去相信的。

　　他当然感受得到受伤部位传来的剧痛，那一刻袭来的巨大疼痛，甚至直接压倒了先前，肌肉隐约是酸痛。

　　没错，早在八分之一决赛，朱旭就知道自己的状态恐怕有些不太好。

　　他太累了。

　　西班牙人才济济不错，可是从小组赛第一场他力挽狂澜后，“费尔南多·费尔南德斯”似乎就成了队员们的依靠，甚至是信仰。

　　他不能倒下，也不愿退后。

　　因为这是世界杯。

　　这是在朱旭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哪怕是拥有系统这样的外挂、情感上无比渴求，理智却同样知道，得到的希望非常渺茫的，大力神杯。

　　而在这个时代，他今年已经三十了。

　　就算状态保持得再好，朱旭也无法保证，四年之后，三十四岁的自己，还能在绿茵场上有今天这样的发挥。

　　这是他距离大力神杯最近的一次。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退缩，又怎么可能选择放弃？

　　他进球，他庆祝，他鼓励队友，就好像身体一点也感受到不到倦意，就好像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不曾抗议。

　　然后他没能躲过这一次来自背后的突然袭击。

　　倒地瞬间的传来的剧痛后，朱旭试图起身。

　　可是他的身体用强硬的事实告诉他，他做不到。

　　那一刻朱旭是沮丧、悲伤甚至是愤怒的。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只要过了这场比赛，再撑住下一个九十分钟！

　　没人能理解朱旭那时的痛苦，没有人。

　　等到被担架抬走，在不甘与愤怒之外，无助感夹杂着孤独，袭击看朱旭，直到带着克里斯蒂亚诺三人赶来的雷东多赶到为止。

　　“我真的没事。”

　　朱旭看着雷东多的眼睛，再次强调。

　　很奇怪的，在医生宣判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居然彻底平静了下来。

　　大约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先前他的举动，带来的结果一定很糟糕。

　　又或许是因为，从被迫离开球场到现在，中间的时间，已经足够朱旭的理智重新战胜情感。

　　但是……

　　他得承认，有雷东多的陪伴，绝对也是很大的因素。

　　“当然。”

　　雷东多没有多说。

　　他亲了亲朱旭的额头：“半年不长——”

　　“——不会影响你，四年后的发挥。”

　　他的话语清晰而坚定，就好像他已经看见了四年后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朱旭，就好像他已经见识到了，那名四年后依旧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前锋。

　　我错了。

　　那时候，我怎么会觉得没有人能理解我的痛楚？

　　朱旭默默想。

　　“费尔南多……”

　　他伸出手，抱住了重新坐在自己面前的雷东多。

　　“给我三分钟。”

　　这一次，换雷东多把自己的肩膀，借给朱旭。

　　八十九
　　1998年世界杯，尽管苏克用六个进球，证明了被海因克斯按在板凳上的自己依旧是那个“能用左脚拉小提琴”的强大前锋，但本届世界杯的最佳射手，依旧被苏克的队友捧走——11个进球的成绩，让朱旭再次得到了世界杯金靴。

　　三十岁“高龄’的他，也成了年纪最大的最佳射手。

　　但朱旭并没有很在意这些。

　　毕竟……本届世界杯的冠军，和他记忆里一样，是法国队。

　　没能捧起大力神杯，就算有金靴，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已经开始了漫长的治疗。

　　治疗、复健……

　　不能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时光，是如此的漫长。

　　漫长得让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朱旭，都有些受不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始终不是独自一人。

　　有一直陪伴他的伴侣，有关心他的朋友、队友，还有前辈与后辈。

　　当然，也有几位小朋友。

　　“小朋友”这个形容词，已经不适合十六岁的卡卡，但是对于十三岁的克里斯蒂亚诺、更小的梅西而言，这个词还勉强能用。

　　“一定很疼……”

　　探望朱旭的梅西，连碰都不敢去碰正在休息的朱旭的腿。

　　朱旭看了眼他未来的损友。

　　“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里奥。”

　　他遵从心意揉乱了幼年梅西的头毛：“这么说吧，里奥。你平常打针，也不好受吧？”

　　“但只要想着这是为了未来，为了能够踢球，这一切也就没什么了，对不对？”

　　梅西听着有点懵。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是，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比方，又好像……没错？？

　　他迟疑的点头。

　　一旁的卡卡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他身边的克里斯蒂亚诺却比他直接多了：“费尔南多，这并不一样！”

　　“嗯……确实不一样。”

　　出乎克里斯蒂亚诺与卡卡的意料，朱旭赞同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话。

　　“比起里奥面临的困难，我所经历的，完全是小事一桩。”

　　眼看着梅西都要提出异议，朱旭笑了。

　　“这是事实。”

　　他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三人。

　　“里卡多，克里斯，里奥——”

　　朱旭依次叫着他们的名字，这在未来他无比熟悉、而今也不陌生、关系却完全不一样的朋友们：“——伤病，是职业球员躲不过去的作业。”

　　“我这一次，只不过是作业多了一点，重了一点，难以完成了一些罢了。”

　　“这条路上的成功者确实光鲜，可若是打定主意了要走，那就得做好准备。”

　　“躲不过的伤病、逃不掉的时间……有很多残酷的东西，你们必须要去习惯。”

　　朱旭的神情变得很正经：“你们都很有天赋。但若是想要走得更远，乃至书写属于你们的传奇，就不能被这些吓倒。”

　　沉默笼罩着这里。

　　朱旭瞧着若有所思的三人，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放松。

　　伤病啊……

　　这个话题，最初提醒自己的人，有他的好友，也有眼前的克里斯蒂亚诺与卡卡。

　　那是在遥远的未来，属于不满二十岁的朱旭的那个，10/11赛季。

　　彼时的皇马头牌克里斯蒂亚诺告诫他，不要畏惧伤病，想要成就伟大，就必须面对自己、面对队友的伤病与不幸。

　　那个时候，重回青春的朱旭，是一名初入绿茵场的新人。

　　而现在，位置倒转，仿佛昨日重现，又如同未来的回响。

　　竟也轮到我，对罗爷、对卡卡，对煤球，讲这些。

　　朱旭有些好笑，又有些小小的“恶作剧成功啦”的愉悦，可从前教导劳尔古蒂等人时的唏嘘与微妙的惆怅，这一次却半点不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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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这个发展谁都没猜到。[微笑.JPG]

　　想想隔壁的冠军，再想想这里……嗯……溜了溜了。

　　好啦，大家下周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