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铭志》深秋暖函

2、第二章 许是死了

　　三天后，新闻上的一个头条引发了全B市的轰动。
　　“15日清晨，一辆白色小轿车在八达岭高速附近发生侧翻坠崖事故……据目击者称车上共四人，目前在抢救之中，伤亡人数尚不明确。”广播里不断地重复这一条消息，但关键还是在后半句，“据本台记者了解，白色轿车上四人中其中两位为吴刻、吴铭兄弟二人……”
　　男子瞬间一脚踩在刹车上，导致后面刚刚起步的车辆也不得不跟着一个急刹，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满街的鸣笛声。
　　“操你妈的，你会不会开车啊！”后面紧跟着那辆汽车的司机开过去的时候不忘骂了男子一句。他的脚依旧放在刹车上，就这样如同雕塑般静止了很久。
　　坐在男子副驾上旁边的那个人赶紧关掉了收音机。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语：“走吧。”
　　男子摇了摇头，刺眼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映射在他的墨镜上，反不出其他色彩。
　　车慢慢地起了步。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很漂亮，很干净，粉白中透着血管刚劲的青色，不难看出这双手的有力。男子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方向盘——这家伙，有心事。
　　副驾上的男子扶了下自己的金边眼镜，小心翼翼地低语道：“队长……您，别太伤心。”
　　晁浪天顿时觉得心口一阵酸痛，眼眶瞬间就热了。别太伤心，他已经是一天内第五次听到这条新闻了，他怎么能做到不伤心。晁浪天的心不是镪水浇筑的，十年的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个个的，说的倒是挺轻松。
　　他能怎么样，三天了，没有消息。他能怎么样？
　　一个满打把轮，车绕着围栏打了个转，渐渐地慢了下来。晁浪天拍拍车门，说：“□□，我请你吃饭吧。下午陪我去一趟八达岭。”
　　向□□拉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晁浪天：“队长，去哪儿干嘛？咱们今天晚上还有一场跟紫辉的比赛，从市中心去八达岭再回来，若是堵车的话怕是要耽误的。”
　　那双有力的手将墨镜摘下来别在胸前的领子上，墨镜下的细长的双眼中透着无法掩盖的冷冽之意。他叹了口气，伸手带上自己的帽子，说道：“看情况吧。”
　　这家小面馆晁浪天比谁都熟悉，毕竟从自己高中一直吃到现在，味道也都没有变过。他拉低了自己的帽子，以免被别人认出来。无意间，他看到了面馆对面的大楼上挂着一条灰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给在天堂的剑圣。”
　　剑圣，无名之刃，吴铭。晁浪天的鼻子又是一酸，他赶紧抬手抹了抹脸。
　　他今天早上带着向□□出来之前，打听到盛天战队已经将无名之刃的优卡转交给吴铭唯一的徒弟——冷叶青的手中了。晁浪天跟冷叶青打过照面，挺惹人喜的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虽然有些少不更事，但确实很伶俐。若是让吴铭知道了，想必会很欣慰吧。
　　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晁浪天，不用他说话，热腾腾的面便已经端在了他的面前。至于他跟吴铭是什么关系，只要是听说过他们俩的，就都知道，所以那服务员来的时候，也忍不住说了句：“节哀顺变。”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的这一碗。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不吃点什么？”
　　“呃，队长……”向□□也有些尴尬，但也只好摆摆手，“我不饿，没事。”
　　晁浪天明白，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一边吃，他一边也听到了附近的一桌，几个粗老汉子喝着酒讨论着什么。他耳朵尖，一个字不落地都听见了：“你说，剑圣他真的去世了？”
　　“谁晓得呢，许是死了。”那人低声说道，“这命都是老天给的，指不定哪天就收了你。”
　　“他这也是报应。”粗老汉子一掌拍在桌上，“谁叫他娘的是个基佬。我就看不上这种人！”
　　其他几个人赶紧拉住他，低声道：“老刘你小点声，都说了狼王经常来这里，若是真的被他撞上了，我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你要知道，他可是B市HIN跆拳道队的……”
　　“狗娘养的，怕他啥。”汉子继续喊道，“堂堂一个男人，居然喜欢另一个男人。这种不要脸的基佬，你们忍得了，我他娘的可忍不了。早就想骂他了……”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是因为其他的几个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在隔壁那桌子底下的修长的腿的脚腕上那只恶狼刺青。只有狼王才有的刺青。
　　向□□看着晁浪天手里的那双筷子，已然在不经意间断成两节。很明显，晁浪天现在是强忍着怒火，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要那汉子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小命绝对就离玩完不远了。晁浪天放下筷子，正了正衣服。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手机响了。
　　是紫辉的队长，刘羽琦打来的。“这家伙，不是还在住院呢吗？”晁浪天暂时压住怒火，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说实在的，晁浪天最看不惯的就是刘羽琦。不过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接了。
　　“超过十秒钟不接电话，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肯定是在公共场合，你的内心在纠结到底接不接我的电话。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挂掉，这说明你很在意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有一个比起我更让你讨厌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你才会选择接了我的电话。所以我想，是不是在饭馆里吃饭，又遇见讨论你跟吴铭之间的关系的人了。”对面传来一个很温柔但不失力道的男声，“我说的对吗，晁浪天？”
　　“不愧是分析鬼才。”他揶揄道，“你这个怪物现在难道不应该在医院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吗？怎么，知道吴铭的事情之后是想来伤口撒盐？”
　　“怎么会，”刘羽琦笑道，“我跟吴铭可是从小认识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意外。不过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有一件更令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晁浪天怔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那天确实是吴铭一家四口出去，可是却没有报道伤亡人数，是因为我把这条消息拦下来了。”他低声道，“一家四口，可是车里只有两个人……吴铭吴刻两个人，都不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