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94、第 94 章

　　公元2148年6月28日，傍晚。
　　“海，是海！！！”
　　纳达兴奋跳起。她眺望远方。无尽的大海一望无际。沉沉的夕阳行将陨落。半圆的火球摇曳漂浮，晚霞灿烂，苍蓝的海面，就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民众都是赞叹不已。对于其中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纵然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他们也难免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躲在纸箱子中的变异者少年也探出头来。他的鼻子到处乱冲。
　　“呀呀呀，稍微不注意你就跳出来了。斯蒂尔，现在先回去，等会有机会再放你出来。”
　　纳达拍拍少年的脑袋。少年“汪”了一声，他听话地缩了回去，似乎是认可了“斯蒂尔”这个名字。星月和福克斯不觉轻笑。看到这副场景，他们莫名的感到欣慰。
　　几十艘运输舰停泊在岸边。海上定居点的士兵一边统计人数，一边招呼难民们上船。一些劳工正在搬运东西。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混种，其中有黑人，有拉丁裔，也有马来人，但正统的白人却是相对较少。移民排队上船。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仿佛幸福的新生活就在眼前。但一旁的士兵们却是沉默不言。太阳渐渐沉落，最后一缕阳光隐下海面，一道光柱在不远的海平面上闪烁。汽笛呜鸣，群星黯淡，漆黑的铁幕下，运输舰从岸边起航。他们向着远方的光柱驶去。那正是人造岛屿“救世主”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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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8日晚间，移民队伍搭乘的船队终于登上“救世主”岛。此时此刻，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一路上，他们多灾多难，先是遭遇百年罕见的沙尘暴，之后又遭到盗贼团突袭，补给物资损失殆尽。最后竟然还遇到了变异者。完全偏离了最初的目的地不说，数量上也是锐减。根据不完全统计，刚出发的时候，移民队伍的人数共有721人，但现在还活下来的却只有不到300人。护卫更是全军覆没。就连艾萨里克将军都未能幸免。
　　对于这样的结果，福克斯和星月只能耸耸肩膀。实际上，他们是要为此负责的。他们身为欧洲定居点雇佣的佣兵，却完全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所幸，他们现在远离欧洲，也没有人会主动追着他们要违约金。因此两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晚8点，运输船在码头靠岸。由于岛上的规矩，每天晚上都要戒严。除了少数几个光源之外，整片天空都是一片漆黑。移民们一个挨着一个。他们不认识路，只能跟着前面的士兵走。一开始，还有人大声说话，想要调节情绪。但到了后来，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压抑的气氛笼罩开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好像走了很长的路，但实际上，他们也就走了十分钟。
　　不一会儿，移民队伍到达目的地。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一片漆黑。但在漆黑之中，却有无数小小的火烛点点闪烁。一开始，移民们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但定睛一看，他们才发现情况不对。帐篷，蜡烛，大量的人流拥挤在形同垃圾场一般的土地上。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他们没有电源，没有自来水，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一脸茫然地看着新来的“同伴”。
　　欧洲移民们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博里尼中尉下令将移民们驱赶进去。而安置区里面的人都是窃窃私语。
　　“这一次又来了不少傻瓜。”
　　“看人数还真不少，是有几百号人吧。”
　　“放着好好的家乡不待，却跑到这种地方来自讨苦吃。这些家伙也真是蠢透了。”
　　“反正他们早晚会哭爹求娘。我们就期待着好了。”
　　冷冷的窃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移民们惊慌失措。他们围住博里尼中尉。
　　“中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会被安置到这个地方。”
　　“这里明明是贫民区。就连伊比利亚都比这个鬼地方强。”
　　“这里不是贫民区，是难民安置区。”博里尼正经回答。“所有来到‘救世主’岛的难民都会被安排在这个地方。没有例外。”
　　“但我们不是难民！！！”
　　“你们不是‘救世主’岛的本地居民，那就是难民。我建议你们先与周围的同伴打好招呼，沟通一下彼此的感情。因为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们都会朝夕相处。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给你们安排工作。”
　　“太愚蠢了，这不是把我们当成苦工了吗？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反抗，我们反对这种安排。让我们去见你们的领导。”
　　“是啊是啊！！！”移民大声嚷嚷。他们向博里尼轮番“进攻”。现场的形势顿时紧张。博里尼心情不悦，他朝天鸣枪。
　　“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移民们一下子愣住。博里尼高举手枪。其他人都是下意识让开一条路。中尉左右环视。
　　“你们记住了，你们现在不是在伊比利亚，不是在欧洲的荒漠上。你们是在海上定居点，在‘救世主’岛。如果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服从命令。如果你们不想留在这里，那也悉听尊便。大海就在那里，你们随时可以跳下去。”
　　寂静。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就算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博里尼轻哼一声，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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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和福克斯站在远端。对于博里尼赤裸裸的威胁，他们心中颇为不屑。博里尼中尉走到两人跟前。
　　“两位久等了，请跟我来。”
　　“我们难道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呆在这个难民安置所？”星月反问道。他大有讥讽的意思。博里尼不为所动。“当然不是，两位是西斯弗克将军的贵客。上面已经交代一定要给两位最好的待遇。”
　　“也不只是两位吧。”星月说道。他瞥向身旁。纳达和斯蒂尔正在玩耍。斯蒂尔每一次要跳出纸盒子的时候，纳达就会把他压下去。两人来回往复，乐此不疲。对于星月的要求，博里尼面露难色。根据命令，这两个孩子肯定不是西斯弗克想要“接见”的人。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个变异者了。但“红瞳死神”的态度又十分强硬。似乎是容不得违逆。到最后，博里尼只能作出一个折中，允许将纳达和斯蒂尔带进“救世主”岛的核心区。两人将在军官宿舍内借住，并得到专人“看护”。
　　星月和福克斯勉强答应。两人都知道，这算是海上定居点挟制自己的一种手段。但如今自己寄人篱下，有些事情只能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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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向纳达和斯蒂尔解释。斯蒂尔一脸天真，他还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纳达说。“总而言之，就是要让我们等着了。没问题。我等着就是。”
　　“你不要说得那么轻松。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要随便乱来。”
　　“我才不会乱来呢。我们现在还算是身陷敌阵，我可不想被别人抓住把柄。”纳达回答道。星月心中一怔。他原以为纳达会搞不清楚情况，但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多担心了。纳达说。
　　“星月，别说我，你自己可不要乱来。我和斯蒂尔的性命等于是操在你和福克斯的手里。我可不希望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莫名其妙地干掉。”
　　“怎么会，我不像你，又不是小孩子。”
　　“但你也不比我大几岁。”纳达嘟囔道。星月摸摸女孩脑袋。他微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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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里尼和福克斯已经等候多时。星月一到，他们便搭上交通工具。这是一辆豪华轿车。整俩车长达十米，内部的装饰考究至极。开在路上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车厢内空间极大，足可以召开一场小型宴会。甚至整辆车都没有驾驶员。在“救世主”岛内部，整个交通体系已经完全达到自动化，这在全世界都是独树一帜。须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即使各大定居点有类似的技术，他们也不会投入使用。因为这样做会浪费太多的资源。在这个时代，最多的资源往往都是在战场上的。
　　“所以海上定居点才会是人类的希望。所以海上定居点才能历经磨难，依然屹立于人类文明的最顶端。这都是沃尔夫将军和西斯弗克将军的功劳。”博里尼中尉大声说道。他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故乡感到骄傲。但星月和福克斯却是面带哂笑，他们难掩轻蔑之情。汽车飞速前进。周围的街道一片漆黑，这里依然处于惯例的戒严状态。没有热闹的夜市，没有璀璨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是死寂。星月目光扫视，他可以看到，在周围的民舍中，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正在向外窥伺。
　　“就算是坟墓都比这里强。”星月嘟囔道。福克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博里尼面露不快，但他也没有说话。星月凑到福克斯耳边。“福克斯，我们马上就要去见西斯弗克将军，他是个怎样的人。”
　　“西斯弗克……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循规蹈矩？”
　　“没错，循规蹈矩。所以他才会一味沿着沃尔夫留下的道路前进。即使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也不会主动变通。他就是这样的人。和善，宽容，却也苛刻，顽固，他可能是你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福克斯轻轻微笑。他的笑容中暗含着一丝遗憾。车轮疾驰，风景变换，很快，他们便进入“救世主”岛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