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63、第 63 章

　　星月和乔-福克斯抵达欧洲是在两年前。当初，他们刚刚从东方定居点的内乱中脱身。星月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最重要的爱人。每天，他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
　　是福克斯将这个少年带出了深渊。他几乎是生拉硬拽地将星月带到欧洲。在这里，他们作为自由佣兵，为欧洲定居点干一些杂活，顺便收取一点报酬。星月姑且接受了这个安排，但他也不知道福克斯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带到这片异国的土地。青年曾经几次问过福克斯这个问题。但对方的回答总是一样。
　　“你现在还活着，这不就好了吗？”
　　是啊，活着，只要还活着，这就足够了。但是，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自己想要拥有的人，全都已经不在。或许福克斯是想通过工作，让自己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但这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不可能忘记的吧。
　　焰雪。
　　……
　　无论如何，星月和福克斯还是在欧洲留了下来。由于地广人稀，兵员匮乏，欧洲定居点一直对佣兵有着很高的需求。而像星月和福克斯这样的高端人才，更是受到欢迎。虽然星月也问过，福克斯身为制裁者，是不是应该干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但都被福克斯一笔带过。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很重要呀。制裁者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而且我也没有作出任何损害人类利益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福克斯如此说道。久而久之，星月也就不再多问。这一次，他们也是受欧洲定居点的邀请，一起帮助艾萨里克将军负责移民队伍的安保工作。但他们却受到移民队伍中所有人的排斥。对于艾萨里克而言，这些佣兵纯粹是在抢自己的功劳；在底层民众看来，星月和福克斯只是白白占据了粮食和居住空间，毫无存在价值。
　　对于这种看法，星月并不意外，在东方的时候，他就没少受过他人的歧视。甚至，他还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为了以防万一，福克斯还给星月准备了隐形眼镜。以避免他那对红色的眼睛被外人发现。
　　“现在可不比过去，你现在是赫赫有名的通缉犯。虽然东方定居点名义上宣称你已经死亡，但实际上却还在暗中对你进行通缉。东方的‘红瞳死神’，人类的叛徒，如果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光是赏金猎人的拜访都可以弄得你头昏脑涨。要知道，东方定居点给你立下的赏金，可是值五亿金镑。”
　　福克斯摊开手掌，他摆出五个手指。星月不屑一顾。
　　“哼，五亿，关键时刻都换不来一块面包。再说，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的生命可以用钱来衡量了。”
　　“当然可以。对于正常人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有其固定价值。而这个价值就是金钱。”
　　“那你呢？”
　　“制裁者从来不是正常人吧。”福克斯如此说道。两人遂结束了这个话题。此后，星月一直戴着隐形眼镜行动。即使吃饭睡觉都不摘下。而他唯一会摘掉的时候，就是当回忆过去之时。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红瞳就会露出一丝丝的痛楚。而一旁的福克斯也会识相地离开，留给青年一个人独处的空间。他们就是这样的朋友。
　　……
　　公元2148年6月21日凌晨，也就是在之前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天空晴朗无云。前几天的沙尘暴就仿佛是过眼云烟一般。移民纷纷走出帐篷，他们欣喜地眺望碧蓝的天空。
　　艾萨里克将军松了口气。他之前虽然斩钉截铁地表示，哪怕抛弃一些人，也必须在今天出发。但事实上，他却是毫无把握。眼下，自己和这些移民早就关系紧张，如果自己真的做出舍弃部分人的决定，难保不会发生暴动。
　　但这些担心现在都是多余的了。沙尘暴已经结束，移民队伍马上就可以行动。补给虽然还是相当吃紧，但只要不出意外，至少撑到抵达目的地是没有问题的。艾萨里克随即下令，所有人立刻出发，务必乘着现在的好天气，在两周之内抵达普罗旺斯。
　　星月和福克斯站在高处。而在他们的身下，到处都是人潮涌动。鉴于两人的特殊身份，没人愿意主动接触他们。而他们也聪明地避开人群。星月看着下面的人流。
　　“果然，昨天的那个女孩并没有出现。”
　　“人那么多，就算她在，你也分不出来。沙漠无形，只要队伍启动之后，就算是盗贼集团也不可能追上来。”
　　“或许吧。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那你可以去对艾萨里克将军说。”
　　“他才不会相信我呢。而且，以现在的状况，补给已经那么艰难。他也不可能临时改变路线。”
　　“这倒也是。反正如果敌人真的攻过来，大不了反击就是了。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会在这里的。”
　　福克斯轻描淡写地说道。星月默不作声。一道异样的反光从远方闪过，青年回头眺望，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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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发现我了？
　　女孩心中一惊。她赶紧放下望远镜。然后把头压住。纳达今年刚刚十四岁，她是一位标准的的阿拉伯女孩，那褐色的眼珠，乌黑的卷发，已经依稀看得出长大后的美貌。但另一方面，她一举一动却也颇为粗犷，一点都看不出女孩子的样子。昨天，正是她偷偷潜入营地，偷听到了欧洲定居点的行军路线。
　　移民队伍继续前进。女孩张望了一阵，在确定星月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之后。她立刻行动。二十分钟后，女孩返回驻扎地。这是一处盗贼团的营地。里面大约有上百号人。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气势汹汹。其中很多人脸上都有明显的疤痕。其中有些是在战斗中受伤，但也有些是自己故意搞出来的。身为盗贼，总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可怕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
　　盗贼团，这是大灾变后新兴起来的职业。主要在欧洲流行，其基本性质就和过去的海盗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合法化。这是因为欧洲定居点的军队数量不足，很多时候都要被迫依赖民间力量。而佣兵和盗贼团就是其中代表。只不过相比佣兵而言，盗贼团成分更杂，军纪更差，人数更多，也更反复多变。也许昨天，他们还是政府的雇佣兵，保护着当地民众的安全，而到了第二天，他们就会立刻化身恶鬼，反过来对民众进行迫害。对于这些两面派，定居点政府一直是十分头痛，但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既用且防。
　　纳达所在的“圣迭戈”盗贼团正是欧洲最大的几个盗贼团之一。他们主要在伊比利亚活动。最强大时，势力甚至侵入到法兰西南部。然而最近几年，“圣迭戈”盗贼团的发展却日趋减缓。这主要是因为伊比利亚的生存环境逐渐恶化，当地居民纷纷出逃。盗贼团虽然平时里威风八面，但他们毕竟还是人民的寄生虫。一旦欺压的对象不在，他们自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看到纳达归来，盗贼们都是紧张兮兮。他们知道，战争已经近在眼前。虽然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也经历过不少战阵，但每次走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却还是如履薄冰。人类终究害怕死亡，就算强盗也不例外。再者，他们这次的对手可不是软弱可欺的老百姓，而是欧洲定居点的正规军。虽说盗贼团内一直将欧洲军队形容成“外强中干，毫无作为”，但对方毕竟也是人类现有的四大定居点之一。与这样的对手交战，任何人心中都要掂量一番。
　　纳达左右环顾。她粗鲁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流。而盗贼们都是纷纷退散，他们可不想挡女孩的道。一个巨人已经等候多时。他身高七尺六寸，身体半裸，绷紧的肌肉向外爆出，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垂在地上，它甚至比人的身体更加庞大。在手臂的外边，布满了丑恶的油管和机械肌肉。而在手臂的顶端，则是四根机械的“手指”。这些机械“手指”的最大握力，甚至足以捏碎一头大象。
　　那正是“圣迭戈”盗贼团团长迭戈-杰纳布。他原本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佣兵，最后却堕落为无恶不作的盗贼。杰纳布非常残暴，传说中，他喜欢啃食人肉，然后用人的头盖骨乘酒。在他的带领下，“圣迭戈”盗贼团在伊比利亚横行无阻，他们打家劫舍，甚至攻击军队，他们的恶名从斯堪的那威亚到伊比利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欧洲定居点的通缉令，杰纳布永远都是排在前几位。
　　话虽如此，杰纳布也不是真的不动脑子。相反，他非常狡猾，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最近几年，杰纳布一直在思考盗贼团的出路。伊比利亚半岛终究不是久待之地，按照道理，最好的选择还是尽快被政府招安，以图长远。但杰纳布却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很明白，一旦向政府投降，自己的未来也就被别人掌控了。相比之下，他宁愿孤注一掷。杰纳布下令加大对各个定居点的打劫力度。而一旦获得充足的补给之后，他就会率领“圣迭戈”盗贼团大举北上，进入法兰西平原。
　　而这个时机，就是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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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达大步走来。作为“圣迭戈”盗贼团的王牌，她是极少数拥有和杰纳布平起平坐资格的人。女孩毫不畏惧地站在杰纳布面前。两人的体型相差极大，但气势倒是并驾齐驱。许久之后，纳达打了个招呼。
　　“让你久等了，杰纳布团长。”
　　“是等了很久，你应该不会让我白等吧。”
　　“移民队伍已经出发，他们是按照预定路线行动。”
　　“很好。”杰纳布猛地起身。他的吼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盗贼团成员纷纷聚集。杰纳布左右环顾。
　　“很好，小的们，现在准备出动。只要获胜，我们就能离开荒漠化的伊比利亚，进入富饶的法兰西平原。这一次，我也会亲自出征，如果有人立下功劳。我就多分给他几个侍女玩玩。大家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哦！！！”激烈的欢呼同时响起。尤其是听到可以得到女人作为奖励的时候，大家更是欢呼雀跃。很显然，这种“奖励”已经有很多次了。只是，也有很多人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纳达身上。或许在他们看来，质量要远比数量来得重要。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比纳达更美丽的女孩，实在是少之又少。
　　纳达当然注意到了大家的视线。但她也懒得在意了。杰纳布缓缓说道。“纳达，你也会参加战斗吧。”
　　“当然了。”
　　“那就拜托你小心一点。你可是我们的幸运女神，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都会抱憾终身的。”杰纳布笑着说道。纳达面露不悦。她抓住腰间的手枪。十分钟后，盗贼团开始行动。他们就如一个个幽灵一般，穿梭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