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236、第 236 章

　　公元2149年11月上旬，“红瞳死神”一行向夏威夷出发。这段路途长达数千公里，途中横跨整个印度洋和大半个太平洋。而在旅程期间，一行人一直呆在蓝鲸的肚子里，什么都做不了。空气湿热，火光重重，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但他们却又洗不了澡，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高盐的海水。
　　“真是难受死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到上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纳达大声嚷嚷。这是他们出发后第三天的事情。当时，大家都快要到达极限。就连身为高阶变异者的伊莲卡都开始暴躁起来。鲨回答道。
　　“我是可以让鲸鱼浮上去换气。但以蓝鲸那么大的体积，每换一次气，最起码就要花上半天的时间休整。我们现在是分秒必争。”
　　“额……呜。”纳达撅着嘴巴。她闷闷不乐。而一旁的斯蒂尔和小兔狲更是失望。他们本以为已经有了一点盼头，谁知道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星月坐在一边，他的汗水滴答滴答落下。纳达坐到星月身旁。她道
　　“星月，你也和这帮家伙说说嘛。”
　　“说什么？”
　　“就是到海面上透气的事。”
　　“这件事，鲨是对的。我们现在没有时间。”
　　“但只要上去，上去半天就好。”
　　“忍忍吧，纳达，还有七天。”
　　星月怔怔说道。纳达鼓着嘴巴。她气呼呼地离开。而斯蒂尔和小兔狲则是耷拉着脑袋。听到星月的回答，他们感到自己都要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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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鲨看着星月。在这三天中，“红瞳死神”显出了惊人的忍耐力。须知道，即使是鲨自己，这个时候都点不耐烦了。但星月却没有丝毫抱怨，他的韧性让人叹为观止。鲨的心中不禁赞叹。之前，他一直只是将星月当成一枚弃子。他送星月去美洲，如果星月能够阻止北美定居点的计划，这自然很好；但如果阻止不了，至少也可以稍微干扰一下敌人的步骤。无论如何，这对“鲸鲨”部落都不会是坏事。甚至，鲨都不太相信星月真的能够成功。但现在，他却多少改变了想法。
　　也许他真的会赢呢。
　　鲨轻轻摇头。他转回思绪。眼下，鲨算是作出了决定。与人类和解，将狼视为敌人。站在“鲸鲨”的角度，这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以变异者整体的角度，这就是大逆不道了。当然，自己也可以说，狼也做了相同的事情。时代已经变化，过去那种非黑即白的价值观早就不再适用。
　　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担心呢。
　　鲨按住心脏。他只觉一阵心虚。另一边，伊莲卡向鲨看来。但在视线交汇的瞬间，伊莲卡却是一下子别过脑袋。鲨心中苦笑。他知道，伊莲卡对于和人类合作一直抱有抵触。她倒不是所谓变异者至上的原教旨主义者。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现在的状况。她生怕鲨的这个决定会将整个“鲸鲨”部落带入深渊。对于伊莲卡的看法，鲨并不意外。因为连他自己偶尔都会有类似的念头。但他却没有选择。现在的情况像是一场赌博。无论是否愿意，你都必须下定赌注。而这个赌注就会是你的一切。当然，你也可以逃离赌桌。但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被揪回来，而到那个时候，你手上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差。
　　所以，必须马上下定决心，马上。
　　鲨心中喃喃。他深深呼吸。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只有蓝鲸规律的呼吸声还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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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5日，经历了9天10夜的航程，蓝鲸终于在夏威夷靠岸。这比预料中还要快了半天。夏威夷群岛由100多个小岛组成。在旧时代，这里曾经是北太平洋最重要的港口与交通枢纽。这里驻扎着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同时也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气候宜人，风景优美，仿佛世间仙境。
　　但大灾变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摸样。海啸袭来，水面上涨，整片群岛都被海水吞没。直到三年之后，浪潮褪去，陆地才重新露出头来。但原先的132个岛屿，却只剩下20个不足。人类的痕迹如同过眼云烟，剩下的，只有无数的残骸。直到数十年后，“鲸鲨”部落的先祖踏上这片土地。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并进化出不逊色于人类的伟大文明。
　　巨大的水柱喷上天空，蓝鲸缓缓浮上水面。它用一阵撕鸣，高调宣布自己的“归来”。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红色的晚霞照耀天空。无数的海豚在蓝鲸身边环绕，在远方，变异者们已经在海滩上聚集。它们仿佛是在列队欢迎。纳达从鲸鱼气管中爬出。她深深呼吸。
　　“终于出来了！！！”
　　女孩对天高呼。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星月，小兔狲，斯蒂尔，鲨，伊莲卡相继走出。由于蓝鲸体型太过庞大，他们得以居高临下，俯瞰整片夏威夷海域。碧蓝的海面上，十几枚岛屿连成一条，它们就仿佛一串镶嵌在海上的珍珠项链，蔓延到无尽的远方。
　　……两条海豚正停泊在下方。它们似乎正在等待客人。纳达立刻就要跳下去，但却被伊莲卡阻止。
　　“不行。你不能下去？”
　　“什么？”纳达脱口而出。其他人都是诧异。就连鲨都摸不着头脑。伊莲卡轻轻摇头。
　　“其他人倒无所谓，但你和‘红瞳死神’必须留在这里。”
　　“伊莲卡……”鲨张大嘴巴。纳达暴跳如雷。她差一点就要直接骂娘了。星月双眸炯炯。
　　“因为我和纳达是人类吗？”
　　“没错。”伊莲卡镇静答道。她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纳达大声怒吼。“凭什么，这简直是欺负人嘛。‘巨象’部落就没有这么做。”
　　“‘巨象’是‘巨象’，这里是夏威夷，是‘鲸鲨’的领土。我不知道‘巨象’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夏威夷群岛已经有上百年没有人类进入过了。如果你们贸然上岛，可能会造成岛上居民的恐慌。”
　　“可是……”
　　“变异者和动物姑且不论，人类绝对不能进入‘鲸鲨’领土。这是绝对的铁则。就算是鲨都没有资格打破。”
　　伊莲卡斩钉截铁地说道。纳达还想反驳。但她却被星月拉住。
　　“我知道了，我们就呆在这里。你们会提供淡水和食物吧。”
　　“当然。我很快就会把食物送过来。”伊莲卡回答。她拉着鲨就走。鲨还想说些什么，但却直接被伊莲卡用眼神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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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达。”斯蒂尔看着女孩。纳达的嘴巴一鼓一鼓。她一副气炸了的摸样。斯蒂尔赶紧握住纳达的小手。“纳达，既然你不会上岸，那我也不去。我们都留在这里陪你。对吧，小兔狲？”
　　斯蒂尔向后望去。他满心期待着得到小兔狲的支持。但大猫却是装腔作势。它似乎对斯蒂尔的提议提不起兴致。星月说道。
　　“斯蒂尔，你去吧。”
　　“诶？但是我……”
　　“伊莲卡说过，你可以上岸。你已经在海上呆了很久，应该很想试试踏上地面的滋味。大猫也是，对不对。”
　　“喵”，小兔狲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它是十分期待地叫唤。斯蒂尔还是犹豫不决。“星月，但是，我……”
　　“没有什么但是，你赶快去岛上。顺便也提醒一下变异者，赶快给我们送来淡水。我和纳达都想快一点洗澡呢。”
　　星月推着斯蒂尔下去。变异者少年看看纳达。女孩还在生气，她刻意不去看斯蒂尔的面孔。变异者少年心中尴尬。他只能和小兔狲一起晒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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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沉，西方的天空还是一片苍红，东方的星辰却已经一点点升起。蓝鲸正在呼吸。它发出巨大的声响。星月一屁股坐在鲸鱼的脑袋上。
　　“好了好了，纳达，不要生气了。好不容易能上来透透气，你也稍微放松一下。”
　　“哼，我可不像你，那么好说话。”纳达大声反驳。她坐在星月的身边。温暖的海风吹拂在脸庞上。星月说。
　　“纳达，我并不是好水花。我只是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伊莲卡的话不是全无道理。而且我们现在是在‘鲸鲨’的地盘，没必要与主人闹翻。”
　　“这和胆怯又有什么区别。”纳达嘟囔道。星月露出微笑。他摸摸女孩的脑袋。太阳西沉，斯蒂尔和小兔狲已经登上海豚，他们正向海岸上进发。而在沙滩上，两桶淡水也已经准备完毕。而星月他们原先搭乘的橡皮艇也被一起拖了出来。变异者们正抢在天黑之前把物资搬上小艇。星月的目光渐渐凝聚。他说。
　　“纳达，你受伤了吧。”
　　“……”
　　“纳达，给我看看你的右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纳达大声回应。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但星月却是不依不饶。他一把抓起纳达藏在口袋里的右手。纳达“呜”地一声，她下意识摊开手掌，不知什么时候，那娇嫩手掌心，已是一片冻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