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201、第 201 章

　　两年前，东方定居点，贫民区以西一百公里，地下空洞内。
　　苏定双腿盘坐。他双眼微闭。大地冰凉，空荡的袖子垂在地上。垂暮的冰霜笼罩四周，整片空洞都是阴风抖擞。这里，正是当初焰雪和达瓦交手的地方。也是在这里，焰雪第一次完全解放了黑刀的力量。那凌冽的寒气，直到一年后都没有褪去。两根巨大的冰柱矗立在空洞中央，那正是达瓦的“双腿”。
　　苏定眉头耸起。他也感受到相同的寒意。但这也正是他选在这里修行的原因。黑刀和龙型雕文都在眼前，苏定可以感受到从这两件神器中隐隐放出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哈米吉多顿”还没有真正承认自己。自己想要成为制裁者，还剩下最后一步。但这仅仅的一步却是如此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苏定睁开眼睛。他听着耳边流水的潺潺声。无形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苏定知道，这是“哈米吉多顿”陨星的召唤。
　　……
　　人类，愚蠢的人类，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为什么呼唤我们。
　　因为我需要力量。
　　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愿意付出代价。我必须追上那个男人，我必须证明我比那个男人要强，我必须证明，我配得上“她”，这是我活下来唯一的意义。
　　没用的。你一辈子赢不了那个男人，你也根本不可能追上那个女孩，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一旦接受陨石碎片的力量，你就在也没法回头了。你将会失去一切希望。即使如此，你也要成为制裁者吗？
　　当然了。这是我的决定。
　　……知道了。看在你坚持了那么久的份上，就赐予你想要的东西。虽然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发挥黑刀的力量，但至少，你可以作为一个传递手，将星星之火保存下去。或许你最后的结局将会一无所有。但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的……选择？
　　没错，你的选择，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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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雪小姐。我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的生命，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苏定心中自语。他的脑袋被瞬间砸飞。尸体轰然倒下，从他的头颈里，粘稠的鲜血正缓缓溢出。
　　“中校！！！！”纳达失声大喊。而斯蒂尔则是目瞪口呆。容布站在两个孩子跟前，他的眼中毫无怜悯。纳达咬牙切齿。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活下来。”
　　“为什么我能活下来吗。”容布看着自己金属的手臂。他的半身已经被冰霜冻住。“很简单，我早就已经看穿了苏定的计划。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引诱苏定进行反击。同时，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再和分身进行交换。”
　　“交换？”
　　“没错，交换，苏定的判断，是我无法在零距离攻击的情况下逃进平面空间。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我还有另外一个能力。如果我在现实世界，而我的分身则是在平面世界，则我可以随时和他进行互换。虽然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就是了。”
　　容布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承受的风险。刚才与苏定交锋的瞬间，他的分身被彻底打散，暂时无法恢复，而在交换的途中，他也受到黑刀余波的波及。到现在都浑身颤抖。即使站在这里，他也不处在最佳战斗状态。苏定最后的反击可谓拼尽全力。虽然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但他终究还是给容布造成了伤害。
　　这就是“哈米吉多顿”的力量。
　　……
　　容布闭上眼睛。他转身离去。纳达猛地一愣。她急忙追问。“怎么了，要逃跑吗？”
　　“逃跑？孩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应该逃跑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你们的运气的确很好。我是看在苏定拼死一搏的份上，所以才没有对你们下杀手。而且你们看起来也的确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我就先放过你们一次。不然的话，你们早就没命了。”
　　“是吗，那就先来试试看吧。”纳达暴怒回应。她直接抓起黑刀。斯蒂尔慌忙想要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冰霜狂啸，呼啸的剑风冲面而来。容布轻哼一声，他张开金属的左手。
　　“真是愚蠢。”
　　“轰”，力量交汇，黑刀的风暴被瞬间吸收，就好像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容布同时消失，天地之间，只有他的声音还在随风飘荡。
　　孩子们，好好珍惜这条性命吧。我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然后，不要忘记，你们现在能活下来，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那你就回来，我马上让你知道代价。”纳达破口大骂。她的声音被狂风吞没。斯蒂尔赶紧拉住女孩。他不住地磨蹭着纳达的背心。纳达紧咬牙关。腾腾的冰雾升上天空，放眼所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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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钟后。
　　“纳达，你受伤了。”
　　“……啊。”
　　“纳达，疼不疼。”斯蒂尔嘟囔着嘴巴。但他用嘴唇轻轻触碰纳达肩膀的伤口。纳达下意识地向旁边退开。
　　“斯蒂尔，不要再这样做了，怪恶心的。”
　　“但这样会让伤好得快些。”
　　“笨蛋，只有野兽才会这么做。我早就对伤口消过毒了。用不着那么原始的办法。倒是你，斯蒂尔，你的伤势怎么样。”
　　“肋骨前后都断了。脖子好像也有一点问题。幸好还可以走路，没什么大事。”斯蒂尔回答。他摇晃身体，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无碍。但下一刻，他却因为疼痛而咧开嘴巴。纳达心疼地抚摸少年的面庞。
　　“笨蛋，不要再逞强了。我们已经够惨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乱来，再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
　　“我知道，只要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乱来。”斯蒂尔保证道。他的视线无比真挚。纳达勉强挤出笑容，她拍拍少年的肩膀。
　　苏定的坟墓就在一边。纳达和斯蒂尔互相搀扶着起身。他们走到墓前。两人已经给苏定举行过葬礼，由于条件所限，葬礼进行的十分朴素。但纳达和斯蒂尔还是尽可能让仪式显得更庄重一些。苏定的脑袋已经被彻底摧毁，两个孩子没法知道他最后的表情。但两人也宁愿不知道。他们宁愿相信苏定是含笑而逝的。
　　黑刀竖立在土堆上。它表面黯淡，就和一把锈掉的铁片没什么两样。而在黑刀上端，则是挂着绿色的龙型雕纹。风声呜咽，绿色的雕纹“哐当哐当”地砸着黑刀的刀身，两个孩子低头默哀。天空阴暗，雷声轰隆，但久违的雨点却迟迟不下。纳达抓住黑刀刀柄。但她却没有拔出来。斯蒂尔问。
　　“决定了吗？”
　　“……”
　　“我觉得你一定已经作出了决定。苏定生前是希望你继承制裁者的位子。而我们也不可能放着黑刀和龙型雕文不管。”
　　“是啊，我不可能放着不管的。我必须战斗下去。不然的话，苏定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纳达轻声说道。她拔出黑刀。然后将龙型雕纹挂在脖子上。斯蒂尔注视着女孩，他表情复杂。
　　“你终于成为制裁者了呢。”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的。”
　　“我知道。但是，成为制裁者之后，你和变异者就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了。我们……”
　　“笨蛋，福克斯和你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了吗？不管是不是制裁者，我还是我，这不会有任何区别。”
　　“纳达……”斯蒂尔露出笑容。他不好意思地甩着尾巴。但纳达却是目光凝聚。她看向西方。斯蒂尔轻轻开口。。
　　“又一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纳达，我们还要去救星月吗？”
　　“当然，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最后的责任。然后，我还有另一件事，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名叫容布的变异者。我一定要替苏定报仇，一定。”
　　纳达目光阴沉。她的视线，就仿佛一道无坚不摧的利刃，锐利，强硬，却悲伤，哀痛。斯蒂尔放低视线，他的笑容也渐渐逝去。剧烈的热对流正在形成，不知不觉，“归蝶”的上空已经被滚滚的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