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145、第 145 章

　　公元2149年8月初的一天，西伯利亚。
　　一架银灰色的“飞艇”停泊在荒原上。飞艇机长30米，高度达到5米。飞艇的周身呈现出流线型，仅靠着一个简单的三脚架支撑着。防御屏障正在展开，它与灰暗的大地融合在一起，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那光滑的曲面，几乎都不像是人类加工出来的。这是超越时代的杰作。小型的反重力发生器，可以在小空间内做到快速无声地垂直起降；最新研制的能量发动机，以不到20公斤的重量，可以达到超过10万磅的推力；由新型液态金属打造出来的流线型外表，足以承受100G以上的压力；而表面的反探测光学射线图层，可以在绝大多数环境下保持隐秘行动；飞艇拥有当代最优秀的电子系统和智能作战系统，它能够在超视距搜索敌人，并在敌人发现之前便迅速脱离；飞艇的最快速度超过5马赫，而且可以随时随地进入超音速阶段；在格斗战中，它的机动性也要远超过大灾变之前的任何战斗机。
　　这便是“凌空”飞艇，由北美定居点建造，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常规作战武器。而这种飞艇的核心，却只是一块小小的“哈米吉多顿”碎片。这种飞艇是于10年前被研制出来，它曾经无数次在人类和变异者的领地上空掠过，从来没有被发现。而它真正对外公开，还是一年前的海上定居点之战。
　　……
　　两个身影出现在地平面上，其中一个是人类，身材有些娇小，看上去是一位女性；而另外一个则是体型硕大，颇为肥壮。防御系统立刻启动，它利用远程激光，扫描接近的“入侵者”。
　　“凌空3号开启，不明对象1，在识别番号内，自动步枪关闭。面容，无误；眼角膜，无误；指纹检查，即将进行。”
　　机器重复着空洞的声音。焰雪走到舱门前。她按上右手。计算机进行比对，瞬间，一扇铁门打开。就好像是从金属外壳上凭空开出一个口子一样。
　　“欢迎，焰雪小姐。欢迎回来，制裁者，凌空3号系统现在正在为您服务。”
　　“你好，系统。”焰雪喃喃答道。她其实根本不用多说这一句。“凌空”系列都是使用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计算机作为系统主控。但归根到底，这种智能也还是停留在机器层面。对于人类的问候，他们其实是无法理解的。
　　焰雪拍拍身上灰尘。自从三月开始，她已经在外独自行动近四个月。没有床，没有地方洗澡，连吃的东西都是硬邦邦的。面孔灰扑，沾满尘土的头发黏在一起，拉都拉不开。唯一相伴的，就是身上那股淡淡的怪味。
　　“喵”，小兔狲张开嘴巴，它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与焰雪不同，它的身上倒是没有一点点怪味。这让焰雪颇为嫉妒。自从焰雪与这只兔狲见面以来，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它也从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猫，变成一只稍微有点分量的大猫了。焰雪摸摸小兔狲的脑袋。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养”它到现在。确切的说，似乎也不能用“养”来形容。这一个月来，这只兔狲已经学会自己捕猎，有的时候，它会乘着焰雪睡觉的时候，到外面溜达一圈。最后带回来一只山猪，或是变异仓鼠。而焰雪也会投之以礼，分出一些食物给兔狲当零食。
　　真是的，为什么我一直要带着它呢。如果想要摆脱，自己明明有过那么多的机会。或许，是自己真的离不开它了吧。
　　因为……寂寞。
　　“小兔狲，你留在这里，马上我就让你进去。你也要好好洗一个澡。”焰雪轻轻说道。小兔狲眼睛张大，它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但它倒是老老实实地趴了下来。到现在为止，焰雪还没有给兔狲起名。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自己一直是叫它“小兔狲”，而对方似乎也认同了“兔狲”这个叫法。每次焰雪叫着“兔狲”，“兔狲”的时候，这只大猫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趴在焰雪身边。而这个时候，焰雪的心里也会像融化了一样。
　　算了，兔狲就兔狲吧。
　　“飞艇，打开飞艇的后箱舱门。”焰雪大声命令。守备系统问道。“请问您是要运输货物吗？”
　　“货物？不……也算是货物吧。就是这个。”焰雪指指后面的大猫。兔狲正挠着痒痒，它一副生无可恋的摸样。防御系统沉寂片刻。
　　“判断，生体，非人类，非变异者，学名为兔狲的凶猛猫科动物。防御等级，二级，需要戒备的物种。不允许随便接近。”
　　“那么，它就是上不来了？”
　　“如果没有许可，就不允许登上飞艇。”
　　“那我可以发出许可吗？”
　　“可以，因为您是本机登陆的唯一机长。但允许我在您发出许可之后，进行备案，以告知北美总部……”
　　“知道了，知道了，我发出许可，你立刻通过就行了。”焰雪不耐烦地说道。计算机高速计算，屏幕一亮。很快，货仓阀门缓缓打开。
　　……
　　焰雪将小兔狲赶进货仓。小兔狲似乎有些纠结，它在门外拖了好一阵子，才被焰雪硬推了进去。焰雪气喘吁吁。她急忙冲进淋浴室。温暖的热水滴打在女孩沾满灰尘的肌肤上，那久违的清爽感，仿佛可以赶走一切疲惫。
　　焰雪身心愉悦。她甚至忍不住哼起歌来。这半年来，她一直身处战场，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欢快的水流声在耳边回荡。突然，外面传来冲撞的声音。焰雪心中一惊，她关掉热水龙头。
　　“发生了什么事，小兔狲，小兔狲？”焰雪向外张望。她披上浴袍。货仓内空无一物。一开始，焰雪还以为小兔狲是逃出去了。但当她回眸一瞥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一团灰色的毛球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它身子蠕动，嘴巴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焰雪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女孩反应过来。但她并没有将兔狲赶跑，而是轻手轻脚地接近。小兔狲还在酣睡，它似乎十分开心。焰雪轻轻伸手，她抚摸着兔狲柔软的毛发。
　　好长，好软，好干净，好舒服，真的好想，好想……
　　焰雪吞咽口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那么幼稚的想法。但她还是忍耐不住。焰雪仔细观察，在确定小兔狲还在睡觉之后，她一点一点爬上床。
　　“哇！！！”焰雪猛地跳上兔狲背部。她就像是陷下去一样，钻进兔狲浓密的毛层中。柔软的触感戳动全身，焰雪哈哈大笑。而小兔狲则是吓了一跳。它一下蹿起，一边还“喵喵”直叫。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我向你赔罪。”焰雪急忙说道。但她却还是忍不住捂住肚皮。“嘟嘟”的震动声在周围回响，过了好一会儿，焰雪才注意到外部有通讯接入。
　　“糟糕。”焰雪赶紧冲向终端。但在接通前一刻，她却注意到自己衣装不整。焰雪不得不重新整理着装。半分钟后，她才打开终端。让-莫里斯的投影出现在空间中。
　　“怎么了，你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回来了。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报告。”
　　“我有一些个人问题需要处理。所以耽搁了。”焰雪回答。她重新回到表情冰冷的状态，莫里斯皱起眉头。“个人问题？荒郊野外有什么个人问题。算了，‘哈米吉多顿’的碎片到手没有。”
　　焰雪没有多说，她拿出一块绿色石头。淡淡的绿光在空中闪耀。莫里斯眼前一亮，他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是要触碰石头。突然，“喵”地一声，小兔狲从后窜出。它扑向莫里斯的投影。莫里斯吓了一跳。他一屁股摔倒在地。而兔狲则是又扑又挠，但它却拿投影没有办法。焰雪连拉带拽，她好不容易才将小兔狲赶回货仓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莫里斯惊声尖叫。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恢复过来。焰雪心中发笑。
　　“没什么，是一种名叫兔狲的生物。”
　　“我知道它叫兔狲，但我想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焰雪默不作声。气氛凝滞，莫里斯紧咬牙关。他挥了挥手。
　　“随便了。反正飞艇是你的，就算你要开动物园，我也懒得管。只要你执行好任务就行。欧洲的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就去非洲。收集那里的陨石碎片。根据情报，‘巨象’和‘归蝶’的高阶变异者将在几天后进行接触。预计欧洲定居点和东方定居点都会派出人马。你要招待变异者会面的地点，绝对不能让他人抢先。”
　　焰雪还是没有说话。莫里斯注视女孩。“焰雪，小心。你的存在对全人类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你必须活下去。然后，不要忘记，杀死那个男人。这是你第一的弱点，也是你最大的责任。像在海上定居点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了。”
　　“嗖”，投影消失。焰雪还是一动不动。她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喵，喵，喵”，小兔狲缓慢挪动。它回到焰雪身边，爪子不停地触碰焰雪肩膀，好像是在表达友好。焰雪轻轻微笑。她抱住小兔狲的脖子。片刻之后，飞艇猛然升起，它急速向西南方向飞去。荒芜的大地一片宁静，只有几根长长的绒毛，飘荡在凄凉的寒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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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埃塞俄比亚高原。
　　死寂，空无，随风飘荡的狂灰。焦黑的大地就像是刚被天火肆虐过一样，没有一点点生气。
　　黑人大汉坐在土堆上，他叼着香烟。在他的身下，到处都是变异者漆黑的尸体。它们大多数都是被活活烧死的。仅剩的生还者在地上挪动，它浑身烧伤，已是奄奄一息。东方青年追上前去，他拔出匕首。
　　“咔嚓”，变异者的喉咙被瞬间刺穿。它咽下最后一口气。不管之前遭遇过多少苦难，至少这最后的这一击，它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青年收回匕首。黑人大汉问。
　　“怎么样，有查出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这些家伙只是喽喽，它们根本不知道‘归蝶’和‘巨象’巢穴的确切位置。枉我还想放一两个回去，一路跟踪的。”
　　“好事多磨嘛。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这样一个个排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总有一天吗……”星月眯起眼睛。他的红瞳寒光闪闪。乔-福克斯扔掉烟头。他看着远方滚滚的阴云。
　　“要下雨了呢。”
　　“啊，这一次，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星月喃喃道。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潮泽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