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116、第 116 章

　　黑暗。
　　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它越飘越远，永远追逐不到。
　　她，还活着；她，在哭泣。她的泪水在黑夜中流淌。那无法泯灭的剧痛，就如感同身受一般。
　　我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我又是为什么才活在这个世界上。
　　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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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嘴唇挪动。他紧紧握住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在做着一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旁的纳达心急如焚。
　　“还在发烧，还在说胡话。福克斯那个家伙，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知不知道星月现在这个情况。”
　　“福克斯是去了前线。”斯蒂尔回答。纳达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
　　“他和星月是朋友吧。现在朋友有难，他怎么能跑到其他地方去。”“但他也有他的责任……”
　　“斯蒂尔，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呜。”斯蒂尔缩到一边。他不敢说话了。纳达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星月身上。青年左右辗转，他的额头烫得可怕。昨天晚上，星月被救护车送到东港。他的右手粉碎性骨折，胸口也破了一个大洞。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受伤也是不轻。自从来到后方后，星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他唯一能有反应的，只有那个女孩的名字。
　　“纳达，斯蒂尔，照顾好他。不要让他死掉。”乔-福克斯这样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就转头离开。医生们一起撤离（他们在战争中有干不完的活），只留下纳达和斯蒂尔陪伴在星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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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蒂尔看着纳达。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替青年更换毛巾。她的动作无比轻柔，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斯蒂尔嘴唇挪动。他忍不住开口。“纳达，难道你喜欢星月吗？”
　　“啊！！！？”纳达吓了一跳。她的面孔一下通红。斯蒂尔歪着脑袋，他依然是一副天真的表情。“是谁对你说的！！”纳达大声嚷嚷。她站起身，直接拉住斯蒂尔的领口。斯蒂尔不禁惊慌。“不是谁告诉我的。我只是自己这么觉得。”
　　“……”纳达紧盯着少年的眼睛。她的视线让斯蒂尔很是畏惧。他甚至有一种应该赶快挖一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过了好久之后，纳达终于松了口气。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不是的，斯蒂尔，你想错了。星月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信任，最仰慕的人。只是这样而已。而且，我也不可能……星月他……。”
　　纳达说不下去了。她沮丧埋头。斯蒂尔搬过椅子。他坐在女孩身边。纳达一把抓住少年的大尾巴。斯蒂尔身体一紧，但他也没有反抗。两个孩子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过了好久好久。斯蒂尔说道。
　　“纳达，我总觉得，昨天晚上，焰雪姐姐并不是有意要攻击星月的。”
　　“不要提起她的名字！！！”纳达放声怒吼。她的声音在几十米外都可以听得清楚。斯蒂尔赶紧示意女孩放低声音。“不是吗？如果姐姐真的想要伤害星月，她大可以攻击星月的要害。但事实上她却没有这么做。”
　　“这是她实力不济。”
　　“不是这样吧，纳达。你明明懂得。大姐姐最后也哭了，她……”
　　“我不懂不懂不懂不懂不懂！！！”纳达使劲摇晃脑袋。她拒绝听进任何话语。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军官大步向两人走来。纳达眨巴眼睛。
　　“你是……我记得你是东方定居点的人，名字叫……。”
　　“我的名字叫苏定。相信你们不记得我的名字。”苏定冷冷答道。纳达和斯蒂尔立刻起身。他们联手保护在星月身前。苏定停住脚步。
　　“不必担心。我并不想对‘红瞳死神’做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他。”
　　“我不相信你。”纳达大声说道。她抽出星月的匕首。苏定眼角一抖。
　　“这把匕首，是焰雪小姐的吧。”
　　“！？”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这是两年前焰雪小姐送给‘红瞳死神’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奇怪，为什么焰雪小姐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但现在，我多少知道了。”
　　苏定不顾纳达的阻拦。他径直走到床前。纳达和斯蒂尔都是戒备，他们看得出苏定眼中的敌意。但另一方面，他们却也看得出苏定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星月还是昏睡不醒，苏定捏紧拳头。
　　“‘红瞳死神’，我很不想承认，我真的很不想承认。但这一次，我却看到了，你愿意为焰雪小姐付出一切，哪怕付出生命，哪怕与全世界为敌，都不在乎。但我，我做不到。我虽然和你一样爱着她，但我身上还背负着更重的责任。我也无法像你一样，为了她赌上一切。这或许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红瞳死神’。我丝毫没有要与你和解的意思。但我也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沉沦下去。很快，我就会前往战场。我是东方定居点的制裁者，我会变得更强，更强，直到我能配得上她为止。而在这之前，我会把我们两个的胜负暂时收起来。所以，快点醒过来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副丢脸的样子。”
　　苏定狠狠锤了下墙壁。他转身离去。纳达和斯蒂尔面面相视。纳达问：“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呢。不过星月应该会明白吧。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不要因为你是男孩子，就把事情说得那么玄妙。”纳达皱起眉头。斯蒂尔咯咯直笑。纳达还想反驳。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
　　“没事的，纳达，斯蒂尔。苏定的意思，我很明白。”
　　“星月！！”两个孩子又惊又喜。他们赶紧冲到青年身边。星月睁开眼睛，他的面色依然苍白，但那对赤红的大眼睛却还是像过去一样炯炯有神。星月勉力起身。纳达赶紧按住青年的肩膀，她想让星月躺下。但星月却是摇头。他听着外面的炮火。
　　“纳达，我睡了几个小时？”
　　“十个小时吧。”
　　“十个小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战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战场？你怎么还想着战场，你的身体……”
　　“告诉我。”星月说道。他的声音无比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中，却是充斥着无比的决意。纳达一时怔住。斯蒂尔接口。
　　“战斗还在进行中。前线现在一片混乱，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福克斯也没有回来。”
　　“是这样吗……”星月喃喃道。他抓住床边的短剑和手枪。纳达顿时跳起。她张开双臂。
　　“我不允许你去。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星月，这一次你可不能再随便打发我了。我是怎么样都不会让步……诶！？”
　　星月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纳达和斯蒂尔都是眼睛瞪大。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是冻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星月轻轻亲吻两个孩子的额头。“谢谢你，谢谢你们，纳达，斯蒂尔。我相信，再过不久，西斯弗克就会下达全员弃岛的命令。你们两个就呆在这里，跟随大部队一起离开。”
　　“诶？但是你……”
　　“就像苏定一样，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你们，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星月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庞。他的笑容无比温暖。纳达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感到视线一片模糊。星月伸出手，他碰了碰女孩的鼻尖。
　　“不要哭鼻子，纳达。尤其是在斯蒂尔面前。斯蒂尔，帮我保护纳达。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陪伴在他身边。这不是命令，这是男子汉之间的承诺。”
　　“当然，这是男子汉之间的承诺。”斯蒂尔按住胸口。他努力想要表现出勇敢。但他的鼻子却是一抽一抽的。星月露出微笑。他最后按住两个孩子的脑袋。
　　“那么，我就放心了。”
　　星月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他走向那片惨白的阳光。两个孩子看着星月的背影渐渐远去。“红瞳死神”的右手依然低垂，他的绷带上依然血迹斑斑。炮火轰隆，杀声震天，世间万物，恍若化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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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海上定居点西北角，一处平房，变异者的临时基地。
　　龙伏着身子，他看着桌上放着的简易地图。此时此刻，距离变异者发起进攻已经过去近7个小时。战斗正日趋白热化。变异者已经控制了海上定居点大部分的地区。但它们的后方也留下了大量空隙。人类的残兵正在四处穿插。这多多少少拖延了变异者的进军步伐。现在，人类的主力已经重新聚集，他们以东港为核心，重新构造防线。如果真的让他们缓过气来，这场战争还会有很大的变数。
　　龙心情沉重，他已经下令兵分两路。变异者的主力向东港集合，准备与人类最后决战。而在后方，他也同样留下了部分部队，以扫荡人类的残部。但这样的分兵到底有没有意义，龙自己也说不太好。
　　“砰”，大门重重撞开。狼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浑身带血。龙抬起眼皮。
　　“狼，你你回来了……难民区的事情解决了吗？”
　　“就像杀一群猪一样简单。”狼回答道。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在眼下的高阶变异者中，狼和龙算是最年长的两位。他们相交已久，虽然并不相熟，但也彼此尊敬。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那一辈的高阶变异者，也只有他们两个还活在世界上。
　　“其他人到哪里去了？”狼问。龙回答。“他们都去前线了。鲨和蝶去了东港。那里是人类主力的聚集地。而鹰是去了市中心。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似乎还不太顺利”
　　“那么我就去帮帮鹰吧。”狼立刻起身。但下一刻，他却捂住胸部的伤口。龙嘴角抿起。
　　“老朋友，你看起来十分痛苦。”
　　“没有不痛苦的战争，即使变异者也不例外。龙，我听到一个传说，你和那个‘红瞳死神’似乎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两个现在是敌人”
　　“嗯，我也这么相信。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定！！”
　　狼拂袖而去。他重重砸上房门。龙深垂着脑袋。在那疲劳的表情下，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