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贱不成道》余暖人生

13、长月山工地诡事二

　　第一缕太阳的微光从云层破射出来，她正好去拢窗帘，站得高望得远的左眼发现在东边的树林子的低空处出现了一些光点，颜色发橙。光点出现的地方正好是太阳光斜照的轨迹。
　　是萤火虫吗？不对，萤火虫鲜少飞得那么高。而且光点是漂浮的，不是飞动的。呀，她诡异的发现有人轻身踩着树叶飞上了一棵高树，盘坐在树顶。相三从她的身姿很明显的判断出是一个女人。在她打出一些手势后，那些光点慢慢朝着盘坐的女人漂浮靠拢，最后一个一个的隐入她的眉心。
　　在光点被她吸尽后，那人又飞快的从树顶翻落进树林里。厉害了，莫非是从金庸武侠小说里出来的高人，轻身如燕。要她坐在树顶上，非得坐劈了树顶不可。
　　相三揉揉眼睛和眉头，真是活久见的一个晚上。先是来了一个吸月光的，走了。又来了一个吸太阳光的，又走了。天亮，一个来这上班的后勤，也要走了。

　　打定主意要离开工地的相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睡到近午。起来洗脸刷牙后，东西全部收回箱子里，在床边坐了会后，她先拉开窗帘，望了望昨晚两个引出怪象的地方。她在吸太阳光的树林子里发现一角隐现的翘红檐角。她又仔细看，才发现那里有座不知是道观还是佛堂的房子。

　　相三下楼问了在厨房做饭的一位女工红房子是做什么的，女工告诉她“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看着倒像是求神拜佛的地方，不过从来没进去过，那里一直门上挂着一把锁，估计里面是空的，没人在。”

　　等着吃完午饭她也没见着王易，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早上大早早的就回公司去了，现在正在回工地的路上。
　　相三揣着手机就去东边密树林找朱红房子。从窗户里看着挺近，但是实际走起来比眼睛目侧的距离要多。不过她一个打小在树林里长大的娃，走这种难度系数不大的密林，根本不是事。
　　半小时左右她就站在红房子的大门前，金漆驳落的大门上果然落了一把大铁锁。额上无匾。是个无名地。
　　重重的捶了几下门，“有人吗？”
　　等了半晌也无动静。
　　望着高高的四面围墙，相三吐了一口沫液在手心，双手心搓了搓，像猴子爬树一样蹬蹬的爬上了靠近围墙的一棵高挺孤直的大松树。爬到与围墙墙头齐高处时，往墙头一跳，双手攀住了墙头，稳稳的翻坐在了墙头上。她很满意，甚至有些得意的望了望地面，如果此时有人与她同在，此处应该有掌声。这神技的练就还得得益于小时候嘴馋松树上面的松子，她想吃松子，但是大人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松子那种嗑牙又吃不饱的物事上，两个姐姐也没爬树的本领，求吃无门的相三就自己练就一身爬树的本领。爱好果然是最大的动力。

　　自恋完后，相三慢慢的整个身子朝内滑下墙，手攀住墙头，身子拉直后，再往下一跳，落在红房子的院子地上。院内空无别物，只左右各一个一米来高的石灯柱。地上枯黄的松针叶甚多，给这院墙平添三分萧意。

　　相三推开大殿的木门，空空旷旷的大殿竟然只供了一个半人高的神像。且供奉神像既非菩萨，又非仙神，乃是一个身骑豹子手持拂尘的道人，长眉细眼的，很抽象。民间有很多当地供奉的守护神，并不广为人知，这尊神像相三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因为这尊神像，她倒是知道这里是座无名私观。神像前香炉里还有燃完香的竹签，香灰看上去是新烧的，这里或许有人经常来。

　　既然闯了人家的私观，又见了供奉之神，她禀着敬畏之意，恭恭敬敬对着神像鞠了三个躬。鞠完躬后站直身子，她再次瞧神像，发现神像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她捕捉不了，有种周围可能存在某种她看不见的存在。
　　说了声打扰了，绕过神像她走到的大殿后面的小门，小门是开着的，她径直穿过小门来到后院。后院有三间并排的房间，俱都关上门的。院子的左侧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个木桩，桩子上系了根长粗绳，粗绳套在了一只木桶上。这么古朴，相三竟然走过去往井里一望，井很深，井水幽幽，站在井边一股凉意扑面，提起水桶丢里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手放进桶里，凉爽无比，一时情不禁的发出一声舒服喟叹。这口井不会带有天然的冰泉效果吧。

　　待水温逐渐升高后，相三把水桶里的水倒在了墙角边，放好水桶。走到最右边的房间前，房门上也没落锁，她轻轻一推，没想到门嘎支一声开了。屋内铺的是大块的青石，只有一木榻一木桌，木榻和木桌看着都特别有年代的久远感。拉上房门，她又走到中间的屋子，推开木门不经心的直往屋内观，结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她以为没人的屋子，正中间的一张罗汉榻上盘腿坐着一位长发垂腰女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这个闯入者。猝不及防的相三被吓得魂不附体，她从进来就一直弄出那么大的响动，这人硬是不动声色的坐安于室，然后她自己送上门来让人家吓崩。

　　扶住门框站了起来，相三拍拍胸口，露了一个的尬尬笑“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没人。”
　　长发女子眉目精致，肤白貌美，说出的话颇有兴师问罪之意“以为没人就可以翻墙擅闯了？没想到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有强盗逻辑。非请而入视为贼也。”
　　“我其实有敲门的。”相三干巴巴的辩解了一句，如果你听到敲门声就来开门，我当然不会翻墙进来了。
　　“你是在怪我不该不给你开门吗？你难道没看见大门是从外面锁的吗？说明什么？你敲门我不开，又说明什么？说明这里不欢迎有人进来！看你长得也不像傻缺，脑子正常，那你翻进别人的房子就是想行窃！”
　　说得好有理。
　　人家见她张口瞪舌，无言以对，又说：“你说我是报警好呢，还是私自处置了你呢？”
　　相三吓得娇躯一震，忙赔笑说：“别呀，我真不是进来偷东西的，你看你这私观里，也没点值钱的东西，我总不能扛着木桌子或者一张木榻偷走吧。我就是好奇，纯属好奇。”
　　“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说我这里的东西不值钱，我告诉你，你随便扛张木桌子出去也能在市中心换套房子，做贼也要有文化，好东西摆在你面前，你也不识货。”

　　相三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真是这么老值钱，你也放心的就摆在这破观里，保全措施如此之差，心真大啊。
　　“我真不是来偷东西的啊。”再次申明。
　　“那你来这做什么？来显摆你会爬树爬墙？”
　　姑娘你如此毒舌，这样好吗？不会影响你温柔可人的形象吗？
　　相三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昨晚上我从村子里回工地的时候，听到地底下有东西响，后来我又看到山头上的凹坑吸月光，而且一直到天亮前月亮一直就没动过位置，像被定住了一样。”
　　相三以为她说的好歹也能让对方惊讶一下，谁知人家眼皮子都没眨下，直接回了句“我知道，和你翻墙有关吗？”
　　相三点头“有关。我猜想那里肯定有古怪，鬼或者尸之类的邪物。我本来想走了，但我一时正义感爆棚，不想有人无辜惨死，恰好今早天亮前我又看到有人在树顶吸日华，觉得应该是正道高人，邪物哪敢直面耀眼的太阳。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人，要是有人，我来报个信，好让你们去收了邪物。你是传说中的道士吧，嗯，应该叫道姑？”
　　“是又如何？难道我是修道就应该去无私的收鬼收怪？”
　　相□□问“难道不是吗？修道的人不是奉行降妖除魔，除魔卫道行善事积功德，功德无量，法力大增吗？”
　　“简直可笑。谁说修道就是修功德，道之道，千万道，功德道不过是其一道而已，孤陋寡闻不说还自以为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伟大高尚的？”
　　“伟大高尚谈不上，就是求个心安。明知道有邪物在此，我除不了邪物，好歹尽点自己能尽的力，这不求到您的门上来了。”不然她哪里还会在这里瞎耗着。

　　“我！不！干！”美女特别干脆的送她三个字。
　　“为什么？你是斗不过那个东西？”
　　“斗不过？！老子是不想去收！它在那里好好的，又没害人，凭什么要收了它？既然已经能吸月光，说明它已经开智，开了智就成生灵，一个生灵你说收就收说灭就灭，你以为你是谁啊？”
　　蠢蠢的回了一句“我是相三。”怎么不按套路走啊，反骨重。“它会害人的。难道你要等它害了人才收它吗？会死人的。”
　　“你什么学历？”
　　太跳词了，怎么问上这问题了“大学本科。”
　　“本科，学历不低。就算你不是学法律的，也该有点常识。在你认为一个人有害而他又没有害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报警说他伤害你吗？不能吧？同理，那东西没有出来害人，凭什么打着道德的口号去收它灭它？它是正是邪要有事实依据，不是想当然。好了，道理说完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看在你鞠的三个躬上面，你翻墙擅闯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出了我这观，你最好把嘴巴缝上，要是把观里的事透露出去半点一点的，我绕不了你。”

　　相三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张口还想再争取一下，结果美女已经闭目打坐了。不得已只好转身欲走。
　　临了，闭目的美女嗤了一声“自己一脸霉相，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生死，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