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半袋饼干

5、第5章 死敌（3）

　　水陆隔离墙另一边，赵冠楠站在被他们拖过来的泊泽星人尸体旁边。
　　李正航跟看稀世珍宝似的远远看着这具灰白的尸体说：“传说中，活着的人中，见过活着泊泽星人的只有即焚突击队队员。那见过死泊泽星人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李正常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这传说把人绕的都快听不懂了。”张堇亦在旁边抱着双臂大量这这具尸体。
　　“李正航你听好了啊，算是入职培训，你慈祥的副队我只说一遍。”赵冠楠把李正航拎到了尸体边上：“泊泽星人这水鬼跟人长得差不多，手比人类的略长，脚上不是分化的脚趾，而是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愈合能力极强，只要不是致命伤，伤口和水接触之后能马上愈合。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靠水而居。对付他们最有效且致命的方法，就是——”
　　“爆头。我刚刚在无线电里听丁队说了。”李正航得意的说。
　　听到“丁队”两个字，站在外围的白湛又忍不住往水陆隔离墙那边瞟了一眼。看到出来的只有黄矾和赵冠楠两个人之后，他硬是死乞白赖让黄矾在回去看一下，“你看你弟，抱着丁队的头盔都要急哭了。你就进去看一下。”黄矾一看，黄研抱着头盔的表情，就跟抱着个遗物似的。
　　三五分钟之后，两个人才从水陆隔离墙后面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湿漉漉的丁侑。他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出来迟了还一身水，但是发生了什么众人也大概能猜出个五六分。黄研见丁侑出来，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立马准备把先前丁侑丢给他的头盔递过去。他头盔还没有递出手，一条白毛巾就出现在丁侑的面前。黄研顺着毛巾先是看到一只略苍白但是纤细的手，细长的手臂，最后是白湛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意的脸。
　　“丁队，美人出浴呢？我脸都红了。”
　　丁湛接过毛巾，全然不理白湛明目张胆的调戏，边胡乱的擦头发边朝赵冠楠他们走去。
　　“丁队，你这是？”张堇亦问。
　　“一个水鬼在草丛里打埋伏。”白湛把擦完头的毛巾往裤子口袋里一别，顺势把手插到夹克口袋了，用脚尖推了推横在地上的泊泽星人的尸体。“冠楠，你们把尸体丢到白湛他们车的后备箱，直接带去生化研究所。白湛，你们要做分析，直接上局里二楼研究所。黄矾，先把鞋拍照传到局里行政部，让他们推送给所有儿童失踪报案的家属。”
　　见他把工作都安排妥当了，黄研才走过去：“丁侑哥，你的头盔。“
　　“好。”
　　黄研见丁侑没准备多说什么话，悻悻的走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程。”丁侑带上头盔跨上摩托。

　　回到局里，大家都按照先前安排的工作，开始各忙各的。张堇亦他们几个没事儿的，就在办公室瞎嘚吧。丁侑也由着他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夹克搭在靠背椅上，自己坐在上面仰着头闭目养神。但是眉头确是锁在一起的。
　　13年前，小丁侑非要缠着王淼带他去河边写生。
　　“小侑，河边是不能去的。”
　　“可是，我看到你以前的画了。画上面有河。妈，我13岁了，从来都没有见过真的河。”
　　“你不怕危险吗？爸爸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妈，我已经13岁了，哪会怕什么危险。再说了，你带着我去，我保证只远远的看！”
　　“你说的？”
　　“一言为定！”
　　小丁侑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王淼的小拇指。
　　白湛刚从研究所的实验室出来，准确把分析结果告诉丁侑，顺便和他叙叙旧。呃……或者倒过来，准备和丁侑叙叙旧，顺便把分析结果告诉他。
　　他走到门口发现办公室的门是半掩着的，抬手准备敲门，隐约看见丁侑靠在靠背椅上，似乎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到了桌子前面，放下手中的文件袋，低头看着睡着了的丁侑。这个家伙，为什么连睡着了都要拉着这张脸？明明偶尔笑一下的时候那么好看。为什么又皱眉头？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他什么都不怕，梦里有什么让他这么困扰？认识他13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哭，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哭了吗？皱着眉头是因为梦到爸爸了吗？还是妈妈？
　　丁侑对他来说就像一只不跟任何人亲近的猫。你越想靠近他，他躲的越远，想向他伸手，他就亮出他锋利的爪子。靠近他，让他不躲避的办法，就是你不去关心他，你也亮出你的爪子。
　　“咳咳……丁队！”
　　丁侑徐徐睁开眼睛，不显出一丝慌乱。皱着眉头看了看打扰他的声音的主人，
　　“你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不开口不瞪人的话，这张脸也还算看得过去。”
　　“白湛，什么事？”
　　“我们都两年没见了吧，从昨天到现在你连个正经招呼都还没有跟我打呢！”
　　白湛虽然这么说，其实一年以前在联盟大会上他们是打过照面的，那个时候白湛准备申请调到战略部署局下面的生化研究所工作，申请信都拿在手上了，不小心撞见丁侑冷冰冰的眼神，心里一来气，想就算真的调过去，也只能看到丁侑这张冷脸。于是顺手把申请信丢进了垃圾桶。结果因为这件事，足足让他后悔了半个小时。
　　“什么事？”丁侑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白湛面前。
　　“带回来的泊泽星人尸体分析报告我给你拿过来了”，指了指放在丁侑办工作上的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提取了表皮下层液体物质，里面分离出了松节油成分，大部分都是泊泽星人自身含有的，但是通过同位素追踪，查处了松脂提取的松节油成分。”
　　“也就是说……”丁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泊泽星人接触过人造松节油。”
　　“或者，就像我们推测的，有人在用人造松节油引诱泊泽星人。黄矾推送的鞋子照片收到了回复，兖城郊区有失踪孩子的父母说，这只鞋就是孩子不见的时候脚上穿着的。鞋子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刘柯正在做化验，估计下班之前结果会出来。”
　　“嗯。”
　　白湛知道丁侑这一声‘嗯’其实是在下逐客令。但是白湛这个人，别的优点也有，但是异于常人的就要数脸皮厚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就站在丁侑面前，也不走，也不做。
　　丁侑觉得对话结束了，转身准备回椅子上再坐一会儿，刚一转身，手就被白湛拉住了。
　　“你干什么？”丁侑想把手抽出来，可是白湛开起来瘦，力气却不小。
　　“打招呼啊！丁侑，两年不见了，你好呀！”
　　丁侑此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刚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
　　白湛握着丁侑的手晃了两下，就松开了。他的手，怎么一直这么凉？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现在你也是，一句客套话都不说啊！”
　　“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实验室——”
　　“我再怎么也比你大两岁，你怎么见了黄矾喊哥，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我问你，是我可怕，还是泊泽星人可怕？”
　　“出去。”丁侑转过身往办公桌后面走去。
　　“今天出任务……”
　　丁侑定了定，以为白湛还有什么消息要说。
　　“张堇亦在无线电里跟李正航说他不是你喜欢的型。你喜欢什么型的？”
　　“出去。”
　　“黄研那样的？”
　　“滚！”
　　白湛得意的弯了弯嘴角，心满意足的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一脚刚踏出门，又想到什么似的折了回来，“对了，这是我找刘柯拿的药，他说对勒痕很有效。别忘了擦，早晚各一次，两天就好了。”
　　白湛把一小瓶药和一包棉签丢在丁侑的办公桌上，吹了声口哨，把门一拉，就轻快的走出去了。

　　哔——一条来自‘白湛便宜’的未读消息。
　　丁侑本来想直接删掉，但是想了想，怕是化验结果出来了，还是点开了白湛的消息。
　　白湛便宜：化验结果出来了。正在打印报告，晚上一起吃个饭，我顺便把报告带给你？
　　丁侑：不用，你直接让刘柯放我办公桌上。
　　又过了一会儿，丁侑的手机又哔——，一条来自‘白湛便宜’的未读消息。
　　白湛便宜：今天晚上要去黄矾家吃饭吗？
　　丁侑：不去。
　　白湛便宜：佳人有约？
　　丁侑退出和白湛的聊天对话框，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黄矾的头像，点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而黄矾，正低头看着自己手机刚刚收到的三条消息风中凌乱。
　　白湛便宜：黄矾，你跟阿姨说一声，今天我去你家吃饭！
　　丁侑：哥，今天我就不去你家吃饭了。
　　白湛便宜：黄矾，我今天不去你家吃饭了啊！你跟阿姨说一声，她多做的菜你明天打包给我，我全吃了。
　　黄矾拿起电话：“妈，白湛这个神经病，他今天晚上又不来了……你把多的菜喂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