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沐非河

2、第二章

　　苏翊清和叶征名、李将军带了几人潜在燕山脚下，“几日后便是春分，必定有人下山采买。”巳时未到，果有四人下山来。

　　苏翊清点了一暗卫，眼神示意两位将军，随即跟在了那四人后头。

　　那四人有说有笑，到了城中就四方分散开，各自去买东西。苏翊清他们便各自尾随一人，暗中观察，稍稍熟悉了各人品性。待买完后集中，就弄晕了那几人，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三殿下，这几人是否要处理掉？”叶征名问了一声。苏翊清神色莫名，招来暗卫，转身离开。他们到了燕寇的山寨，苏翊清掏出了刚才搜罗出来的腰牌。守门人看到腰牌，不疑有他，放了他们进去。

　　山寨中层层叠叠的绿，绿中掩映着一排排房屋，在不远处有许多块空地，一些已种上作物，生机盎然。

　　苏翊清等人没走多远，一喽啰在他们身后喊道:“小三，大当家叫你们去他那儿！”

　　听到这声“小三”，苏翊清身形抖了抖，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好巧不巧，他冒充的那人正好叫“小三”。听到那人被唤时还未有感觉，现今摊到自己这儿真是让人不爽。

　　叶征名显然感到了身边这位三皇子殿下的不自在，轻捂了嘴暗笑。苏翊清一记眼刀横扫过来，似有刺骨寒风刮过，叶征名顿时摆正脸色，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在一人带路下，他们走进大堂，苏翊清等人微低下头，眼神却扫过整个厅堂。厅堂两侧各置了五把红木椅，椅背上雕纹阔大，尽显豪气。

　　堂前正中处挂了一张较为完整的虎皮，目光掠及此处，苏翊清心下暗想：莫非这虎皮是山寨贼窝的标配？两年前他剿灭的匪窝中也是挂了那么一张虎皮。

　　“小三啊，东西都买好了吗？”大当家开口问道，声音略显低沉喑哑。

　　苏翊清抬头正视，眼前之人长着一张方脸，肤色略黑，眉目粗犷，自带几分凶相。他一身粗布短衣，腰间佩了把大刀。素传燕山大当家少能斗虎，掌得一手好刀，想来武功还是不差的。思及此，苏翊清眼眸微深。

　　“回大当家，所有东西都已买齐。”“好，你们下去休息吧，等会儿自有人送饭到你们房中。”说完，大当家挥了挥手，苏翊清一行人便退下离开了大堂。

　　他们步行缓慢，到了某处，与先前派出探路的暗卫会头，一齐到了房中。

　　“三殿下，我们应该没被大当家发现吧？”环顾四周，李将军按捺不住性子问道。“我也不知道，但愿没有。”苏翊清找了张凳子坐下。其他人也随之坐了下来。苏翊清看着窗外，绿叶摇曳，漏下光影点点，一刹那竟让他忘却了他正身处山寨当中。

　　叶征名执起只茶杯，倒了杯水，轻啜了几口，叹道：“不进来不知道，这山寨景色倒还真是不错，丝毫看不出这是茹毛饮血、杀孽不绝之地。”

　　李将军随声附和，看向苏翊清：“三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苏翊清沉思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去见大当家，征名去见二当家，寻个机会杀了这二人。”他转向李将军，“李将军便攻破守卫处，接应外面的人，让我们的军队进来。”

　　“好。”两人齐声应道。

　　“小三，你们在里面吗”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声传来。

　　“我们都在呢，你进来吧！”苏翊清朝门外喊了一声。随即有人开门进来。

　　那人端着菜，一一在桌上摆好。“今日这菜怎么那么好？”李将军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声。

　　“大当家说今日你们跑了很多地方，想必累的慌，伙食便好些。”小喽啰面上挂着笑，又把一碗鱼汤放在苏翊清面前，“小三，你平日身子弱，大当家要你多补点。”

　　苏翊清看着这碗鱼汤，只有一点鱼肉，豆腐倒有许多浮在面上。

　　接受到对面叶征名揶揄的笑，他挑了挑眉，行军打仗时比这更差的菜都吃过，一碗汤罢了。

　　苏翊清捧过汤，看叶征名他们已经开始吃了，便飞快地挑了鱼肉和豆腐吃了，牛饮般吞下这碗鱼汤，将碗放在一边。

　　“小三这汤以后得多喝啊，你看你这瘦的……”那喽啰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叶征名细细听着那人走远的脚步声，直至终不可闻，看到苏翊清咬牙切齿的菜色，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谁能想到我们英明神武的三皇子殿下平日最厌吃鱼，今日终于让你尝到了这鱼滋味儿！”叶征名满心喜悦地观察苏翊清的颜色变化，得意地继续吃菜。

　　李将军装作没看见，埋头苦干，只剩下三皇子一人坐在原地暗自神伤，悲悲切切。

　　估摸着吃的差不多了，那人又走进来收碗。看着饭菜都没剩下多少，不由得感叹几句：“现在还是像你们这般不浪费的好。来投奔山寨的人越来越多，伙食都不怎么够了……”

　　“这倒是。”苏翊清貌似不经意地附和。“可不是嘛！”小喽啰收拾的速度慢了几分，“别看山上那么多人，真正能使上力的不多。许多老弱病残的，若非被逼的过不下去，谁会愿意到这山寨来当个贼寇呢？”

　　几人听了都沉默地坐着陷入了沉思，那人收拾完便走了，也没发觉异样。

　　苏翊清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掩在袖下的拳头悄悄攥紧，几人相顾无言。

　　“三殿下，要是这些人愿意从良招安……”李将军率先开了口。

　　“他们本就是良民，只是当良民没了出路，只能……当了这贼寇。”苏翊清顿了顿，“即便是招安，朝廷也恐怕不会好好安置这批人。”他讽刺地笑了笑。

　　李将军惊得看向三皇子，实在想不出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思及现下朝中乱象，这位三皇子十有八九会言中。

　　一股怅惘悲忧之情猛地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言语，只能干坐着。

　　“还是以招安为先，能放过的都放了吧，事后我会向父皇言明。”苏翊清打破了沉默，起身向门走去，“现在开始按计划行事，你们准备好后就行动吧。”

　　两人立即收了思绪，调整好状态，便依计行事。

　　苏翊清在路上时收到暗卫的消息，得知二当家在自己屋里，而大当家在大堂。他就回到了厅堂，发现大当家依旧坐在那里，身旁立着几人。

　　“大当家，二当家有事找你，希望你去一趟。”苏翊清抱拳弯腰，遮掩了神色。大当家向身旁几人吩咐了几声，便随苏翊清离开。

　　待发现离山寨中心越来越远，逐渐看不到房屋时，大当家脚步一顿，大喝一声：“你要带我去哪里？”苏翊清转过身来，盯着大当家，未曾言语。

　　“你是谁？”

　　“我是三皇子苏翊清，奉旨前来燕山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