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方悠然》油麻

19、第 19 章

　　晚宴结束的第二天，xx媒体就发布了有关全青的独家报道。

　　一时间，这篇报道在各界引起广泛关注，因为全青身份的曝光，几乎有关全敬宇所有产业的股价都有或多或少飘红，网络上也再次掀起有关全敬宇和他的姐姐的相关话题。

　　这些都被方悠然默默看在眼里。

　　她想起那日全敬宇同自己说的：“你只需要假装我的女友，之后的事并不用多问。”随后交给自己的大堆资料她也看了，只是全家姐弟具体要做什么，她没有细究，当她看到那一大堆数据，曲折的图表就已经觉得头昏脑涨，她明白昨晚的一切仅仅是序幕，之后不知还会有怎样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巨变来袭，所以她在等待，一如约定的那样。

　　方悠然觉得，这次的等待同以前的全不一样。她总是在等待的人。法院外齐整的花坛，医院走廊里的点滴架，紧张准备着的面试者，银行冗长的队伍，超市大减价早早聚集的人群，她总在等待着，所以她相当有耐心和毅力，可能在等待的期间她会什么都不做只是放空，也可能会玩一玩按键手机自带的小游戏。那种因等久了发火的心情她并不是体会不到，而是她深知，即使自己急破肝，事实也并不会有什么变化。她既没有插队的特权，也没有挥霍的资本，那就等吧，总会等到的，总会轮到自己，最不幸的人也会有走运的时候，她相信上天公平。只是这次，她等的有些焦虑，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有联系，甚至从别人口中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她担心，幻想，疑惑，自问，又想直接打电话过去。

　　这天，等待中的方悠然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打开门看到易寒，第一反应竟觉得他整个人变得温柔了些许，不似以前那种流露在外的戾气，反而开始有些人情味。

　　易寒见到她，先是浅笑，随后说道：“不请自来，别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简单收拾一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这倒有点像全敬宇的风格。

　　一路二人无话，方悠然见到车头放置的摇头娃娃，身着藏袍，摇头摆脑实在与周围的其他配件显得格格不入。方悠然想起前两天隋琳寄给自己和洛晶晶的纪念品里也有这种摇头娃娃，她多看了几眼易寒，对方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向上扬起，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

　　二人来到一所大厦前，是方悠然不会忘记的地方，多年前她是在这里提出交易的要求，现在易寒带自己来这里故地重游，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

　　易寒带她走进电梯，今天不知为什么人很少，电梯间只有两人无声沉默。

　　“还记得以前我让你不要放弃任何可以把握的机会吗？”易寒突然开口：“然后我告诉你全敬宇真实的家世背景，我们再见时的那番话与当年那些大致一样，你也察觉到了。那时候我也在匿名联系全敬宇的爸爸，告诉他有关你们两的事。总之，很对不起，虽然这句话可能说的晚了，但你
　　不应该被卷入我的事情里。”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易寒径直走出去，仿佛刚刚说那番话的是另一个人。

　　“别愣着了，快跟上我。”他又变成往常的易寒。

　　对于他的突然道歉，方悠然有些接受不来，她怎么也不会想象易寒会说这些。她还记得年少时他眯着双眼，不耐烦地抱着双臂：“解释和道歉都是人试图消除负罪感的借口，谁知道那里面有几分真心。”现在他却对自己说对不起，除了奇妙，她一时也找不到其他感慨。

　　时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魔法师，他不仅可以变化人的容貌，还能改变人的想法和心性。当方悠然看到大会议室里那个头发开始花白的男人时，她还有些反应不来。直到全青和全敬宇同时在场，她才从那个男人身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原来这个人并不像回忆中的那么威严，大沙发椅包裹着他的样子反倒有一些脆弱和孤独流露出来，他总笑，却不是因喜悦或快乐，而是讥笑，似乎在嘲讽世人又似自嘲，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形形色色的事，一生都在追逐利益计较得失，会不会也有一刻想过停留，回归简单的生活？

　　方悠然不知道，只是眼前的全青显然才同自己的父亲经历过一场争执。结果显而易见，全父落败，他抬着头，面色看不出悲切：“我最后悔的是没把你留在身边，按你的资质，可以得到更大的成就。”

　　全青看着他，只轻描淡写的说：“我很庆幸自己没在你身边，不然，我可能永远看不到你现在这样强撑的表情。”

　　全敬宇才看到方悠然，拉着她走了出去。

　　“你来的正好，我们走吧。”全敬宇表现的似乎里面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去哪儿？”方悠然有些赶不上他的步伐。

　　全敬宇突然停下，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认真道：“吃饭。”

　　二人来到一家西餐厅。

　　方悠然不由感慨，全敬宇包场的频率是不是过多，看着宽阔却只有两个人的餐厅，她依然有些不习惯。

　　先上的是一道冷盘，晶莹剔透的鱼子酱摆在透明的玻璃碗里，只一小勺，鱼子在嘴里爆裂的口感伴随着鲜甜冲入意识。全敬宇淡淡的说：“这些天我们没怎么见面。”

　　方悠然吃了一口鱼子酱，低声道：“嗯。”

　　第二道是一碗奶油松茸汤，微甜不腻，只觉得回味余长。全敬宇看着她：“我很想你。”

　　方悠然被汤呛住，不禁咳嗽起来，对方想上前帮助自己，被她制止。她不敢确认，因为对方绝对会重复一次。

　　接着上了第三道菜。全敬宇给方悠然递去一杯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不好说认同还是反驳，不过，以我的看法，即使再有权势和城府的人，也有要守护的角落。你一直自责的事情，其实我早知道了，所以那时我不想轻易放开你，甚至费尽心思自然地接近你。”

　　轮到主菜上桌。

　　“以前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太没骨气，为什么明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还想着帮你渡过难关。然后我逃到国外，以为时间和距离能够让我忘记这一切，直到回国内渐渐明白这些是误会，就更没办法忽略自己的感觉，所以，我”他拿出一个锦盒，粉色缎面的小盒子在他的大手中显得那样可爱。

　　方悠然的心一惊，她读出这个男人的意图。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这种害怕反而让她开始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面对幸福时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呢？这些天的等待让她明白，自己也同样爱着这个男人，可是当他可能对自己求婚，给自己承诺的时候，她反而想退缩了。她在害怕幸福？

　　病床前的母亲轻抚着她的脸，温柔又惭愧：“悠然，妈妈知道自己只能走到这了，妈妈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大波折，也没有什么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陪你和爸爸度过接下来的困难，以后你的生活会不容易，但是答应我，一定不要出卖灵魂，和恶魔做交易。要勇敢，善良，幸福。”

　　她可以做到保持善良，可是生活的一次次挫败，慢慢让她变得退缩，因为害怕失去灵魂一直保持善良，因为害怕悲剧从来只看喜剧，因为害怕失去逃避幸福的可能性。

　　“等等。”方悠然说道。

　　全敬宇知道眼前的女人又开始退缩，她不知道又会拿出什么不像样的理由来编排自己，可是这一次，他还是会毅然行动。

　　哪知对方的意志更坚定，直接按住他的双手，那是全敬宇从未看过的眼神，那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撼动的眼神。

　　方悠然一字一顿说道：“在此之前，我得说，我很胆小，会害怕别人背地的暗语，会害怕突然的意外，害怕你有一天突然不再爱我，可是我更不能也不想再欺骗自己，所以，我同意你的求婚。”

　　全敬宇愣住了，他缓缓打开那个锦盒，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串手链。

　　“其实我是想对我以前怀有那样的想法道歉，也感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帮助，不过”他笑的一脸得逞：“刚刚的话我可不会装作没听见哦。”

　　方悠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在想什么，竟然发生这种误会，她简直想冲出餐厅，不过这一次，她还是留在原位等待全敬宇的嘲笑。

　　原以为的嘲笑并没有来，方悠然睁开眼睛，看到全敬宇半跪在自己面前。

　　“所以，方悠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全敬宇拿着打开的锦盒，认真的看着她。

　　方悠然点点头，拿出其中的手链戴上。

　　形式而已，到底是什么，谁在乎呢。毕竟眼前的人更加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