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仓田吉一

31、第三十一章 最是意难忘

　　徐妄艰难翻身，冷汗浸嘓湿一片，紧紧贴着怪难受的。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水，久久不饮，憔悴泛白的脸上神色木然，眼下有一个棘手的家伙要上门了。
　　青山教教嘓主冯吉找上他可不是好事，不知他究竟所为何事，徐妄眸色愈发深沉，浓若墨染。
　　“笃，笃，笃……”，响起数声叩门声，连策端着一碗药立在门边，抬步走了进来。他将药放下，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长老给你开的方子，暂时压下你身体里的蛊虫”
　　徐妄闻言目光一冷，暗骂长老真是个多嘴的臭老头，面上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忘调笑道，“还劳烦王爷亲自动手，在下真是荣幸之至，修得几辈子的福分呐”，他端起药面色不改地，将那碗苦得人胆汁恨不得要吐出来的药笑着一口灌了下去。
　　连策深深看了一眼徐妄，终是吐出心里的疑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怎么王爷是不信在下”，徐妄捏碎一颗核桃丢进嘴里。长老配的药实在太苦了些，明摆了是成心报复他。
　　连策皱眉道，“你要本王如何能信”
　　“若在下要将这南疆献与王爷你呢”，徐妄定定的看着连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连策闻言皆是愕然，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徐妄说的是真是假，他苦笑道，“你告诉我，你当年与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又为何要杀你”，连策仿佛没有听到徐妄的话。
　　徐妄冷笑道，“在下与高高在上的皇上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本王要这南疆有何用，你又想利用本王做什么！”，连策一把抓嘓住徐妄的前襟，目光冷似千年寒冰，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张渃珩，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还要骗我到何时！以前便是如此，可曾有过真心相待的时候”
　　徐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竟放肆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如何没有过真心，到底是谁不信谁多一些呢，我高高在上的高阳王”
　　连策哑然，望着徐妄浓若墨染的眸子，神情恍惚，想起徐妄那句，「在下不过区区贱民，连眼都入不了的小卒，在下怎敢攀上王爷」
　　他这一次次的逼问是为什么，是在讨徐妄的真心吗，呵，自己又有何立场来要他的真心，有何资格来讨……连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徐妄收起笑容，语气冰凉到了极点，“你父皇要杀我，难不成是我妖言惑众在他面前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何须如此，一个爱而不得的臣子与南疆巫女所生的孽子，难道不够他赶尽杀绝的吗”
　　连策闻言如坠冰窖，僵硬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纵然他已猜到了事情的因果不愿承认，可这次是从徐妄口中说出来的，逼着他不得不信。
　　良久，连策直直的看着徐妄，声音发涩道，“所以你从来不是什么张渃珩……是吗，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将这天下……”，徐妄目光如炬投在连策身上，一抹浅笑不似往日轻佻挂在嘴角，眉梢眼角更是平添几分亮色，他声音不高不低缓缓道，“……我想将这天下送入王爷手中”
　　“什么？”连策震惊的久久无语，继而愤然道，“徐妄你好大的胆子！本王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你……”
　　“我不过是玩笑罢了，王爷你南疆尚且不要，如何会要皇弟手中的江山，王爷何必信我这诡计多端的卑鄙小人之言呢”，徐妄截住连策接下来的话，转眼又换上了平常那副面孔。
　　连策气极，一股酸涩的感觉却涌上心头，不知是为了徐妄的哪句话。
　　他是从未想要这天下，与高祁运联姻迎娶高盈盈入门，不过为了巩固势力，暗中屯兵日后保母后安危，可如今连宇宠信奸嘓臣，任由其胡嘓作嘓非嘓为，百姓民嘓不嘓聊嘓生。
　　即便连策不想夺这天下之主，可听信谗言，任由奸嘓臣当道，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连宇也不配。
　　父皇离世，连策未能尽自己所能守孝，被连宇无情驱逐出皇城，不得再离开蜀中半步，临行时却收到母后亲笔书信，一字一句皆是控诉连宇有违天理，弑父之逆子，嘱他忍辱负重以待大业功成时，挥军北上。
　　眼下的一切已由不得他了。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南疆大巫”，连策冷然道，他真想扯下徐妄看不出心思的面皮，扒嘓开徐妄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却越想看透徐妄，越是看不透。
　　“王爷可算信在下了”，徐妄懒洋洋地抬眼，浓若墨染的眸子，深深落在连策身上，“可惜晚了……”
　　连策拧紧了眉问道，“什么意思”
　　徐妄眸色又深了几分，带着森森凉意，“王爷可知当年熙帝下旨屠嘓杀南疆子民，是谁吹的枕边风么”，他抬起苍白的手，扣住连策修长的颈，浮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是你母妃”
　　连策如遭雷击，脸上青白交错，他一把抓嘓住徐妄扣在咽喉上冰凉的手，反向折了去，只听喀嚓一声脆响，似乎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连策紧紧扼住徐妄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墙上，眼底猩红，如暴怒的野兽低吼道，“你胡说！徐妄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徐妄右手软软的垂下来，折断的手指疼得他额上冷汗直冒，看着连策因怒火染上红晕的脸，他反倒笑了，“那你杀了我便是”
　　连策五指收紧慢慢，怒火更盛咬牙道，“别以为本王不敢……”
　　话音未落，一道破风声袭来。
　　徐妄面色一紧，情急之下将连策用力推开，再躲开已是来不及，他闷嘓哼一声，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连策被推开数步，回身看时不禁愣住了，此时屋内多了一个男子，那人身量极高，修长挺拔，一身朴素灰衣也难掩其精壮的身材。一道如墨染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凌厉的眼睛正打量着徐妄。
　　徐妄捂着流嘓血不止的肩膀，望了一眼连策，看他冷冷的在一旁看戏，并没有上来帮他的意思，心里没来由的疼了一下，面上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徐妄目光热切，如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笑得温良无害，“好久不见，冯大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