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大佬》海底捞月

2、美人

　　正式的报名在后天，胡牧今天过来是为了提前熟悉环境。

　　虽说高中三年基本在学校里与书本为伴，大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对于城里的衣食住行、人际交往都是一窍不通，现在这正式开学前的两天时间，刚好留给她适应适应。

　　童春华从宿管那儿要到了钥匙交给胡牧。他们班级的名单一早就出来了，女生总共有五个寝室，够住三十人，实住二十八人。她有私心，把入学成绩好的几个安排在了同一个宿舍，这样以后方便他们共同进步。

　　胡牧就在这么个“优秀宿舍”里。

　　童春华想着，她毕竟和其他人情况不一样，刚过来，举止行为上可能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室友们最好体谅一些，不要闹矛盾，过了适应期一切就顺畅了。

　　她的确而是深谋远虑。

　　胡牧把门打开，走了进去，里头是四张上下铺，八张床，一条长长的书桌，桌子后头是一排跟镇上浴室里差不多的柜子，六个，一个都不多。

　　她看了看床上没贴什么标记，就挑了一张下铺，把包放地上，书包放床上，径直走向阳台。

　　童春华就在外头等着。

　　阳台不大不小，窗明几净。侧过去是浴室和卫生间，还有一小间空地。

　　挺宽敞。

　　胡牧很满意，她轻快地走出来，朝老师说：“宿舍挺大的，里面还有一个空余的小屋子。”

　　老师说：“对。因为这间宿舍正好在拐角的地方，所以有那么一间屋。反正宿管也不让放东西，以后下了晚自习要背书打电话什么的，都方便。”

　　胡牧心想：那屋子那么小，在里面说话还不是被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但她没说什么，只开心地笑了笑，然后童春华领着她逛了校园。

　　图书馆，操场，体育馆，大礼堂，实验室，教学楼。看得她晕乎乎的，只勉强记住了自己教室的位置。

　　沿着主干道走上一圈，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童春华带着她去了食堂，因为没有正式开学，只有一个窗口开放着，她请胡牧吃了午饭，然后看着她回了宿舍。

　　胡牧吃了一份炖蛋和一份糖醋排骨。因为是老师领着来吃的，师傅打得尤其多，她吃得饱饱的，慢慢踱步回了宿舍楼。

　　已经快一点了。

　　她把被子铺好坐在上面，顾不上擦汗，先俯下身把包侧面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水笔芯，都是已经用完的。

　　胡牧把这盒笔芯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里。水笔芯上方有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几行正字，总共有两百零四笔。

　　它记录了她的初中三年。

　　大佬并不是想当就当的。她从小就是老师跟前的红人，天分固然不低，但主要靠的还是努力，这盒水笔就是她初中一笔一划书写人生的见证。现在，它陪伴着她来到千里外的异乡求学，又要继续出发，开始书写新的历史。

　　胡牧合上盖子，跃跃欲试。

　　她飞快地把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就把以前的笔记全部拿出来，摊在桌子上开始准备复习。

　　整个暑假也没看过课本，知识点虽然没忘，但印象到底是淡了。

　　开学后就会有摸底考，到时候是好是赖，考场上见分晓。

　　胡牧思忖着高中老师出卷子总归和初中既有关联又有拔高，就把数学和英语两门拿出来着重复习。

　　今天复习半天，明天上午出去转转，下午回来继续复习。后天其他室友来了，就看不成书了，可以去图书馆转悠转悠。

　　她安排好时间，就专心地看了起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实在是懒得出门，就打了点热水泡了麦片吃。

　　看书看到九点多，胡牧合上笔记，拿出手机来给爸妈报了个平安，就去洗了衣服上床躺下了。

　　——

　　第二天。

　　天气雾蒙蒙的，像要下雨，胡牧背了个小包带上银行卡和昨天没用完的现金出了门。

　　从学校往外走半条街就有一家银行，她昨天来的时候就观察过了。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多余的现金暂时存进卡里。

　　胡牧挺喜欢去银行的，因为里面通常干干净净，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还特别好。她走进去，里面稀稀拉拉几个人，都坐在长椅上等着被叫号。

　　胡牧不打算去人工柜台了，就找个ATM机自己操作一下就好。

　　这里的银行真比镇上的大多了，连机器都多。

　　她张望了一下，发现门口一排站着四台机器，其中一个的前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她略一迟疑，站在原地没动，保安就贴心地跑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点点头，说了存钱的事儿，保安就领着她走到最边上的一台机子前头。

　　胡牧道了谢，把钱存好。她把弹出来的卡收回包里，不经意间看到旁边站着的女孩子，侧脸精致得惊人。

　　她顶着一只黑色鸭舌帽，帽檐下露出的半张小脸肤色白皙细腻，眼睛是大大方方的双眼皮，乌黑有神，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卷曲，眨一下都替她费劲。

　　真是个娇嫩的小美人儿。

　　胡牧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声，就看见她缓缓地转过身，朝向了柜台的方向，一只手还微微抬起了故意压低的帽沿。

　　不！是大美人！

　　美人的正脸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容光四射，不可逼视。
　　她的美一点也不低调，眼睛里蕴含着一股凌厉之气，加上此刻她上挑的眼尾，气势很强。

　　胡牧愣住了。
　　美人旁边的男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引得她皱了皱眉头，一个人径直走向了柜台处，手上拎着一叠打印出的材料，俯身对着站那儿的工作人员说了句话。
　　行走间，她的衬衫长裙微微摇摆，荡漾出一个令人心折的弧度。

　　整个银行的人眼珠子都黏在她的身上，不舍得挪开，胡牧也是。

　　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出了什么bug，竟然呆呆地站在那不动，等到女生又重复了一遍，才慢吞吞地从下面抽屉里拉出一个纸袋子来，往上一抛。

　　没有人能理解她这个“抛”的动作。

　　反正袋子晃晃悠悠地直接掉到了地上。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可能也就捡起来走了。至少胡牧是这么想的。

　　但是美人儿显然不是普通人。

　　她睁大了一双美目，含怒向对面的人说：“袋子脏了，你重新拿一个给我。”

　　那个柜员像是如梦初醒一样，看到地上的袋子突然神气活现起来，直接拒绝了再拿一个的要求。
　　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就僵持住了。

　　一直背对着胡牧的男生突然动了起来，他应该和美人是一派的，但是现在居然站在柜员的那边，对着女生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洁癖了，我帮你捡起来算了。”

　　即便走到前头，他还是背对着胡牧，看不到正脸。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把美人整个儿都挡住了。

　　胡牧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悠悠的一声叹息，仿佛叹到了她的心底。

　　一时间，整个银行的人都跟着叹了口气。

　　半晌，女生对着面前的柜员说，“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里已经没了怒气，很冷静。冷静到不近人情，一棍子把人活生生打到冰窖里去了。

　　男生一把拽住她手腕，把她往外拖。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向前。他们俩就这么一拖一拽地出了银行。

　　胡牧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城里人都这么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