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恋》凶.

17、十七、解雇

　　“……今晚几点开始啊？”站在颐景花园的别墅楼前，陈緋一边打电话一边开门。
　　“七点开始，晚上吃了饭我在公司等你？”手机里是林伟的声音，今天是国庆黄金周的最后一天，林伟说他们学校今晚有个学生自已组织的文艺晚会，叫陈緋去看。
　　“好。”陈緋对着手机点头，有机会再去林伟的学校，陈緋很高兴，而且，经过几天的相处，陈緋发现她和林伟还挺合得来的。
　　“那好，你先工作吧，中午见。”听得出林伟也很高兴，这几天，除了晚上吃饭后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逛逛，他们俩很少有机会出去来个正式的约会。
　　“嗯，拜拜。”
　　陈緋合上手机，一想到昨晚与林伟出去散步，林伟犹豫了半天都没敢牵她手的情景，陈緋忍不住抿嘴失笑。
　　不过，一打开门，陈緋就笑不出了。
　　——我走错地方了？还是糟贼了？——
　　陈緋很是怀疑地退出大门，很认真地瞧了瞧挂在墙上的门牌号，确认了她没走错房子后，陈緋才重新走进门，郁闷地打量乱得不成样子的客厅。
　　陈緋记得昨天早上她来打扫的时候，明明干净整齐得无可挑剔，哪知才隔了一天，现在居然乱得好像被贼光顾过的一样。
　　陈緋用脚拔开地上铺得很厚的彩色纸片，脚尖踩到某样东西，好奇的用脚勾起，居然是一件紫色的蕾丝胸罩。
　　陈緋惊讶得合不上嘴，甩脚丢开胸罩，再仔细看看四周，整个客厅里除了撒满一地的彩色纸片和彩带，还扔了许多空的玻璃酒瓶，吃剩的食物，零食，纸牌，麻将，还有沾得到处都是的蛋糕块，这些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陈緋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居然找到五个胸罩，三条内裤，还有三条裙子以及两件上衣。
　　——生日舞会？还是脱衣比赛啊？——
　　陈緋用指尖挑起其中一件几近透明的黑色胸罩，湿湿的，全是酒味，上面还粘了不少白色蛋糕，粘呼呼的，看着恶心，陈緋赶紧扔掉擦手，呆站在原地，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四周，头痛得不知该从哪开始。
　　“你谁啊？”
　　陈緋还在发呆中，身后很悚然的响起一把女声，声音很好听，语气却给人十分高傲的感觉。
　　陈緋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裹着浴巾的漂亮女人，那女人光着脚，散着微湿的长卷发，抱着双手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陈緋。
　　“我是清洁工。”
　　陈緋指指衣服上的工作证，正身恭敬回话。会出现在这房子里还用这样的口气问话，陈緋猜想这女人可能是这屋主的女朋友或老婆。
　　“喔~~~”听了陈緋的话，女人扯动嘴角轻笑，瞧着陈緋的装扮，眼里露出明显的鄙夷。
　　陈緋看得清楚，心里很不爽，脸上一点笑容也扯不出，勉强说：“我去工作了。”
　　女人也不打理陈緋，径自下楼走进厨房找东西吃。
　　陈緋暗自撇嘴，卷起新换的长袖工作服，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卷垃圾袋，撕了一个，把地上没用的东西都扫到一块再装垃圾袋里，空的酒瓶子和其他还有点用的就摆好放在一边。
　　待陈緋装好一袋垃圾，又听到楼梯上有人在喊话了，“CICI，有没有水啊？我快渴死了。”
　　那个叫做CICI的长卷发女人倚在厨房冰箱旁，冲正从楼梯上下来的另一个女人回话，“自已过来拿。”
　　“哦~”这女人穿了一件吊带裙子，同样漂亮，同样是长卷发，陈緋则看着纳闷了。
　　——怎么有两个？——
　　心里的疑问刚出现，又一个女人下楼了。
　　“给我留点，昨晚叫得我嗓子都哑了。”
　　陈緋微张嘴，一下明白了。
　　——原来是‘小姐’！——
　　作为正常人的自然反应，陈緋跟普通人一样，初想到这几个女人的职业，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小小的异常，很不幸的是，这表情被CICI给看到了。
　　“喂，你那脸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啊？！”
　　陈緋被CICI的突然大嚷给吓到，愣愣瞧向正快步朝她走来的CICI，陈緋赶紧摇头，“没有。”心里埋怨自已没把表情控制好。
　　“明明一脸厌恶还敢说没有，我们是卖的又怎样？！也不瞧瞧你自已，做的工作比我们还下贱，你丫的有什么资格笑我们！操！！”
　　CICI一说完，另外两个女人也了凑过来，提着嗓子围在陈緋前面给CICI帮腔，话是越讲越难听，陈緋是越听越觉得无辜，她只是不小心露了一下异样表情，这三个人犯得着这样围着她炮轰吗？
　　陈緋顶着三人喷来的口水，悄悄后退，一脸的无奈。陈緋很少跟人吵架，不是因为不会，而是自从大学的时候曾因一次吵架而闹得不可开交之后，陈緋便知吵架实在是一件麻烦事，又累又坏心情。因此，自那之后，陈緋一直努力控制自已的脾气，从不与人争吵，也很少大声讲话，更不用提吵架了。
　　“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们……”
　　“放屁！我两只眼瞧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的正常表情。”
　　“还正常表情？！当我们傻子啊！烂B！”
　　“……”
　　陈緋无语，脸色瞬间绷得难看，她从不反对别人讲脏话，但前提是那人不是对着她骂。本来，陈緋还是心平气和的，但现在，对方都骂得这么难听，她也不得不反驳了。
　　“我本来是没那意思，但现在我觉得你们连让我瞧不起的资格都没！”没办法，就算骂人，陈緋也骂得斯文。
　　“M的！你丫的乱吠啥，信不信我捅烂你的嘴？！！”
　　“NTND的，一样都是干体力活，少他M的装得清高，搞不好更贱，趁着工作机会勾引男人呢！”
　　“呸~，就她这张皮，还勾引男人呢，我看连只公狗都瞪眼。”
　　一听陈緋居然与她们顶嘴，三个女人不爽了，叉腰的叉腰，瞪眼的瞪眼，表情凶悍得很，只一会就把陈緋挤到沙发边。
　　陈緋一边控制自已的拳头，避免先动手，一边则冲着三个女人冷笑，“哼~，是体力活没错，可我卖的是劳力，你们卖的是□□，就算三岁小孩都分得清谁低谁贱！”
　　“你他M骂谁低贱呀~~~”
　　“难不成我会骂我自已？没脑！”
　　“去你M的！”
　　终于，三个女人的火气到了极点，一个甩巴掌两个推，陈緋根本来不及挡，左边脸蛋挨了一掌，一下站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在沙发上。真正的‘干架’正要开始的时候，却被某个声音给及时制止了。
　　“一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啊？”
　　杨宇脸色不善站在楼梯间，在他身后跟着三个男人，陈緋认出其中两个，一个是她老板孙俊晖，一个是王璟，另一个男人走在最后面，长相英俊，嘴边挂着似有似无的淡笑，看他们三人穿着同一个牌子的白色衬衣，多半又是从杨宇的衣橱里搜刮出来的。
　　一见这几人出现，那三个女人马上换了一副模样，笑吟吟的迎上去，娇滴滴的叫唤，“杨总，早上好~~~”
　　“早呀~~，各位老总~~~”
　　“MORNING~~~”
　　——不是吧？！——
　　同为女人，陈緋突然很佩服她们。
　　“吵什么吵？！不知道最讨厌女人吵架吗？”
　　不过，杨宇似乎心情不太好，揉着一头乱发，眯着眼，很困乏的走下楼梯，其他三人尾随其后不出声，各干各事，一个找了个干净的沙发坐下，一个去煮咖啡，一个直奔厨房翻东西吃，随便的像是在自已家里，最可恨的是每个人都一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杨总，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这清洁工不好！她偷我们东西！”
　　一听CICI的话，其他两个女人马上对望一眼，随即跟着附和，“是呀，杨总，她偷我们东西，我们找她要回，她还凶我们！”
　　陈緋自沙发上站起后就一直吃惊的张着嘴，对这三个女人，陈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离谱的大话都能编出来。
　　“喔？”
　　杨宇环抱着手臂，歪着脑袋朝陈緋望去，脸上带着明显的兴趣，“她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啦？”
　　“戒指！”
　　“手机！”
　　“项链！”
　　三个女人互望，这就是事先没对好口供的结果，不过，影响似乎不大。因为其他人听完后只是一笑，没有多加评语。
　　杨宇挠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笑眯眯的问：“也就是说，她偷了你们一个戒指一个手机还有一条项链？”
　　“嗯嗯，没错。我那个戒指是白金的！”
　　“我的手机是新买的！”
　　“我的项链也是新的！”
　　——喂喂，吹过头了吧？！——
　　陈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虽然她不想说别人的坏话，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女人的智商实在有限。轻叹了口气，陈緋抿着嘴等着看杨宇怎么说。
　　不过，杨宇根本没说话，直接走到放着固定电话的桌边，拿起电话，问：“你手机几号？”
　　其中一个女的马上愣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我…那个……号码……”
　　杨宇只斜眼一瞪，那女人马上急道：“135XXXXXXXX。”说完，她自已就后悔了。
　　随着杨宇播完那十一个号码，一串类似DISCO舞曲的铃声很快响起，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黑色的闪亮漆皮小包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
　　杨宇放下话筒，笑嘻嘻的走过去拎起小包，打开拿出里面贴满水钻的手机，看了一眼顺便删掉里面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再一抬眼，脸上是吓人的冷峻。
　　那女的立马慌了，摇着手辩解，“我、我……我以为丢了……”
　　“丢了？”
　　想不到平常看似傻呼呼的杨宇，一旦板起脸竟如此可怕。
　　“不不，我、我可能记错了……”
　　“既然手机没丢，也就是说你冤枉她罗？”杨宇嘴边扯出了一道笑，只是，配上那副着阴冷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吓人。
　　女人慌忙摇头，想要解释，却被CICI抢去了话，“杨总，BETTY是没找清楚才这样，我和JENNY的戒指和项链就真的不见了！！”
　　“是呀，刚刚我们都找过了，真没找着！”JENNY随即跟着应话。
　　杨宇摸着下巴，笑说：“这样啊~~~，那，要不要来个搜身呢？”
　　JENNY一听，笑着就要点头，旁边的CICI很快的从后面扯了她一下，“杨总，万一她藏在了别处，咱们搜身也找不到呀！”
　　“那你说要怎样呢？”杨宇看着非常好商量，CICI马上露了笑脸思索着要用什么法子，却听一旁有人出声。
　　“报警吧。”
　　众人回头，原来是被忽视了很久的陈緋，只见陈緋冷着脸瞪着CICI，“既然你说我偷了你们东西，那就报警吧！让警察查查，我究竟有没有偷！”
　　“报警就报警啊！”CICI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啦好啦。”看了许久的孙俊晖总算是站出来了，他走近拍拍陈緋的肩膀，说：“不就一点小东西嘛，用得着这样吗？”
　　CICI马上接话，“孙总，那可不是小东西啊~~~，对于我们来说，那可是得做好几晚啊~~~”
　　“行~~~，我送你一个新的总可以了吧？”
　　CICI一听，喜上眉梢，立刻软了态度，柔柔的上前贴着孙俊晖的手臂，“真的？”
　　“当然。”
　　“孙总，那我呢？我呢？”JENNY自然不甘落后，急急的跟着凑上去。
　　“你也有份，行了吧？”
　　“孙总真好~~~”
　　她们这边笑得开心，陈緋可不乐意了。
　　“总经理，我又没偷，你干嘛要赔她们啊？”
　　孙俊晖抬手止住两个又要发飙的女人，转向陈緋，“你有证据证明你没偷吗？”
　　陈緋反驳，“她们也没证据证明我偷东西啊！”
　　“行了！”
　　孙俊晖正了脸色，“你还真要叫警察不成？”孙俊晖把这出戏当一场闹剧看，但如果牵扯到外面，他可就不允许了。
　　陈緋抿嘴不出声。
　　见状，杨宇走过来当和事佬，“好啦好啦，你们三个，拿了东西都回去吧！”
　　CICI不满的冲杨宇撒娇，“杨总，虽然孙总说要送我们新的，可她偷了我们东西，不捉也就罢了，最起码也要让她给我们道歉啊！”
　　“就是呀~~~”
　　——什么？！——
　　这话一出口，陈緋就觉心头怒火直涌上来，“凭什么要我道歉！”
　　“就凭你偷我们东西！”
　　“你少……”
　　“够了！”
　　这次，孙俊晖真的暗了脸色，对于这三个女人，他绝对没有好感，甚至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把戏，但对于陈緋，他也不允许她在工作时间用这种态度和别人说话。
　　“给她们道歉！”
　　陈緋一下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已的老板不相信她，还偏帮别人欺负她。至于那三个女人，现在几乎笑花了脸。
　　“我拒绝！”
　　没有做错的事，陈緋不会承认自已做错。
　　孙俊晖一挺眉，盯着陈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道歉！”
　　“我没做错，不需要道歉！”陈緋迎视着孙俊晖的怒瞪。
　　“你……”
　　眼见孙俊晖就要发火，杨宇赶紧上前挡在孙俊晖前面，望向三个女人，目光冰冷，“你们玩够了？玩够了就给我滚！”
　　三人被杨宇吼得浑身一颤，神情终于开始慌了。她们三个都在杨总开的夜总会上班，平时，杨宇总是笑脸迎人，笑呵呵的模样，以致她们一时忘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一面，当下，立刻收拾东西，急急离开。
　　总算，三个惹事的女人都走了，王璟和另一个人自始至终一直喝着咖啡闲闲的看报，偶尔才望上一两眼。杨宇拉拉孙俊晖，劝说：“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生气？！”
　　说完又转向陈緋，轻拍她肩头，轻声说：“没事了，你继续工作吧。”
　　陈緋抬起头，望了孙俊晖一眼正要转身。
　　“站住！”
　　刚抬起的脚重新站回原位，陈緋知道，不想发生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小晖……”
　　孙俊晖推开杨宇，侧目横他一眼，“我在教育员工，你别管！”
　　杨宇无奈，干脆坐上身后的沙发背，摊开手耸耸肩，“好吧~~~”
　　“看着我！”
　　陈緋抬头。
　　“如果我没记错，员工上岗位培训的第一天就教过，工作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面带微笑，一切以客户为主！我看你刚才倒像是拼命！”
　　“她们不是客户！”如果是以前，陈緋绝对不会反驳自已的老板，但现在，她真的很生气！
　　孙俊晖再次挑眉，音量渐大，“即便她们不是客户，你也不应该和她们顶嘴！！幸好是这里，如果是在其他客户家里，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也准备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的客户？”
　　陈緋咬牙，极力控制自已的将要爆发的怒气，“只要错不在我！”
　　话一出口，孙俊晖真的生气了。
　　而一旁看戏的那个男人一听，笑嘻嘻的拍手道：“说得好！”
　　“你闭嘴！刘拓！”孙俊晖低喝。
　　“好，我闭嘴~~~”刘拓挑挑眉，耸耸肩，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吱声。
　　孙俊晖看看陈緋的工作证，再看看陈緋好像瞪仇人一样的目光，叹了一声，说：“陈緋，如果你坚持用这样的态度，那很可惜，你不适合继续待在我们公司！”
　　“！！！”
　　闻言，陈緋睁大眼睛，一时无法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过了一会，陈緋慢慢冷静了，表情逐渐平静，眼皮轻垂，淡淡的说：“请问，我做完今天再走，还是现在就走呢？”
　　孙俊晖倒是有点讶异于陈緋的平静，“把今天的活干完，待会我会通知人事部。”
　　“嗯。”
　　不再多话，陈緋转身，拎起地上的工具箱走上楼收拾房间。

　　“喂，小晖。这清洁工做得挺好的，我看着也喜欢，这才做了几天啊？你就把她炒掉了。”待陈緋上了二楼，杨宇开始朝孙俊晖喷口水。
　　“可不是！怎么看都是那三个在无端惹事，别给我说你看不出来！”刘拓也为陈緋抱不平。
　　“就是！何况她也没做错！你无缘无故的叫她道歉，换作是我，肯定先揍你两拳！”
　　孙俊晖看看两个对他炮轰的好友，颇有点哭笑不得，“我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气的是她的态度？”
　　“看得出来！可我还是觉得不对！”杨宇说得直接。
　　刘拓也跟着点头，“同感！”
　　孙俊晖一脸啼笑皆非，“真是……，阿璟，说句话呀~~~”
　　王璟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斜目看了孙俊晖一眼，低头看看手表，问道：“该去吃早餐了。”
　　“好主意！”
　　“我来带路，前几天看到一家新开的店。”
　　“喂喂……”
　　“你们也无视得太厉害了吧？”
　　……
　　三个高大的身影自顾自说，前前后后，一个个走出大门，完全无视身后的孙俊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