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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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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本游玩的那段时光美好得像一场绚丽的梦,又惊险得让她不愿轻易去回想,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大的勇气可以承受失去,她只想紧紧握住现在手里拥有的一切,她只想和他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盛安夏回国之后变得更忙了,接踵而至的会议接连不断,一拨又一拨的新旧员工淘汰交替,为了能够将公司发展扩大,他必须得想办法尽快培养身边的亲信,彻底改变现在事事亲为的局面。
为了方便给盛安夏做饭,梁轻荷在别墅区外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古筝学校继续担任老师的工作,因为住在附近的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这里的待遇都比她曾经在夏川做过的要好得多。
当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再回归如今的平淡和温婉,她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更美好的,是他还在她的身边。
北都的海清冷,隔着玻璃依旧能感到刺骨的寒,盛安夏的办公室靠着一片水蓝,即使从十二楼看下去依旧觉得好远好远。
跌跌撞撞绕了大半生,他又回到了这片故土,有的时候人生就是很神奇,你以为自己一直在向前,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不管你怎么走,都走不出环绕在身上的那个圈。
或许,世界就是一个圆吧。
像他和她,彼此深爱了这么多年,现在又重新开始。
他感恩上帝,给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还能让他一直陪在她身侧,照顾她,保护她。
的确,他曾经没有来得及好好照顾她,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觉得被他放弃和抛弃,可是现在不会了,他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是可以护她周全,陪着她一辈子的。
所以,他现在辛苦一点没什么,他相信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干出一番成绩,就一定能够向母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便不再与他作难,真心接受小荷。
他是男人,面子不算什么,但是他要风风光光将小荷娶进盛家,就一定要给小荷一个交代,更需要母亲毫无疑虑的支持和认可。
盛安夏躺在软椅上微微闭眼,鼻尖上一颗细小的黑痣如此时的心跳柔软平静,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憧怔着规划中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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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越来越冷了,今年的冬季也来得格外早了些,白昼与黑夜在这个匆忙而繁华的城市里来回穿梭,苏心羽隔着江水看着对岸的橘色灯火,心口堆满了苦涩。
她爱了整整两年的人,终于还是不属于她。
她明天就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她并不了解也不关心的人,听说是爸爸同事的儿子,去年刚从美国留学回国,现在在他父亲的企业里继承副经理的位置。
然而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嫁的人不是他,那嫁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她也没有了解的必要。她不过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尽自己所能减轻家人的忧虑。
既然迟早都是要嫁的,早一点晚一点便也无所谓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甘心呢?她不甘心,也不想甘心。
一辈子这么短,如果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这么奢侈,她还能奢求得到更多的快乐么?她明天就要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她突然就很想在这最后一刻再努力争取一次。
女生总是这样,就算早就知道结果,却还是喜欢不管不顾去问个究竟,即使知道最后很可能撞得头破血流却依旧不依不挠不肯放弃,难道女生骨子里就是这么卑微的么?
还是说,这个世界上,就她苏心羽这么傻?
路灯昏黄,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灯光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孤寂清冷地像夜空下大海中一盏遥远的灯塔,缥缈虚空,无法触及。
她站在盛安夏别墅大门的铁栅栏外,秋日的海棠开得安然无恙,粉白色的花苞将栅栏围堵成了一个美丽的圆,被风吹过的时候来回旋转,欢快灵动地像一个个跳舞的小精灵。
“我在你家楼下。”
她只给盛安夏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六个字,而她亦没有等他回复,也没想他到底睡没睡或是小荷姐有没有在他身边,只是孤注一掷地望着别墅二楼的阳台,看着那盆被树影映得青葱的绿色,是一株孤单的仙人掌。
“怎么了?”梁轻荷正准备关掉床边的台灯,却看见安安抬手示意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怔。
盛安夏的眸光随着手机上突如其来的那几个字蓦然深了一些,但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了她。
梁轻荷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失语。
她想起那天在KTV里苏心羽脸上掩饰不住的抑郁神色,她就知道她依旧没能放下盛安夏,她的心和她一样窄,窄得永远只能容下一个人。
“你快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梁轻荷语气轻和,明天就是苏心羽婚礼的日子,她希望她能够用一个平和的心境去面对她的婚礼。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冲动而不甘。
同是作为女生,她理解她,爱而不得的痛楚,是世间许多人无法避及的苦难,也正因为如此,两情相悦才成了多少人宁愿舍弃一切也要拼命追逐的一抹光影,即使知道它不过是一个美丽易碎的泡沫,也依旧想要用尽全力去拥有一次。
盛安夏神色里闪过一丝不安,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又是苏心羽的婚礼,她唯独这个时候要来见他,虽然他也可以装作自己已经睡下了没有看到消息,但却做不到视若无睹。
关于苏心羽的记忆他已经逐渐恢复,可以完整地回想起与她相识而后慢慢熟识的过程,这个女孩心性纯良,很像高中时期的梁轻荷,所以他一直对她并不排斥,他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更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她。
可事实偏偏这么残忍,在伤害她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盛安夏微微抿唇,伸手将梁轻荷揽在怀里:“跟我一起下去吧,这个时候她见了你,或许会想明白的。”
梁轻荷清然一笑,复将他的手拿开:“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必须由你们两个自己来解决,我帮不上忙的。”
感情上的事情最简单,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感情上的事情最复杂,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
梁轻荷隐去眼底细微难见的失落,起起落落这些年,她早就学会掩饰自己心里真实的情绪,她不再任性的像个小孩子,她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不愿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盛安夏见她似乎真的不太在乎的样子,稍微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便汲上拖鞋转身往外边走去。
九月的风开始冰凉刺骨,又是晚上,盛安夏出卧室时忘记套上外衣,刚刚打开楼下大门门扇,一阵寒风直将钻进他单薄的蓝色衣袍,将衣襟吹得鼓了起来。
他懒得再上楼取衣服,亦或是下意识地想避免再以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面对小荷,他咬牙推开大门,朝刻满繁复花纹的梯步栅栏外走去。
离别墅大门的距离越近,他的步子越慢。
一步一步,重如秤砣。
透过铁栏远远便看见一抹黄色的身影落在路灯下,路灯昏暗,将她的面庞映得晶莹。
打开金属大门,他径直走到她的面前,便看见她泪流满面,眉眼微微蹙着,眸子里透出忧伤的光。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眼眸凉薄到了极点,其实他的眸子天生生得凌厉,只是平常喜欢把那份凌厉不动声色收了起来,所以看起来又会让人觉得温和无害,此时他不想再留给她温柔关怀的幻像,终是将原本的样子露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生便冲上来紧紧抱住了他,她的拥抱很温暖,像冬日初升的暖阳。
“……心羽?”盛安夏一时怔住,她的力道出奇的大,他本想挣脱却听见了她啜泣的声音。
心下一软,便任由她抱着。
她明天就要结婚了,他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做一个新娘子,而不是这样,哭成了泪人。
“安安哥……”苏心羽的声音很轻,虚弱得似乎像快倒下身去,可她抱着他的手臂却收得那么紧,让人一阵心疼。
盛安夏不语,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刻起,他便不该给她一丝念想。
只是当时心性简单,把她当做自己最亲近的妹妹,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关心照顾,却没想时间越长情根深种,她终是离不开他了。
他在心里默声叹息,想把她轻轻推开跟她好好谈一谈,可她却像是故意不松手,啜泣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的湿润滴落在他的肩上,晕染成了一个黏腻的圆。
二楼阳台上,少女站在那株绿色的仙人掌旁边,看着昏暗的光影下被路灯拉得老长的两个影子,他们拥抱在一起,看起来美得像画中的幻影。
她不是不在意的,她纵然存着私心,却也分得清时间场合的。
盛安夏于她,是注定纠缠一生的人,而苏心羽于他,也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如亲人般的妹妹。
她淡淡撇过眼睛,心如止水盛满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