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破茧》观风云起

37、第 37 章

　　时隔多年，再见董跃，李如珍依旧觉得惊艳。似乎脸还是熟悉的脸，却又与过去不同。董跃长大了，成熟了，也更引人注目了。少年时的他还有几分雌雄莫辨，如今却已是俊美无俦的男子。
　　只听他幽幽地开口道：“姐姐……”
　　那双桃花般微微上挑的眼睛里似乎饱含深情，李如珍只得落荒而逃。
　　为了逃避某些人，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如珍没有再去逍遥馆。
　　没想到，中秋这天，三娘喊了众人来吃团圆宴，董跃当然也在其中。李如珍只得扶额，这下避无可避了。
　　宴席间，大伙都喝了些酒。这几年，李如松酿酒的技艺精进不少，李如珍从他酿的酒里喝到了爹爹的味道。当初，她与赵晨因酒结缘，不过短短数年，缘分已尽，二人便各奔东西，想来也是世事无常啊。
　　一家人已经慢慢从李如珍和离归家的伤感中挣脱出来了，尤其是李如松。这个中秋有李如珍和糯糯，对他而言，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团圆了。李如松一高兴，难免多喝几杯，连带三娘也被他感染，两个人都喝多了。
　　李如珍见状，只得送哥哥嫂嫂回去休息。然后又安顿好几个侄子。糯糯羡慕哥哥和弟弟能够睡在一间屋子里，一起打打闹闹，她便撒娇说：“娘亲，我也要跟他们一起睡。”
　　这个提议被某个娘亲强硬地拒绝了：“不行，男女七岁不同席，爹爹教的你都忘了吗？”
　　糯糯撇撇嘴：“没有忘。”她其实只是还想跟他们玩而已，可是看看娘亲的脸色，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好啦，娘亲知道你想跟哥哥玩。明天起来后你有的是时间玩，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不然会长不高哦！”
　　糯糯的确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李如珍见状，给她洗把脸之后就让她睡下了。
　　看着女儿进入梦乡，李如珍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来到门前的小院中。小院里有一颗高大的柿子树，李如珍喜欢在树下喝茶纳凉。为此，李如松特地准备了一套竹子做的桌椅，摆放在树下。
　　李如珍拿出茶具，为自己泡上一壶好茶，自斟自饮。
　　此时月色正好，天空中的圆月没有被任何云朵遮挡，星星也黯淡无光。中秋之夜，明月乃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诗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是现实是，人往往不能长久，所以时时处处都有遗憾。很多遗憾没法弥补，但至少还有这一弯圆月，共寄相思。
　　所以那些快乐的痛苦的，让它们都在这无边的月色中消散吧。曾经她总是想要两全想要完美，可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自己不过是这尘世间一粒渺小的尘埃，什么都强求不来。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再强求。从今往后，只要开心就够了。
　　呆坐半晌，夜晚的凉意传来，李如珍进屋拿了件斗篷，随手披在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董跃的声音：“我陪姐姐赏月可好。”
　　今日的董跃着一身月白长袍，恍若月色之下的仙人，有着缥缈清冷的气质。刚刚吃饭的时候，李如珍便觉察到董跃的心不在焉。想来，他没心思吃饭，倒是把心思都花在夜闯女子闺房上了吧。
　　见李如珍久久没有回话，董跃又问：“姐姐这是不欢迎我吗？”他歪着脑袋，露出三分醉意。李如珍示意他坐下，董跃才露出笑容，两人相对而坐，举杯饮茶。
　　也许是真的醉了，李如珍发现董跃脸上隐隐地有三分笑容。他平日里为了掩饰容貌，总是板着个脸，从不曾这样温和地笑过。月光又给他的笑增添了几分醉人的朦胧，李如珍觉得自己大约也是醉了。
　　“这么多年过去，阿跃长大了。”李如珍由衷地说。
　　“姐姐还和从前一样美。”在董跃心里，李如珍的美无人可及。哪怕她青春不再，容颜老去。
　　李如珍笑了笑，对董跃的话不置可否。毕竟，自己什么模样，她是最清楚的。不过，董跃这么说，她还是很高兴的。
　　“听嫂嫂说你尚未娶妻，可有心仪的女子？”李如珍问道。
　　“我有没有心仪之人，姐姐难道不清楚吗？”董跃调侃道。
　　李如珍只好装傻充愣地说：“不清楚。沧海桑田，人心亦变，十年的时间能够改变许多人和事。”
　　“姐姐也太无情了，我这一生，除了姐姐，还能心仪谁呢？！”董跃嘟哝着。
　　“阿跃，你这么年轻，实在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只要你愿意，好姑娘多的是，为何你就是不肯去尝试一番呢？”李如珍劝道。
　　“姐姐，尝试就意味着我要把自己的伤疤给人看。可是那些过往，那些伤痕是我不愿再触碰的。再者，若是失败，我的名声便毁了，可能无法在上京待下去，我不愿意冒这个险。现如今日子平淡安稳，对我而言是再好不过。至于女子，这世间除了姐姐，我谁都不要。”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可是阿跃，你知道的，我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一生都不会再嫁人了。”不出嫁，就不需要为一个人去付出和改变，她就不需要勉强自己、为难自己。这些都是她曾经乐意做的，只是一次也就够了，她不想要尝试第二次。
　　哪知董跃不以为意，笑着说：“正好，我也没有与人成婚的想法，咱俩岂不是天生一对？！”
　　“若是我孤身一人，自然无所谓。可是我还有糯糯，我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明白吗？”
　　“姐姐，你是我的珍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将她看得比亲生女儿更重要。如果我做不到，姐姐大可离开我。”说真的，他这一生没有指望自己能有孩子。所谓爱屋及乌，在他眼里，糯糯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所以你真的愿意无名无分地跟我在一起？”这样很吃亏啊，年轻人。
　　“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吗？吃亏的明明是姐姐好吧。”
　　李如珍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只这世间的礼法，约束的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一个公主养十个八个面首，没有人敢置喙。一个平民女子若是与人不清不楚，就会处处惹人非议。
　　扪心自问，若说对董跃无意，那肯定是假的。如果没有董跃，按照李如珍的性子，很难再爱上别人。可是董跃是李如珍心中的白月光，从前她不能碰，如今却没有了顾忌。大约是酒壮怂人胆，李如珍对着董跃的脸亲了一口。
　　董跃抓住机会，搂着李如珍不断地亲吻，两人就在柿子树下的竹椅上缠绵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董跃的手解开了李如珍的衣裳，伸进了她的胸口。李如珍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迷乱之间想起这是在屋外，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回房……”
　　董跃看着瘦弱，力气却是不小。他将李如珍抱回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关上门窗。
　　再次回到李如珍身边，董跃伸手抚摸她那略显潮红的脸颊，而后在她耳边呢喃：“姐姐，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自从成人之后，他每天晚上梦里出现的，都是李如珍。每次在梦里，他都不愿意醒来。即便是醒来，他也强迫自己再次入睡，再次做那还未完结的梦。如今，李如珍就在他面前，他却恍然觉得自己尚在梦中。倘若真的只是个梦，希望这个梦能够做得长久，久到天荒地老。
　　董跃伸手褪下李如珍的衣裙，将她从头到脚亲了个遍。李如珍只觉得又羞又臊，全身上下都泛出红光。她想，这样不行，明明自己更有经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认输呢！所以李如珍伸手把董跃的衣裳全扒了，两人总算坦诚相见。
　　等到衣裳褪尽，李如珍才察觉，董跃的身子真是非常完美。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莹白如玉的肌肤还微微地散发光泽。肌肤的触感犹如丝绸，让人爱不释手。至于最关键的部位，李如珍没敢看，太羞人了。
　　董跃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由李如珍打量，哪知李如珍这个没胆的，看到关键部位时就用手捂脸，真是好笑。
　　这一晚上，董跃要了李如珍三次，几乎把李如珍累晕。入睡前的那一刻，李如珍想：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
　　倒是董跃，想着两人的关系尚未公开，他还不能在姐姐的屋子里留宿，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次日上午，李如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不过李如松和三娘也起晚了，所以没人怀疑她。
　　早膳后，李如松一干人等去酒馆里忙碌。三娘忙着带孩子，淘淘则是去书院念书。
　　李如珍想，她与董跃的事情，终究要糯糯同意才好，所以她特地找了糯糯聊天。
　　“若是娘亲有了喜欢的人，想要跟他在一起，糯糯会同意吗？”
　　糯糯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喜欢的人，可是昨天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
　　女儿这么会抓重点，李如珍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她还是实诚地点点头，然后问：“糯糯是怎么知道的？”
　　“那位叔叔一看娘亲，您就脸红，”糯糯说，“跟他在一起，娘亲开心吗？”
　　李如珍便笑道：“开心。不过对娘亲而言，没有人比糯糯更重要。要是糯糯不愿意，娘亲就不做。”
　　糯糯却说：“我知道娘亲爱我，我也爱娘亲。所以娘亲要是开心的话，那就去做吧。再过一阵子，糯糯就要去苏府了。到时候，有他陪着娘亲，糯糯也就放心啦！”
　　“糯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娘亲很感动。不过娘亲与那位叔叔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别人，连爹爹也不能说，糯糯能做到吗？”
　　糯糯点点头。
　　李如珍心情很好，中午就做了一桌子糯糯爱吃的菜。这几年她的厨艺精进不少，三娘尝了以后赞不绝口。
　　李如珍心想，既然要跟董跃在一起，最好就不要住在哥哥嫂嫂家。她对三娘说：“嫂嫂，我打算去京郊买个庄子，以后我和糯糯就住在庄子上。”
　　三娘说：“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起这个？”
　　“我知道哥哥嫂嫂都不会嫌弃我，可是如果长久住在这里，必然惹人非议，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和离了，也不想成为街坊邻里的谈资。再说，现在孩子们还小，大家住一起也还勉强。等到孩子长大了，这里肯定不够住。反正迟早都是要搬的，庄子还是要早些置办。”
　　三娘略一思索，也觉得李如珍说得有理。她知道李如珍不缺银子，就说：“为何要去京郊？就在这上京不好吗？”
　　“一来是上京熟人多，一点小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这样对糯糯不好。二来之前的那个宅子，现在是糯糯的了，我们不缺宅子住，实在没必要再买一座。想来想去，还是京郊好，有山有水，哥哥嫂嫂要是得空，还能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庄子上游玩，岂不快哉？”
　　三娘被她说服了：“行行行，就随你吧。”
　　“不如嫂嫂陪我一起去牙行看看吧，也好给我出出主意。”李如珍说。
　　嘱咐下人们看好孩子，姑嫂二人就饶有兴致地去了牙行。
　　李如珍看中了城东的一处庄子，庄子不大，但胜在距离近。从庄子出发到上京大约二十多里路，坐牛车的话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牙行的服务不错，竟然还有图册可以看，姑嫂二人都觉得庄子不错。次日，牙行的人带她们去了庄子上。庄子依山而建，虽然地方不大，但看着非常舒适。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如珍花了两千六百两买下了这个庄子。
　　庄子才新建不久，基本不需要翻修。庄子的范围包含了一座小山和山脚的一大片农田。农田有佃户打理，不需要李如珍费心。倒是山上的景致不错，李如珍很满意。
　　李如珍又去人牙子手里买了些会干农活的仆婢，让他们住在庄子上，没事就种些蔬菜水果什么，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了换钱，卖不出去就送人，总之不亏。
　　等到九月底那天，赵晨便迫不及待地派了马车前来接糯糯。
　　虽说苏家已经认下了糯糯，李如珍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她让莲心跟女儿一起去苏府。莲心这丫头表面不显，却是个心中有数的人。让她看着糯糯，李如珍才能放心。
　　李如珍拿出一封写好的信给糯糯：“帮娘亲把这封信带给爹爹，跟爹爹说娘亲过得很好，让他不要记挂，知道吗？”
　　糯糯把信收好，然后说：“知道啦。娘亲也不要担心爹爹，糯糯会陪着他的。”
　　李如珍微笑着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而后嘱咐莲心说：“照顾好糯糯，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赵晨，他会处理的。”苏府的事情，她根本插不上手，但是赵晨是个好父亲，定然不会将糯糯置之不理。
　　莲心说：“夫人放心吧，我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糯糯登上马车，想到接下来的半年都不能见娘亲，还是红了眼眶。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娘亲呢。李如珍亦是不舍，挥泪跟女儿告别。

　　糯糯走后，李如珍就要搬去庄子上住。
　　刚开始李如松不同意，不过李如珍跟他好说歹说，再加上三娘的劝慰，他也只好放行了。
　　董跃见时机成熟，也来向李如松辞行说：“我幼年离家，依稀记得家中尚有人在。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只是此去，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早在几年前，李如松就已经销了董跃和纪山的奴籍，让他们恢复了自由身。纪山无家可归，早就把酒馆当成了自己家，从未想过要离开。从前董跃也没想过离开，只是他要跟李如珍在一起，无名无分就是无媒苟合，李如松必然不同意，是以他只能用这样迂回的办法来达到目的。
　　李如松最是孝顺，一听董跃这么说，他便同意了：“如今你长大成人，是该回去看看，为家中的长辈养老送终。”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李如松心中的痛。董跃想要尽孝，他当然不会阻拦。
　　其实董跃根本不记得自己家在何方，所以离开酒馆之后，他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偷偷摸摸地去了李如珍的庄子上。
　　李如珍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庄子上养了个野男人，就叫董跃打扮成姑娘的模样。董跃也不反对，成日里把自己打扮成丫头的模样，跟在李如珍身边。李如珍还贴心的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灵儿。
　　灵儿姑娘人如其名，气质空灵，模样水灵，很快成为庄子上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可惜他对所有的男子都不假辞色，只愿跟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
　　白天，灵儿为夫人端茶倒水；夜晚，灵儿为夫人暖床铺被。虽然是偷偷摸摸的，但他们都乐在其中。
　　冬天过后，天气渐暖。李如珍对身边忙碌的董跃说：“等到糯糯回来，我们一起出门游玩可好？”
　　“好啊，你想去哪？”董跃随口说道。
　　“去江南，如何？”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南水乡是李如珍最向往的地方，那里山美水美人更美，糯糯一定会喜欢的吧！想想真是迫不及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