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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下街的人 ...

  •   我和他是在地下街相遇的,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名。不过,他像说秘密似的告诉我,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喊他hiro。

      “hiro……什么嘛,普普通通的昵称而已,还搞那么神秘……”

      我无心地吐槽过,但是他在听到我喊出那两个简单的发音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笑得特别释然。
      我问他,我是在吐槽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还很高兴,他说因为我的声音好听。
      这个听起来根本就是彩虹屁的说法完全不足以解释他的表情,那明明就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真实的笑。

      那时候的我也没想太多,只当他是压力太大,才跑到地下街这种滋生了无数罪恶和肮脏的地方来,他笑是得到了压力的释放而高兴。
      毕竟因为压力大而来地下街找刺激宣泄的底层上班族,不算少数。
      不过,像他那样长得白净又清俊的家伙,和地下街的氛围真的格格不入。

      我在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就问过他,好好的怎么会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说就是过来解压的,玩笑般的口吻,实在没多少可信度。但是,这个说辞倒和大多数来此的“街外人”一致了。

      后来一次,我在酒吧里又见到了他,那晚他给因身体不适而缺席的地下乐队贝斯手顶了班。
      我被勾起了兴趣,更多的是好奇,因为我想不到他还会这个。

      表演开始之后,少有会关注舞台的我在那一刻,眼中仿佛被注入了光,是站在主唱侧后方灯光稍暗一些的地方的他给我的光。我的视线无法转移地钉在他身上,直至表演结束。

      那是种形容不上的、很奇妙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这样说也不算对,毕竟我已经见过他好几面了。

      结束后我去了后台找到了他,还约了他晚上一起喝酒,就我们两个人。
      他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和乐队其他人一起,转头答应了我的单独邀请。
      面对朝着我和他笑得格外暧昧的乐队众人,他好像有点害羞,然后拉住了我的手腕,离开的样子像逃跑一样。

      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实话说,我的想法是这一带的“地下街人”通有的庸俗——
      对,我以为他的点头是明白了我的暗示,答应了今晚同意和我去开.房。

      结果,他一点酒都没有喝,喝得上头的反倒是我。

      也许是因为能和有好感的男性单独相处而高兴,也许是因为有外面的人愿意来陪属于地下街的我而感动。
      不论哪一种,我都是因为心情好,喝了很多。

      “hiro,你知不知道有个称呼叫‘地下街人’?”
      他愣了愣,声色温柔依旧:“指的是在这条街长大的人吧?”
      “唔,不完全是……”

      看来他不知道这个词背后的含义。

      我没有打算解释下去,因为“地下街人”这个标签和罪恶几乎是能划上等号的存在。外面的人总是会用一种鄙夷的口吻唾骂,仿佛“地下街人”是不该存在的脏东西。

      似乎是没有等到我接下去的话,他竟然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追问:“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我有些怔然,“真的想知道吗?”
      “嗯。”

      他的表情很真诚,不像是为了和我搭话而强行追问。
      作为回应,我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光照不到,雨打不进的地下街,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

      这里什么恶事都会发生,欺骗、谎言,抢劫、杀.人、x*d……这里就好像一个法外空间,所有人对于这些明明该被扼杀在黑暗中的罪恶全都视而不见,仿佛就是家常便饭……
      说到这里,我沉默了。
      不自觉就想起了自己会来这里的理由,那是一段我想忘记,但却又像刻进了DNA里的痛苦回忆。

      “……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很糟糕,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墙角会发霉,人们会打架……”停顿了突兀的几秒后,我迅速地做了总结,以免自己再想起更多。
      那一丝的情绪波动被他捕捉到,他按住了我准备举起酒杯的手,问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无聊的往事而已。”我挣开了他的手掌,一口气把杯子中剩下的金黄色液体饮尽,“老板,再来一杯!”

      曾经的我也是“街外人”,我知道地下街的存在,也对“地下街人”鄙夷不堪。
      我会在经过这里时屏住呼吸,也会因为和“地下街人”擦肩而过,而在回家之后去丢掉当时穿在身上的新衬衫。

      老板拿来了新的啤酒,hiro依旧没有喝。
      他看着我接过老板给我递过的新续的啤酒,突然问我:“说起来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了笑:“你不也没有告诉我吗?hiro什么的,一听就是假名。”
      “不是哦,这是只有我的亲友才会这么叫我的称呼。”
      我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

      那双清秀的凤眼里似乎有流光在闪,光是这样清澈的眼神就告诉了我,他没有说谎。

      “所以,我已经是你的那种可以倾诉一切的亲友了吗?”我玩笑般地揶揄。
      “我希望是啊。”
      “那就不是咯?”
      “我希望是,可你一直没觉得是。”

      我微怔。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敢把自己和他这样的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
      毕竟,我是个“地下街人”。

      “其实‘地下街人’没什么不好的。”他好像是看穿了我的顾虑,开口如此回答。他手指交叉,枕在自己的下巴下,以这样的姿势看着我,“换一种角度而言,虽然地下街黑暗,但这里没有束缚不是?”
      “你指的是……在这里可以随便地违法也不会有人管?”我冷哼了一声,挑眉看向他,然后像教导主任一样开始对他说教,“年轻人不可以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哦,hiro你可是街外人,不应该堕落,解完压还不是要回归正常生活。”
      “所以,‘街外人’堕落之后就会成为‘地下街人’的意思?”
      “你不要偷换概念。”
      “那你来地下街的理由呢?”

      我再度顿住。
      他问了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我问他的问题。
      我很快就在脑海中回想起了曾经的种种,不过我一句话也没说。

      我还是“街外人”时来地下街的理由,是帮某个光鲜亮丽的大人物进行黑色交易。后来因为那个大人物自己在过程中失误,事情败露了。我成了那只替罪羊,那位大人物反倒赚足了“被欺骗”的同情。

      我被切掉了右手小拇指,被活活扔进了海里。如果不是命大没有死透,现在的我也没法在这里喝酒。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向社会宣称了我畏罪自杀的死亡。
      没有尸体,只留下了一截小拇指。没有人关注事情的真相,毕竟揽下了所有黑锅的我“死有余辜”嘛。

      然后,没有了社会身份的我成为了“地下街人”。

      我看着hiro的眼睛,很用力地思考了这个我问过他的问题。
      他的眼底映出的我的缩影,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我突然庆幸还好自己喝了很多酒,才不至于暴露埋藏了很久的悲伤情绪。

      我再次拿起酒杯时,hiro抓住了我,抓住了我缺失了小拇指的右手。
      “或许……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他说。
      “什么?”
      “来地下街的理由。”

      我又是一愣。

      他再一次露出了有着他专属温柔的笑:“来解压的嘛。”
      这一次我也笑出了声,点头应下:“是哦,来解压的。”

      我想,这是他对我暗示了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束缚。
      蓦地,我的心里产生了某种共鸣。

      “你会解脱出来的,可别和我一样,变成这里的人。”我反握住了他的手掌,像个过来人一样拍了几下他的手背,“yuki。”
      “什么?”
      “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吗?yuki,是真名。”
      “yuki,是雪吗?”他重复了一次,突然摆出了很嫌弃的表情,“什么啊,普普通通的昵称而已,还搞那么神秘。”

      目光交缠的瞬间,我和他同时笑了。
      突然,我有点理解了在我第一次喊他hiro时他那个笑容的含义。

      后来,我因为喝了太多酒直接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在酒店。
      头很痛,想也知道是因为宿醉。

      “早上好啊,yuki。”清朗的声音向我问了早。
      我从床上撑起身体,看见了hiro坐在窗边。他的怀里抱着贝斯,贝斯袋则直挺挺地立在墙边。
      “你要听一曲吗?”他眯了眯眼睛,声线一如窗外投进的日光在他身上晕出的光华一样柔和。
      “怎么突然这么有闲情逸致?”
      我边说边找着自己的外套,身上只穿着吊带底衫和内裤的我有点冷。
      “你昨天吐的到处都是,外套和连衣裙我都帮你洗了,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衣服吧。”

      我完全不客气地拿过床头的男性外套,很大一件,我穿在身上就像被个袋子套住了一样滑稽。

      “原来你这么贤惠,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我调侃道。
      “是吗?那……谢谢夸奖?”他在句末的语气上扬,陈述句被他说出了一股反问的口吻,听起来倒像是在征求我的认可。
      “不用谢!”我摆了摆手,“我还以为贤惠的你昨晚会送我回我住的地方。”
      “作为‘地下街人’,不就是该来酒店吗?”他着重强调了地下街人,仿佛在对我宣告他和我是一样的。
      我愣了下,随即笑道:“但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不是?你还没有‘地下街人’达标。”

      虽然醒来的时候衣衫不整,但我非常清楚,这个长相清俊的男人昨晚什么都没做。

      “昨晚看你睡的沉,就没有打扰你了。”

      我算不上对hiro知根知底,不过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很清楚他就是个性格温柔又贴心的正派人士。
      就算是成年人之间默许的事,他也还是非常尊重我,不会有什么逾越的过火行为。

      “你真的不想听我弹吗?”他抱着贝斯,一副非常想要向我展示的模样。

      我乖巧地坐在了他跟前的坐垫上,可在我点头之前,他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他的脸上仿佛凝上了冰霜,前一秒还温润如玉的柔和表情瞬间被严肃覆盖。

      我多少能猜出来,电话的那头,就是他的“束缚”。

      “yuki,下次我在酒吧再弹给你听吧。”
      挂断电话之后的他突然转变了态度,明明前一刻还像个孩子似的要弹给我听。
      他那么对我说完,就把贝斯收进了袋子。

      我突然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今天可能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一瞬的慌乱让我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抓住了他。

      他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料到我会有此反应的他显得有几分错愕:“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吗?”
      “总觉得如果你现在走了,以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没有隐瞒地把莫须有的担忧说了出来,换来的依旧是hiro一个装满温情的笑容。
      “不用担心,再不济,我就来和你一样,做个那样的‘地下街人’,我们还能结个伴。”

      那样的?
      他的话语轻松,我却心情冗杂。
      一回想起那种过去,我就觉得痛苦不堪。我一点也不希望眼前这个像光一样的男人会以那样的方式成为黑暗里的人,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彼时,有人敲了门。
      门外响起了一个催促的声音:“Scotch,走了。”

      他带着我握住他的手,贴到了唇边。然后,在我早已长好了皮肉的断指处亲吻了一下。
      趁我对此慌神之际,他推开了我。
      不过,我反应迅速地更进了一步,大胆到直接伸手去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他无奈,眉眼弯起的冲我笑了笑:“你看,他们催我了。”

      我看了眼仿佛通向地狱的还没有彻底打开的门,又转回头望向他的眼睛,漂亮的凤眸里依然流着清澈的目光。
      他的目光坚定又温柔,我输在了那两汪清泉里。

      最后,我踮起脚,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以此借力。我泄愤似的咬了他的嘴唇,像在对他宣告作为“地下街人”的野蛮和粗暴。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推开我,只是在我宣泄完毕以后,转而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点宛如初雪融化般的轻吻。
      退开之后,他又朝我笑了,眼底满是我招架不住的温柔。

      “我走啦,外套记得帮我洗好,下次来找你取。”他这么对我说道,嘴唇被我咬破了挂着血丝,说话时张动的样子又好笑又令人心疼。

      这次我主动放开了手。

      “嗯。”我点了头,“下次记得把全名告诉我,只是hiro什么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拉开门之前,他也回应了我:“你也一样,yuki什么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我看着他离开,背着琴袋的背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

      之后,也没有然后了。
      我只记得我和他是在地下街相遇的,他说他叫hiro。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点错别字。想了想把这个文案拿来填了,反正都是柯南文【你
    标签是错的我改不了,也不敢戳编辑改嘤嘤嘤
    琴酒实在是……无从下手呜呜呜!
    一个带刀的小短篇,景光不会回来了呜呜呜
    想吃糖可以去吃隔壁高明哥的短篇,那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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