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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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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滔在市中心的超市货架转来转去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李俊浩那个写着稀奇古怪外语的香烟。
超市大得惊人，他蹲下去去瞅货架的边边角角，因为低血糖的原因，站起身的那一刻有些头晕。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一边倒去，被人伸手接住了。
陶滔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想要对这位好心人说声谢谢，却在看清“好心人”的脸的那一刻浑身一抖。
这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红色赛车服外套，脚上随意的瞪着一双拖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颊旁，虽然没有打理却并不油腻。漂亮的桃花眼虽然被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但陶滔被他一手撑住，此时相隔不如一人宽，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有女粉曾在论坛专门为沈漪的眼睛写小作文：“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楼底下一堆被雷到的糙汉子纷纷刷着“说人话”。
沈漪的女粉回复说就是过电的酥麻感。。
要让陶滔形容一下此时的感想，恐怕他也只能说出一句“就是那种过电的酥麻感”。
沈漪在超市的两排货架中间狭小的空间一手拿着盐，一手支撑着陶滔。他好看的眉头蹙起，支撑陶滔身体的手将这个丝毫没有半点要站起来意思的人往上送了送。
陶滔知道这是要他站好的意思，于是赶紧站直了身体——被沈漪手碰触到的地方隔着衣料正在滚滚燃烧，仿佛要灼伤皮肤。
这一点热度逐渐蔓延到心脏，让他血液倒流，手脚都有些颤抖。
一个活生生的沈漪站在他的面前。不是隔着冰冷的电脑屏幕高高在上，仅仅相隔一米，他伸出手就能摸到他。
逛超市突遇爱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一种天仙在你眼前下凡的感觉，是一种次元壁破碎的感觉。他就只是站在原地，就能令你快要窒息。
陶滔有个坏毛病，兴奋起来就会放彩虹屁。此刻他处于无法冷静的状态，激动得像是一个二百斤的孩子，他张嘴就是一秃噜：
“……谢谢您。亲自下凡辛苦了！！”
沈漪本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陶滔，突然地听到这么句骚话一时愣怔：“……？”
陶滔狠狠地对着沈漪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连帽衫的帽子随着他的动作倒扣在了后脑勺上。
“我……我是说谢谢您扶我！”
陶滔穿的是上次和北徊西去大熊猫基地买回来的纪念卫衣，他穿着有些大，平时都是当睡衣穿的。今天出门得比较急，没有去换件衣服。
随着陶滔弯腰甩脑壳的动作，卫衣帽子上随之倒下的两个熊猫耳朵直挺挺地对着沈漪。
沈漪的目光就跟着轻飘飘地移动到了熊猫耳朵上。
陶滔也囧得要死，他保持着面朝地面的姿势，他抖着伸手将帽子刨回原处。像是等候着教导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一样继续弯着腰。
沈漪看着有点可爱，他看着陶滔的后脑勺轻声笑了下，马上又将嘴角拉回平面：“不谢。”
陶滔在直起身子的这短短几秒钟脑筋急速运转着：如果他直说自己是和沈漪双排的皮桃屁屁桃，沈漪就会把他当做职业选手陶滔看待；职业选手之间虽不至于那么不共戴天，但毕竟是竞争对手，所以不同战队队员之间的关系中，一丝丝微妙的紧张感还是有的——几乎每个俱乐部的教练都会再三嘱咐：不要和别的战队成员关系太好，可能的话路上打照面都要装不认识。
害怕选手在交往之间将战术说漏，也怕发展出过多的牵扯影响到选手的比赛状态……
陶滔和沈漪当然不会做“交流自己队伍战术”这种蠢事，但沈漪可能还是会因为“和不同队伍的职业选手走在一起”而做到基本的避嫌。
但强烈的想要接触偶像的愿望打败了羞耻心，陶滔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决定扮演一个沈漪的死忠粉，普通的联盟玩家。
“其实，我是您的粉丝。”
陶滔回想着沈漪在游戏中所向披靡的样子，崇拜的表情不用演就自然流露了出来。他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一只笔，双手递上。
“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陶滔站在离沈漪一米左右的地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捧着笔像是一只叼着骨头的小狗，很想要靠近主人，又被主人命令只能坐在原地；于是只能可怜兮兮地拼命用尾巴拍打着地面，就等着主人做出一个手势，他就会跳起来舔主人的脸。
面对一脸殷切的“小粉丝”，沈漪接过笔：“不用说‘您’。签名当然可以，签在哪儿？”
陶滔在钱包里面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张白纸。刚好熊猫卫衣是白色的，他颤颤巍巍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给沈漪。
“签在衣服上可以吗？”
陶滔眼巴巴地看着沈漪，他决定只要偶像觉得委屈，他立刻冲出超市去买一叠A4纸。
沈漪又笑了下，好看得让人脑溢血，他伸手刷刷在熊猫胳膊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将笔递还给了陶滔。
陶滔已经决定这支笔和这身衣服一起要作为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他小心翼翼接过笔，沈漪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你想找什么东西么？”
陶滔这才想起自己来超市的目的。
他来的超市是本市数一数二大的超市，在南三环这块，而沈漪所在的WEL战队刚好就在这附近。
陶滔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沈漪，不禁有些恍然：沈漪的穿着虽然看上去挺干净整洁，却绝对说不上有多好。身为一个战队的灵魂人物理应是金光闪闪的——至少他们队的李俊浩穿的用的都是名牌，但此时的沈漪沙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戴着一副挡住了一半脸的眼镜，看上去有些……落魄。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包盐。看着是最便宜的那种。
陶滔立刻就想起了在WEL世界赛失利后铺天盖地战队经理想要解约沈漪的新闻。
战队不让沈漪继续担任队长，还将他雪藏了整整一个春季赛。
不让一个职业选手打职业比赛，就像是折断一只鸟儿的的翅膀。
春季赛后又有新闻说，据WEL内部员工透露，战队现在像养着一个废人一样养着沈漪，只等着签约期满就让他卷铺盖走人。甚至连训练室都没有他的位置了，让他去做一些粗活。帖子里还透露了沈漪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大学没毕业就辍学了，为了生活来打职业blabla。
结合眼前沈漪虽然带着笑意也挡不住的一丝颓废，下巴的点点青胡茬，拿着一袋盐，不修边幅的形象——这是真的如同新闻说的那样，沦为煮饭阿姨了吗QAAAAAAAAQ
陶滔为沈漪感到了莫大的委屈。他很想安慰沈漪，口舌却笨拙地在嘴里仿佛打结，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且……陶滔觉得自己一个陌生人的突如其来安慰对于沈漪有些唐突，他也唯恐提及沈漪不开心的事弄巧成拙。
于是他憋了半天，在沈漪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终于还是决定不提沈漪目前的处境，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出了一句：
“我在找一个牌子的烟。不过超市好像没有。”说罢他细细形容了一番那盒香烟。
沈漪闻言“嗯？”了一声，他从自己外套口袋中掏出一盒还没拆封的香烟，递给了陶滔：“是这种吗？”
陶滔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他从沈漪指节分明的手上双手接过香烟盒子，又听沈漪说：“不过这家公司已经不生产香烟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货，要再买已经不可能了。”
陶滔本来还有些懵逼地听着沈漪的话，突然一下福至心灵。
偶像是在暗示这个烟绝版了，要多收一点钱？？？？
偶像这是已经穷到卖烟为生了吗？？？
陶滔掐了自己一下，连忙从自己钱包拿出了所有红票子，双手往上恭敬地送到了沈漪面前。
饶是沈漪也为陶滔这个操作惊了一下，他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你这是？”
陶滔看沈漪表情有些不像是高兴，就有些踌躇。他估摸着沈漪可能是拉下不面子：“我，就只有这些现金。这烟我不能白拿你的……平时看你的比赛直播我学到了很多，就当做我给你送的直播礼物……你收下吧！！”
沈漪沉默了半晌又笑了起来。他笑得眉眼弯弯，看呆了陶滔。在沈漪的笑声中反应过来的陶滔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蠢事，不由又羞又懊。
沈漪笑够了，从这满脸通红的小熊猫手里拿了一张红票子，在他眼前面前晃了晃：“这就行了。”
陶滔突然反应过来：也是啊！沈漪大赛参加了那么多，冠军拿了那么多！咋可能缺钱！瘦死的骆驼比也马大啊。
陶滔收回钱，将红得要滴血的脸深深埋进了自己双手的手掌中掩饰性地擦拭了一下。
谁知陶滔这一埋头，一根羁傲不驯的毛从他头顶“ber”地翘了起来，沈漪看着这根毛随着陶滔抹脸的动作左右摇晃，就跟猫看着逗猫棒似得。
要命。
沈漪清了下嗓子。
陶滔在这时猛地抬起了头:“我突然想起家里还煮着饭我姐姐要生孩子了喊我回去关电视而且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再见大神我要先回去了。”
陶滔将所有能想到的遁走的理由不带标点的说了一遍，对着沈漪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脚底抹油就要溜溜球。
陶滔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在大神面前丢了脸，但他只是一个偶遇大神的“小粉丝”。大神过不了几天就会忘记他，大神忘记他之后，这件事四舍五入就是没发生过。
这边的沈漪没能拉住跑得飞快的熊猫，只能在他身后唤道“陶滔。”
熊猫溜得更快了。
“晚上继续双排。别忘记了。”
熊猫远去的背影似乎脚底一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