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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雨女无瓜】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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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宫灯的宫女疾步向他走来,声音满是欢喜,檀宴却注意到对方提着灯笼漏出的一节手腕。
“殿下,您可不知道——”
宫女过分热情,急不可耐就要拉住檀宴。
檀宴却动作干净利索,直接反手拉住向自己袭来的手,那宫女自是没有料想深宫里的公主会有什么抵抗,就被檀宴出其不意直接牵制住,然后一个反压跪倒在地,袖口藏有的匕首也摔落出来。
“宫女入宫前都有一项严苛检查,怎么会允许有伤疤的人进宫。看你这态度,找我不假。”檀宴颔首,瞧着对方此时右手腕的烫伤,“怕你要找的就是长着我这般模样被杀的人吧。”
见计谋被全然识破,宫女心下更是震惊然后呵斥:“还不赶快动手!”
燥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旁边高树上停歇的鸟儿却像受惊般扑楞着翅膀纷纷飞离。
树上有人!
檀宴刚有反应,就见从其上五六个黑布蒙面的人直接飞跃而下,手里还向他的方向甩着暗器。
噔噔澄——
密密麻麻根本无处可躲。
檀宴反应再快也无暇牵制这宫女,直接放手只得仓促、狼狈就地一滚。噔噔噔,地上被订上一排反着光泽的暗镖,险险避开要害,倒是衣服下摆不甚被暗器直接扯掉一小块布。
见一击不成,几人训练有素成合围之姿将檀宴包围其中,抽出随身匕首,缓缓逼近。而宫女得了自由,狼狈的躲在他们身后,恨恨看着对方。刚才是自己轻敌了,但她有几手功夫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插翅难飞,出口提醒:
“别弄死了,记的大人说的话。”
没理会宫女,檀宴气息微敛,右脚蹬地决定先发制人,冲向面前离自己最近的刺客。
刺客仗着自己的武器,直挑命脉。檀宴一个委身躲过一击,听到耳边有风动,利索抓住另一人拿着匕首的手,借力反身一握直接刺向准备偷袭的刺客的心窝。再以此人为支撑点左脚一个侧踢将周身的人直接逼退,不等那人有所反应,借巧劲卸了他的手臂,接住掉落的匕首干脆利落抹了他的脖子。
檀宴手握匕首喘着气,到底是养尊处优的身体此时已有几分脱力,脑子里高速运转想找出生机。
刚刚被檀宴腿扫中倒地的剩余几人,从地上爬起相互对视,眼带狠戾准备一齐出手。
一阵阴风吹得人脊骨泛凉,就见一女人突然出现,身姿诡异,顿时出现在刺客面前,身法鬼魅,如风瞬间移至面前,单手卡住刺客的脖子,他们就像窒息般面色乌紫瞬间没了呼吸。
而唯一幸存的宫女见大事不妙,手腕一抖,拼命投掷一泛着冷光的暗器,角度刁钻檀宴躲无可躲,准备尽量减少伤害。
叮——暗器被打到一边。
“呼——”
没有先庆幸自已安然无恙,什么时候!檀宴警铃大作,又是哪方势力,声音分明像在自己耳旁。
突然出现的刺客,行踪诡异的女人,还有这个不止身份的人。原以为自己去见鬼就够刺激的,结果真是一出接一出。
“呵,你这里倒是热闹。”
在左边,猛然回首,就见暗处有一白衣人。看不出具体身形,只是那充满揶揄的语气,分明是看够了好戏的语态。
白衣人面无表情,环视倒地的人,除了檀宴用匕首反杀的两人,其余一干都没有见到伤口就倒地了,失去英雄救美的机会有些不开心。看着像一阵烟忽隐忽现的飘在半空...的女鬼,“殿下怪招孤魂野鬼的喜爱啊。”
檀宴仍保持着高度警惕,女鬼?檀宴绷住脸,事实上接二连三的起伏,即使这女人是鬼也不能让他再生出什么惊讶之情了,但是心中大悟果然她这身手不是凡人能办到的。再看这白衣人,对方脸上覆着面具,檀宴对其的身份大概就知晓一二。
至于为何这位国师大人会出现在此,檀宴决定先发制人打破僵局,没曾想对方竟先开了口。
“殿下真是让鄙人好等。”
语气似怨非怨,活似个独守空房的娇娘子,瞬间破碎了他谪仙般的气质。
而只有这位国师自己知道,隐于面具下的唇角却没有丝毫笑意。
檀宴有点不喜对方言辞间的调侃,好等?这是个词很是暧昧。但显眼可得,公主和国师之间又有他所不知的联系。
那人像没意识到自己突然出现有何不妥,不慌不忙,蹲下身检查刺客身上的线索。扯下面罩后似有些嫌弃,不是畏惧而是那种不忍直视,因为黑布下无一不是面目狰狞被毁了容的脸。起身,拿起击落暗器的纸扇,手腕一抖露出扇上字样:自在人间。
没有继续之前莫名的搭话,而是转身看向那宫女,作为刺杀队伍的唯一幸存者,“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还没等国师说完,对方就早已咬开藏于齿间的毒药,留下句引人遐想的,“太子不会——”
某国师有些尴尬,怎么都这么不经逗,寻死觅活的真快,啧啧。
檀宴这边独自理着思路。
看着已经咽气的宫女,为什么会牵扯到东宫的太子,这是栽赃污蔑?剧本里那位可是男主之一。以及那宫女,这菜的真实的攻击以及毫不犹豫的自尽,让人一度怀疑这场刺杀的诚意,太快了吧,像是“宫女”本就抱着赴死的心,传话才是重点。
这又是什么烟雾弹,看着地上的尸体,檀宴生出一种荒唐感。但马上调整好心态,思考起尸体该怎样处理,或者直接让他们在这晾着,看看能不能钓出什么大鱼来?
看向这位女人,她安安静静的站在树下,青白的肤色暴露了她鬼魂的身份,但样子仍是人样,眉清目秀算是小家碧玉,倒是从侧颜来看,面对檀宴笑得的确又温柔又恬静。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香囊指路到时候再来叨扰。”
想要再追问,自己却眼前一花。
大概元清的身体有些问题吧,之前就感觉有些体寒身虚。檀宴一手轻揉太阳穴,却不知何时手边何时多了一物件。
“香囊?女鬼。”
燥热的夏风拂面,像是谁的叹息。
平复片刻,檀宴站起身,树影婆娑,黑暗处似藏匿着魑魅魍魉。自然没忘记身边还有一尊大佛,之所以没搭话是在等,等对方先开口。如若之前檀宴觉得自己还可以旁推侧击一番,可自知道这二人有所联系,虽不知熟稔程度,贸然出口只怕会更加漏洞百出。
只能寄希望这位国师能自己把话说完,他好顺势圆话。
全然不知即使在刻意掩饰下,自己这点小心思也被猜的个八九分,某人瞧得是兴致盎然,才施施开口。
“不知道三公主今晚为何没有去孔雀台诵经礼佛。”
檀宴确信这短短的一瞬自己眼都没眨,那人就已至眼前,只不过脸上带着张素白的面具。
国师也在暗自打量“少女”,身高只即自己胸口,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乌泱泱的,又黑又亮,手有点痒。想起对方的身手,伸向脸庞的手中途堪堪停住,转而抚上头顶,“啧,真是好看。”手上捏着一朵月季花瓣,应该是檀宴之前不小心沾染上的,不知道是在夸谁,“纵使后花园夜景极美,但里面还种植些致幻花朵,殿下小心别被一群花花草草伤了身。”
意识到自己的发呆,侧身后退,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倒是明白了今夜自己鸽了对方,檀宴瞬间挂上愧疚之色,“有劳国师大人挂心,只不过最近宫中不太平,便想寻得个清幽处散散心。”
虽然这个理由属实牵强,但在檀宴看来,这是对方给自己找的理由。没错,是为自己找的理由。而且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自己有九层把握,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游戏者,剩下一分是在揣测一件事。
檀宴还没有忘记进入游戏后的另一细节,如果是真,那对方对他的帮助也就说得通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吗?”国师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总想捉弄对方,而他也总是顺着自己心意来。
檀宴面色泰坦自若,只是左耳抖动了一下,夜色还很深,没人会发觉微红的耳朵。
国师随手扔掉之前把玩的花瓣,“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今已露深夜重,还是直行安寝吧。至于今日欠下的功课,还望殿下明日记得。”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檀宴看着对方从容不迫的态度,就刚才神出鬼没的那几下,深觉此人危险系数很高,不欲有过多牵扯。索性也不用周折圆谎,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等檀宴回答,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就一改之前的态度,尽职尽责扮演着国师的角色,行云流水行了拱手礼直接告退,看起来不曾有过丝毫逾越,只是在转身间,檀宴被他那头泛着光泽的铂金长发发梢扫到,淡淡的迷迭香。
经国师指路,调转方向,一路向西,成功回到大明宫。
偏房权辰和衣趴在桌边,呼吸缓和绵长,显然在等自己的过程中入眠。
檀宴面色冷静,脚步却放的更缓,顺手将外套披在对方身上。心里却早已千回百转,今夜不论是人是鬼,都是有所求。
若是来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默默在心中补充,转身回到内屋。
窗外,月上枝头;窗内,蜡炬成灰,这一夜也注定难眠。
次日午时,日大如盘,烤得鸟儿息了声,仄仄停于枝头纳凉,唯有蝉鸣不绝。
精神本就一直紧绷的二人,还净碰上些稀奇古怪事,“得益”于这几日的风波,甚至有些草木皆兵没了时间观念。白云苍狗,一晃今日已是赏花宴的最后一天。
在权辰艰难从桌上爬起,浑身酸麻像散架般的过程中,檀宴简明扼要讲述昨晚分开后的经历,引得权辰咋舌不已。
“果然,哈——”打了个哈欠,“这搞得很刺激,还有那个顶着国师身份的人,因踹斯停。”
看着顶着熊猫眼不停打哈欠的权辰,檀宴有些无奈的开口。
“清醒一点,等会赏花宴上,我们的一举一动可有百十双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