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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飞鸽传书,锦衣卫最喜欢的传讯方法。
      比起什么八百里加急快了不是一点点,就是养鸽子训练鸽子有点难,一有点不注意,鸽子就逃跑了。
      当然,鸽子再快也需要时间。在等鸽子期间,顾成君与宣崇明又私下见了金州当地安插的锦衣卫,从他们口中得知,两人得知了另一条线索。
      白银被劫至今,金州府内外,没有一队形迹可疑的马车离开。这说明白银还在兴安府内,并没有被转运出去。金州知府自白银失窃后,便下令禁止任何人出入金州府。即使有特例,也是经过了重重检查。
      他们又同金州知府一道端了几个土匪窝,抓了几个土匪严刑拷问。土匪们都说,最近山头里没出现什么新土匪。顾成君见他们这花拳绣腿的身手,也知道他们也不可能从北司手里劫走白银。更不像是能造箭的人,造箭是个技术活儿,他们这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从前多半是地痞流氓,或者是农民。这种事干不来。
      鸽子还没回来,顾成君打算去周边镇子上探查一下,宣崇明也有此意。二人装成夫妻,往一个镇上去了。对于为什么打扮成夫妻,顾成君有所疑问,但宣崇明只说了一句,顾成君登时就懂了。
      “大明律,女子十六不嫁,连坐。”
      只怕整个大明,没嫁的就她一个了。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
      “陕西民风剽悍,男子刚气十足,你以为跟京城一样?”
      “我……”
      顾成君一身青色缎裙,外罩一个同色的褙子,随便梳了个妇人的发髻,宣崇明则一身同色圆领衫。金州知府夫人凑巧见了,一个劲儿的说两个人有夫妻相,弄得顾成君很是尴尬。
      宣崇明腿上有旧伤,走起路来有些微微的一瘸一拐。虽然看起来不太明显,但如果仔细看,是可以发现的。顾成君为了掩饰这一破绽,伸手扶了一把他。这样纵使有点异样,也会因为两个人而被别人忽视掉。
      他的这伤是两年前追杀十四鼠时受的,那一战是他们五个人的成名战,也是伤的最狠的。宣崇明伤了腿,至今一瘸一拐,徐离伤了手臂,至今左手都不能太用劲。顾成君被砍了一刀,养了半年,背上留了一条横贯半个背部的刀疤。叶湑受了内伤,吐了半年血。源如玉肋骨骨折了三根。明明大家同生共死,顾成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之后五人之间关系却一日不如一日。
      金州府虽没有京城那般繁华,但也是车水马龙,自有一地特色。此地与唐故都长安相近,又与川、甘接壤,汉水缈缈,将城一分为二,才孕育出如此钟灵毓秀之地。当年诸葛亮空城之计,便是在此城墙之上施展。儒巾羽扇,不经意间便千古留芳。
      顾成君扶着宣崇明,走进一家客栈。
      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两位,住店还是打尖?”
      顾成君刚打算开口,宣崇明藏在袖子下的手暗暗用力,意思让她别抢话。顾成君还掐了他一把,然后装作一副温柔谦恭的模样,问道:“夫君,打尖还是住店?”宣崇明被掐却依旧面不改色,温声道:“一间上房,再把你们的好饭好菜给我们也准备一份儿。”说罢,他看了一眼顾成君,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付钱。顾成君温柔的笑着,感觉都要笑出水来了。
      “夫君,付钱啊。”要我付钱,怎么可能。
      宣崇明掏出钱袋,拿出一块十两左右的银锭子,掂了掂,扔给小二,“赏你了。”小二仿佛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脑袋一般,欣喜万分的捧着银子,一时竟说不出来话。十两银子啊。他一年的工钱都没有这么多。这客人出手可真够阔绰。
      “谢少爷的赏,少爷,夫人,请上座。”
      有了赏钱,小二麻利了不止一点点。各色的菜肴迅速上了桌,上好的花雕酒也端了上来。
      顾成君揭开盖子闻了闻,不禁赞叹道:“好酒啊。”随即倒了一杯,却也不喝,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连三杯都是如此。一边倒酒一边怡然的自言自语,“好酒啊。喝了肚子疼可跟我没关系。”说完,又斟了一杯酒,小酌了起来。她暗暗用胳膊戳了戳宣崇明,用目光指着隔壁桌几个胡吃海喝的莽汉道:“金州知府说,他们拿的是朵颜卫的通行牌。陈唯跟踪他们,发现他们很可疑。一会儿以砸杯子为号,我砸杯子,你就晕倒。”宣崇明想了想,问:“为什么我装晕?”
      “咱们两个你看起来身体更差一点吧。”
      “那就我装晕。你先把他们引过来。”
      顾成君低头掩唇一笑,再抬头时,淡褐色的瞳眸中顷刻目若流波,她向隔壁那几个莽汉一连抛了好几个媚眼。这几招是还在教坊司的时候学的,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果不其然,一个大汉看的连筷子都掉了。
      顾成君见鱼已上钩,又故意多看了那大汉几眼。眉眼间俱是风情万种,眼里流波勾人心魂。
      就等他过来了,只要一过来……
      但领头那个大汉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个不争气的手下脑袋上,嘴里嘟囔着几句蒙古族。那个大汉登时如泄了气的气球,灰溜溜的又坐回了原地。顾成君假意失望暼了他一眼,大汉虽然不舍,却显然畏惧更占上风,只能狠心不再看顾成君。
      眼见计划落空,顾成君正准备再施一计。可那定力似乎很好的领头的大汉忽然回头看了顾成君一眼,鹰隼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轻佻之色。顾成君挑眉,装作没有看到的喝酒,喝一口,偷偷看那大汉一眼。这招叫欲擒故纵,假装没看,实际上目光有三分还是在看,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就等他们过来了……
      然而那领头大汉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嘀嘀咕咕又说了一大堆蒙古族。顾成君侧耳听完,顿时火冒三丈。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告诉宣崇明这几个混账说的是什么好,妈的这几个混账犊子是在说,等晚上把她掳回去,大家……一起…………
      有本事你来,本座不砍了你本座跟你改姓……话说他们姓什么来着?
      “他们刚刚是在说………”宣崇明也听懂了,蒙古语,他也是会一点的。
      “他们想来送死,本座成全他们。”
      “别冲动!”
      入夜,更夫打更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宣崇明吹了灯。凄白的月光照进屋子里,将帷蔓照得惨白。而密不透风的帷蔓之下,顾成君一身黑衣,抱着刀盘腿端坐在床上,宣崇明也是一身黑衣,靠坐在床头,两人都在闭目养神。等着鱼儿上钩。
      顾成君闭目间,脑海中皆是歌舞升平的教坊司。涂脂抹粉的老鸨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马上就要将她和姐姐吞噬了。台下各色猥琐的男人,都用一种色咪咪的眼神望着她。无数只手铺天盖地朝她伸开,要将她拉入地狱。突然,一个人推开了她。小小的女孩儿,有些与她七分相似的容貌,她的姐姐啊!姐姐歇斯底里的哀嚎声灌入耳中,几乎要将她淹没。
      “阿棠,离开教坊司。好好活着。”
      “阿棠……”
      “……”
      阿姐被刺眼的红色巨浪吞噬,浑身是血的何生此刻出现在她眼前,还有玉衡,开阳、摇光……他们满身是血,面色惨白如灰,深深凹进去的眼窝里,混浊的眸子闪烁出血红的幽光。他们呼喊着:
      “大人,我们去喝酒啊。”
      “大人,我们好冷啊。”
      “大人,为什么不帮我们报仇?”
      “…………”
      她猛然睁开双目。黑夜中,一双淡褐色的眼中跳动着着惊惧的余光。
      窗外,似乎有些动静。她看向宣崇明,黑夜中,另一双眸子也正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黑衣的蒙面大汉从窗外翻了进来,手中一把三尺宽刀,在月光下透着凄清。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一只手刚伸向帷蔓,还未来得及碰到那轻飘飘的纱帘,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本座的刀能在你喊之前割断你的喉咙,不信试试。”
      宣崇明一把扯下大汉的面巾,果然,是白天那个人。大汉自嘲的笑笑,问顾成君道:“阁下何人?”
      顾成君伸出右手,食指上一枚银制的指环在大汉眼前掠过一道白光。
      “食指银环,锦衣卫五使,原来是凤凰大人。在下冒犯。”
      顾成君冷笑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这么识时务,应该告诉我,你们朵颜卫来金州府做什么?哦,还有,我们北司的案子,想必想必你也知道了。配合一下,说不定我能留你一命。”
      大汉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反而笑得豪迈,“大人应当明白,兄弟是不能出买的。”
      “有骨气。”宣崇明拍了拍手,赞叹道。
      大汉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嘲讽之意尽在脸表。
      “本座这可是把好刀,叫凝露。这个名字也是有故事的,杀完人刀上不沾一丝血迹,血全部凝成滴滚落。故称,凝露。我让你见识一下好不好?”
      顾成君手一抬,只听一声微弱的嘶哑剑啸,黑暗中,某个重物咚的一声掉落在地,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个不停。
      “兄弟是不能出买的,但我还是怕你会把他们出卖了。索性,成全你吧。”
      她说的话有八分玩笑的意味,但说话时心里却是一片麻木,苦涩的话语用玩笑包裹着,可终有一日,纸是包不住火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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