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云梦今朝

13、命中有定

　　开洋监理衙门落成，统领南洋，东洋，西洋船队以及外事往来接待，出海商税，外货入港等诸多事务，另设步兵衙门协从配合，授令三品奉恩将军领兵。

　　薛家商船在其中占了三分之二，不是没人效力，而是够资格的商船太少。而薛家的船队已经经营多年，货源又广，是监理衙门最得力的干将，这就是宝钗为什么说朝廷这次是过来摘果子的。

　　随后薛家还要负责造船，招揽商户，以及增改商品。一些未曾完全被薛家垄断的产品都要分出一杯羹。宝钗看着好似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知道的水溶，恭敬道“王爷，这是这两个月的往来账本，若是无碍，今年开港后的货单也应该尽快定下来了。”其实薛家的货单在上一批船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定下来了，现在船都在船厂检修，只等开港后入水，而同时回来的船也能够入厂维护修理。

　　“薛小姐果然心细。”水溶有苦说不出，他去外面勘察两个月，方才回来，本是为了从旁监视薛家，却没想到薛家将东西放在那等着他。“账册留下，本王要上奏朝廷，至于货单，本王虽然管着监理衙门，但于经商一道未为精通，还要多向薛家诸位讨教。”

　　“货单之事就等令堂与商会诸位前辈一起合议定下，再与本王一观便可。”水溶自然知道在衙门里的事，只要让薛家参与便是薛家的一言堂，他现在便要先慢慢观察，不然等皇兄问起也不至于不好交代。

　　“是。”宝钗依言退去，然后让薛夫人将这次的货单交给商会，以前这些人是和他们合作，现在是和朝廷合作，已经有不少人考虑退出，却又舍不得这巨大的利益，正在犹豫。宝钗和薛夫人对此视而不见，这些人都是她们以后的筹码，只要薛家在，他们就在。

　　“这些日子你光为了这个忙，倒是连病都没犯。”薛夫人看着回来的女儿，家中族老还说宝钗一个女儿家出入衙门不应当，而王爷又不在正厅理事，难免有些话柄，谁知族中人去了两次，被王爷婉言，‘族中事忙，当专事专做，不宜强求。’一句话，族中再无人说宝钗入衙门之事。

　　“娘亲这是说我不应当得了清闲？”宝钗扭头接过薛夫人手中的甜汤，开春了，倒春寒倒是比往年厉害，暖身的甜汤点心她这里是没断过的，但宝钗自己知道她现在位属阳位，这暖身的东西不能多用。

　　“我家姑娘厉害，怎么能清闲的了哟。”薛夫人笑着拍拍宝钗的手，又道：“原是听你说过王爷并非甩手之人，我特意安排了几个柜上养老的掌事和柜台，闲来与王爷多说说话可好？”

　　“既然娘亲都安排了，就按照您说的办就好。只是王爷那边，也不必巧妙安排，直接将人送过去，便是说了是咱们薛家的人也不必忌讳。”宝钗暗道这两月水溶可没少琢磨，这些人既然是薛家的老人自然会被他认出来，“总不能让他成日里‘清闲’着，到叫咱们事事担着心。”

　　“你这丫头，端是促狭，亏得旁人还说你端庄持重。”薛夫人听着宝钗咬出来的字音，伸手戳了戳宝钗的脑袋，然后起身道：“既然你说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有劳娘亲了。”宝钗哼哼道，端庄持重这名头她是刻意经营出来的，不然薛家行内又如何认她。待等薛夫人走后，宝钗对莺儿吩咐道“前两年在庄子上认货分拣的把头也给王爷送去两个，虽然是开洋衙门，却又要防着点咱们的人以次充好卖到外面去。”

　　“是，姑娘。”莺儿蹲身行礼，然后道：“姑娘准备怎么给呢？”

　　“这些人还是自己寻到了比较有意思，咱们也不能多安排，免不得被王爷看出来，你只消和那些把头说一声，再去市里串串这些人的名声，他自会寻去，开春了，皮子山货什么的都接近尾声，正巧他们也清闲。告诉他们，这事做得好了，每人赏一年的年俸。”宝钗说完，将甜汤递给莺儿，“帮我喝了再去。”

　　莺儿应下，然后苦着脸看自家姑娘，“姑娘又拿我做挡。”宝钗翻开市场记录，只低着头当听不见。

　　薛家的动作引来众商效仿，渐渐的水溶却发现只有薛家的老人不给他主家说好话，讲困难，只一言一行当责为不让，不当则慎言，有几次水溶都被薛家人气的直称老倔头，转念却又得向薛家人来请教。至于那几个不知道他身份的薛家人，倒是说过几句薛家的坏话，也不过是族中公子小姐不知事，只会纵马游猎之类的无伤大雅之事。

　　“我怎么感觉，方才进了春，这就入了秋。”黛玉坐在宝钗的书房，今年薛家的船派去走了个远路，至今还没有消息，连贾府邀请了两次都推了，宝钗面上不急，心里却难免。

　　“你每日在家中守着林姑姑，照料饮食起居，自然忙到不知岁月。”宝钗轻笑，“今次过来还是哥哥亲自去接的，以往还不是早早便跑过来了？”或许是命运使然，贾敏自入京后忧思加重，春寒之时夜间受凉一病不起，黛玉随侍床前，贾敏又心疼女儿，这才来了信让薛蟠接黛玉过来。宝钗知道贾敏怕是不好，只能去信给林如海将贾府之事与他说了，劝他与贾敏宽心，京中之事自有京中之人决定。何况她家也并不在意此事，宝钗知道这里面的人生怕惹祸上身，所以也不足为奇。

　　薛家虽然给贾敏宽心，薛夫人也跑过去两次探病，但贾敏终是不见大好，也是无奈。

　　“姐姐取笑我。”黛玉微微叹气，“我终是无用，连侍疾都不能。”宝钗眼神闪动，“其实要我说，你娘亲那是心病，这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

　　“你是说，贾府？”黛玉抬眼看宝钗，“难不成要我母再上京一次？”黛玉是林府女公子，林如海的独生女，是以宝钗的信她也是知道的。她今次不愿过来，也是有气宝钗不告诉她的缘故在里面。宝钗眨眼，“玉儿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如若娘亲的心病在贾府，如今的身子也是不允许她上京的。”黛玉看看宝钗，“若是有个缘由就好了。”

　　“这个缘由若是想找，倒是容易。”宝钗也从杂务上抬头，“今年开武举，我哥哥若是能得一个三甲之位，倒是可以在京中得到封赏。”

　　“薛大哥如今成效如何？”黛玉看看宝钗，显然是已经接受了宝钗所谓治心病的要求。

　　“我是打不过他了。”宝钗郁郁道：“兵器骑射，兵法策论，诸家法道也都有师傅认可，他又熟悉西洋火器，想来这次难不住他。”原先仗着身法灵巧还能逗一逗这个傻哥哥，不想刻苦一年，原先便有基础的薛蟠成绩提升飞快。

　　“如此倒也是好事。”黛玉忽而歉然：“那薛大哥去接我，岂不是耽误了课程？”

　　“放宽心吧，他乐得有个是由出去玩。”宝钗嗔怪的瞥了一眼，然后道：“还是我说，待等你过了中秋再接来，否则他接到信便要过去呢。”

　　“你若说是待到过了重阳，只怕薛大哥还要闹了不成？”黛玉笑着掩唇，妙目微转，却看见书房窗口莺儿给她们的手势，手拍了拍宝钗，“怪道外面都说薛家如今女子当道，族中男子竟是一个都降不住的。”

　　“怎的又有这般话传？”宝钗眨眼，摇摇头道：“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传言，我母女才不得不强硬起来，以免遭了欺负。现在又有那拈酸的人，自己没了本事，还要说我家的不是，真真是无赖。”

　　“可不是无赖，那些人只记挂着你们得了什么，却不见你们付出了什么，这话要我听来是可笑，在别人听来怕不是去传什么不该传的话。”黛玉声音带着嗔怪，“幼时那道士还叫我少操些心，现在你这边事多烦忧，娘亲那里又久病不愈，合该是我落了个操心的命。”

　　宝钗伸手戳戳黛玉，促狭，黛玉眼角含泪，用手绢沾了又转过身去，“罢了罢了，我不操心你这边就是了。”

　　莺儿在窗口示意，宝钗看见了点点头，笑道：“本就是让你过来安心休养一阵的，让你听了我家的烦忧事本就是我的过错，你生气也是应当。”

　　“哪个生你的气了。”黛玉回转过身，又压低了声音道：“那王爷过来做什么？”

　　宝钗摇摇头：“许是为了船的事，或是为了哥哥的事，惯来他过府都有拜帖通告，少有这样的时候。”

　　“不过既然他走了，便是无事。”宝钗叹气，“今次算是衙门第一次出海。如今了无音讯，便是安稳如北静王也坐不住，倒是正常了。”

　　“我父亲说，今年海上风浪大，许是在路上耽搁了。”黛玉看宝钗消瘦了些的脸庞，又安抚道，“放宽心，或许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呢？”

　　“恩。”宝钗应了，眼睛透过窗户看远方烟青色的天，“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