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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京师 ...

  •   富渊国幅员辽阔,国如其名,富庶得紧,盛产丝绸,茶叶,瓷器,珠宝,在国内还拥有全天下都觊觎的金银矿,铜铁矿,可也正是因为富庶,边陲小国连年骚扰苦不堪言。

      终于在泰和八年,北夏出兵攻打淇阳城,曲和大将军岁值壮年,率领五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八年不止,最后在泰和十七年传来了捷报,即将班师回朝。

      而我们的故事也从这一年讲起。

      淇阳城城外,风刮起了地上的几粒黄沙,天上遮着月亮的云也被风吹出了一个缝隙,月光惨白,而在月光下,黄沙上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堆一堆的白骨。

      八年有余,五十万将士征了死,死了征,到最后也就剩下了这六万人,重伤轻伤加上去也抵不过七万。这黄沙下的白骨谁是谁,谁又分得清呢?

      忽然,城门大开,一人一骑冲了出来,卷起地上的黄沙带着寒风,在昔日的战场上跑了整整一个圈,忽地勒紧马绳跳下了马。

      他摸着地上的一块白骨喃喃道,“九年了,真快。”男人的手指纤细却满是茧子,虎口的地方有道一指宽的疤,足见当时伤得多深。

      他转向南方,看着整个城门忽然有点舍不得,九年的一朝一夕他从未离开过的地方,现在,真的要走了。

      一个黑影从城门下走过来,梁盛平见他那有些摇晃的样子想是喝多了,曲毅脱掉了铠甲的样子有些单薄,“舒洁,进去吧,弟兄们都等着给你敬酒呢!”

      站在马边的梁盛平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靖宇,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太难过!”

      “放屁!你给老子过来!他娘的八年都挺过来了,你还能死在战后?我也得信啊!”

      “我说真的!你别当我在说笑!”

      “你说什么?没听见!你过来,近一点!”

      “回京述职时,莫忘了吃根当归!当归当归,应当归家。”梁盛平说完这话,直挺挺地倒在黄沙上,再没了声音。

      “舒洁?梁舒洁!梁盛平!你他娘的……我去你姥姥!军医!军医!”

      男人打横抱起地上的梁盛平,大步跑回淇阳城,可一切都太晚了,前锋大将军梁盛平没死在十万大军围剿,没死在敌帐野营,死于了战后的……一根毒蘑菇上。

      一年后,元宵节的灯会上不知道是不是曲毅魔怔了,他居然在京师的人潮中看到了那个死在战后的男人,匆匆一眼。可曲毅就是觉得他没看错,那人就是梁晟平。

      猛地推开将军府门,几乎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进了正厅,“爹!爹我看见舒洁了,真的,真的是舒洁,我看到他了!”

      曲和扶额,表情无奈地对面前身穿官服的男人笑了一下,“李大人莫见怪,犬子在塞外长大,总是没有这些许规矩。”

      “老将军哪里话,贵公子这是爽快,不过这舒洁,可是前锋大将军梁晟平?”

      曲毅先一步迈到那人面前,“你知道舒洁?”

      “靖宇不得无礼,这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先问好,都回京一年了怎么什么规矩都没学会!”曲和一掌拍在曲毅的后脑勺,那力道看着都疼。

      曲毅却像没事似的摸了摸后脑,拱手作揖,“尚书大人莫怪。”

      “不怪不怪,都是年轻人,这些繁文缛节少懂一些也没什么。”李尚书连摆手说着客气话,“不过将军真的看到了梁晟平?”

      说起这个曲毅一下子拉起父亲的手,“爹,真的是舒洁,我不会看错的!”

      “瞎说!舒洁都走了一年了,尸首还是你亲自埋的,你都忘了?舒洁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他是要拔刀教训你的!”

      “我怎么了?我不是挺好的吗?你让我做官我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老头子!”

      “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你给我站住!李大人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把他打服帖不可!你给老子站住!站住!”

      “我是狗您是什么?还是不要骂了!”

      “还说!管家把我狼牙棒拿来!我捶不死他!”

      紧接着整个院子鸡飞狗跳,一众丫鬟小厮躲躲藏藏生怕殃及自己。

      管家这个时候从后堂走过来,他拍了拍李尚书的肩膀,“李大人,您看今天这情况……若是有什么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也好,有劳带路。”

      终于走出将军府的李尚书眉心紧皱,这将军府里的两位真的是平定八年外乱的父子?这……也太儿戏了!

      送走了李尚书的管家回到内院,曲和老将军见他回来了便停了手,“走远了?”

      “远了。”

      “他娘的!老子手里这点兵早晚是祸害!”曲和一拍石桌坐了下来,满脸的气愤。

      曲毅不明就里拉着老管家问,“叔,怎么了?”

      老管家摇摇头,面露无奈,曲和一看自己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实在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废物,舒洁若是我的儿子多好!就你这样的,我就是再教二十年能比得上舒洁一根手指头吗?”

      曲毅一提起梁盛平就心情不好,他多想他兄弟还活着,可父亲说的没错,当年是他亲手下葬,又怎么可能……

      “我先回屋了。”曲毅说完就走了,曲和还想骂什么,可看到曲毅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竟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梁盛平的死没有人比曲毅更难受,他把舒洁当兄弟,舒洁把他当命来护,多少次死里逃生,他们的交情是过命的。

      曲毅回了房从书桌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本医书,这是曲毅瞒着所有人留下的梁盛平的遗物,唯一的。

      摸着上面的字迹,曲毅缓缓闭上了眼睛,若他没死,回朝这许多荣耀该是他们兄弟一起受的,那样的场景在多少拼杀的夜里,多少逃生的梦里熠熠生辉,是他们活下来的信念,可现在……人都没了,再多荣耀又有何用?

      ====

      京师今夜的热闹不是一句肩并肩能够说明白的,漫天的烟花,整条护城河都能亮起的河灯,河边的人们双手合十许着下一年的愿望,那般虔诚。

      三艘花船在河中央漂着,今夜风不小不大正好可以让花船在没有船夫的情况下也能顺顺当当的。可是如此热闹和谐的晚上,总有人趁火打劫,扰人兴致。

      “荷包!我的荷包!快拦住他,他偷了我的荷包!”一声难以形容的尖锐声音在人群中成功引起了一阵骚乱。

      一个粗布衣服的小伙子在前面奋力地跑着,后面追着一个衣着鲜艳的女子,这到处都是人的地方一个小偷偷荷包还不赶紧融进人群,却一路跑起来,一看就是新手。

      不知哪里来的一只脚,揽得小偷一个狗啃泥就摔在了地上,他奋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脚踝被人踩着丝毫动不了。

      小偷慌了,本来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被人抓住报官那可是好几天都要呆在牢里,最近城里管制还极其严格,这一关还不知道得问到爷爷辈还是祖宗辈呢,想是这正月别想出来了!

      他用另外一只脚去蹬那个踩在自己脚踝上的人,却发现做任何事情都徒劳,渐渐的身边聚的人多了,那个呼哧带喘的女人也追了上来。

      小偷一看,这回是躲不过了,赶紧交出钱袋,“英雄钱袋钱袋,别抓我去衙门,我第一次,真的!”

      “还真巧,我也第一次抓小偷。”

      这声音很奇怪,带着点女人的声线还带着点男人的醇厚,怎么听都觉得沉稳大气。

      被放开脚踝的小偷转过身来,入眼是个身穿绿衣手拿佩剑的女子,她没有繁杂的发髻,甚至只有一根簪子挽着头发,眉眼英气锋利,像一根架在弓上的箭,唇角弯弯的,似是抓了一个小偷心情不错的样子。

      若不是胸前的突起,小偷还真没那眼色看得出来是女人,而且……这女人好高啊!

      女人一扔钱袋还给了丢钱的人就拿着佩剑一步一颠地走了,丝毫没有惩治谁的心思。

      一路接受着大街上人目光的洗礼,她有点难受只好一溜烟钻进了一家酒馆。

      可这屁股还没做热乎呢,一声从楼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让她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她怎么一进京师就成了惹事体质了?

      四下看了看,大家都一脸懵,谁知女人身后的一个男人忽然站起来,一拍酒桌就飞身上了二楼。

      女人无奈摇摇头,难道没有楼梯吗?装什么呀!她正欲出门之时,那男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她,手拿令牌朗朗道,“正公厅查案,一干人等不许离场!”

      “大人,我在你后面进的酒馆,而且全程都坐在你前面,我应该可以走吧。”

      谁知眼前的男人拿出了一个小本,“姓名,家住址,什么时候来的,打算什么时候走,进酒馆期间做了什么。”

      女人扶额,轻轻叹了口气,“梁自清,家住泛黄山齐远寺,今日刚到京师,并不打算走,来酒馆喝酒没做过别的。”

      “通关文牒。”

      女人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递过去,“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住在哪儿?”

      “远山客栈。”

      “坐进去。”男人指着里面的座位一脸义正言辞,不可商量。

      梁自清深呼吸点点头,转身坐了回去。

      全酒馆的人或许都知道正公厅的厉害悄悄坐好一句话都不敢说,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铠甲摩擦的声音。

      梁自清看过去,来人都是半铠甲的黑色装束,看起来就威严不可侵犯,原来让官场人闻风丧胆的正公厅,真的这么吓人。

      打头的人一身黑衣,背手而立,整个人不苟言笑像是一堵墙,让任何人都无法进出。

      一排手下到楼上抬尸体,却纷纷忍不住地又走了出来,“褚大人,这……这不好搬!”

      梁自清在他们大敞房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在大堂中的其他人捂住了口鼻,难以呼吸,甚者已经开始反胃想吐了。

      相比别人的难堪,梁自清倒是显得淡然很多,好像这点味道没什么不对一样。

      褚大人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步子上楼,没多大功夫那褚大人又走了出来,对楼下的人道,“登记住址,放人。”

      梁自清翻了个白眼,这手下和大人还真是一个德行,半个字不多说!

      她正欲离开,楼上的褚大人却不想她走,“把梁姑娘请上来!”早在褚嘉树到了的时候那个问梁自清的手下就已经将本子递过去了。

      梁自清回身抬头看向他,目露不解,却被一旁的手下猛地推了一把。

      谁知梁自清回身抓着那人的手就是一记过肩摔,干净利落,惊得众人倒吸凉气。

      站在楼上的褚嘉树也是微微一闭眼有些不忍地挑了挑眉,“客气点。”

      梁自清摔完了人家才忽然想起不对劲,一脸抱歉地把人家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就是本能反应,没摔坏吧,所以你推我干嘛,我又不是不会走……”

      酒馆的楼梯很旧,上面的木茬已经刮起了毛毛,脚下的台阶踩上去还会有吱呀的响声,虽然不大但对梁自清来说足以入耳。

      “这位是正公厅的少掌使褚大人。”

      梁自清拱了拱手,行的官场礼,行了一半忽感不对,可临时改又显得奇怪,“褚大人。”

      褚嘉树算是记下这个奇奇怪怪别别扭扭的女人了,“泛黄山邻近淇阳城,姑娘这是在战火里长大的。”

      “算是吧,毕竟战火从没烧到那里。”梁自清微微牵了个笑。

      褚嘉树这才看清眼前的女人,这女人太高了,自己身边的一些手下都没有她这么高,而且……胸以下全是腿……

      “姑娘为何在寺庙长大?”

      “这与案件有关?”

      “没有,但是我要问。”

      “大人,你坦白一点不好吗,你不就是觉得我跟别人反应不一样觉得我可疑吗,实话没那么难说!”

      “大胆!怎么说话呢,我们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便是,没有问的不要答。”一旁的侍卫凶巴巴地说。

      梁自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推开眼前的大人们走进屋子,“哎!别进去!”

      刚进屋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梁自清皱了皱眉,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色的手掌印,地上有一具尸首,拼接的尸首,除了头颅外俱全,梁自清蹲下身摸了摸身体的温度又用手在拼接的地方探了探,周边的官爷便一个接一个出去吐了个干净,就连站在门口一脸正气的褚嘉树都闭上眼睛皱紧了眉。

      “不用记楼下的那些人了,尸首是二次搬运,至少死了三个时辰。你们的仵作呢?”

      梁自清依旧是一脸淡然,明明蹲在一片血泊中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清清淡淡毫无波澜。

      “仵作在路上,义庄有点远。”

      “那褚大人,我需要等到仵作来才能离开吗?”

      褚嘉树看了看她,目光中颇有些无奈,“远山客栈三日内不可离开,我要找得到你。”

      “走了。”

      于是,一众官爷目送着这个奇怪的女人离开了酒馆。

      “大人,跟吗?”

      “跟。”

      梁自清出了酒馆就感觉身后有个人跟着,正打算甩掉的时候又觉得这样欲盖弥彰,有个小尾巴也没什么,反正老子行的正坐得端,怕谁不成?

      人命案子的发生将她逛街的想法磨得一点也没有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那就回去睡大觉吧!

      于是跟在梁自清身后的侍卫心里很难过,若是能发现什么大秘密在少掌使大人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定就此平步青云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当真一点都没用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鼓掌,不知道会咋样!
    喜欢就收藏一下喽!(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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