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精神病』系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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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你们为什么觉得是我？我那么爱他……”坐在审讯室里的梁静脸色苍白，神情激动。
审讯室外看着监控的田方叼着烟，时不时弹弹烟灰。他的手边摆着一份资料：
梁静，女，30岁，已婚，晖药医院解剖科科长。
田方猛嘬一口烟，吐出一圈圈烟雾，把剩下的烟尾巴扔掉：“放人吧。”
……
“田队，为什么把她放了？”黑子挠挠头，憨态十足，“难道她不可疑吗？”
“嘿，人家哪可疑了，丈夫出事了，难道非要哭哭啼啼的才对？”
对于白鹄的话黑子不予理会，只是自言自语：“可我觉得她很有问题，刚刚审她的时候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田方摸了摸口袋，想起早上走的急忘了拿烟：“谁说她不可疑了。”朝白鹄勾勾手指，白鹄心领神会地递过一根烟，田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出个任务。”把烟点燃，叼进嘴里，轻吸一口，眯起眼，“——跟踪梁静。”
——————
“头，给，咖啡。”白鹄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有什么发现吗？”
黑子坐在驾驶座上，揉了揉眼睛：“暂时没有，梁静还没有回家。”
白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回家，啧当医生也不容易。”
“呲——”田方拉开易拉罐拉环，晃了晃：“再等等，她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路虎驶进了居民小区。
田方喝了一口咖啡：“跟上。”
黑子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悄然跟上路虎。
车子停在4号楼处，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性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性。女人的头靠在男人的肩膀。
“啧，自己老公尸骨未寒，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剩下的话被咽回喉咙里，因为他们看到那个男人突然掐向女人的脖子，女人挣扎了两下没了动作，正当他们想要下车时，男人松开了手，轻轻抚摸着刚刚掐过的地方，嘴角带着一抹笑。
白鹄抖了抖身子：“我怎么感觉这个男的有点不正常，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田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身子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黑子从后视镜里看到队长又坐了回去：“不下去吗？”
田方摇摇头：“接着看。”
然后白鹄和黑子就看到男人低头朝女人脖子上凑去，快要碰到的时候，女人一把推开了他。
男人也不生气，上前搂住女人，不顾她的挣扎，连拉带拽地进了楼道。
“……”白鹄叹了口气，“又要熬一晚了。”
*
凌晨两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白鹄打了个哈欠，看着睡着的田方和黑子，揉了揉鼻子：唉，手黑运气差，真是命不好。
喝口咖啡拍拍脸，强迫自己清醒点。
“啊——！！”突然的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惊醒了田方和黑子，还有半睡半懵的白鹄：“……”好吧，清醒了。
三人互看一眼，飞快地开门下车，跑到楼下，借着路灯和被吵醒的居民家的灯光，看到了趴在地上脸朝下的男人。
鲜红的血在柏油路上蜿蜒地流着。
……
梁静坐在椅子上，双手揪在一起，面色依旧惨白。
白鹄走到她旁边，递给她一杯热水。
梁静低声道谢，接过杯子捧在手里，小口啄饮。
“说说怎么回事？”
梁静身子僵了一下，飞快抬头看了白鹄一眼，低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泽南走了，我心情很低落，在工作上也心不在焉，出了好几次错……被院长叫去谈话，然后他把我送回了家……”梁静咬了下唇，“院长在我结婚之前就对我表示过好感，后来我结婚了他也就没什么表示了，可是这次他把我送回了家……然后我们一起喝了点酒，之后我就睡着了……然后我又迷迷糊糊醒了，我以为他走了，我起床上完厕所，往楼下一瞟……”梁静浑身抖得厉害，唇色都白得吓人。
白鹄挑挑眉，站起身：“你先不要多想，平复一下。”
见梁静点头，白鹄转身走出审讯室。
黑子站在田方旁边，眉头紧锁，见白鹄出来，开口说：“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
白鹄摸了摸下巴：“嗯……是有点可疑。按理说，人受到了惊吓，思维应该是会有些混乱的，但是她的思维非常清晰，表达也很清楚。”
“头，你怎么看？”
田方叼着烟，看着桌子上的两份资料沉默不语。
李泽南，男，31岁，已婚，静泽娱乐公司CEO。
张耀晖，男，32岁，未婚，晖药医院院长。
“……”田方无意识地咬着烟尾，粗暴地抓了一下头发：“等她心情平复了再审审。”
*
“唉……哎呦！”白鹄把自己砸进沙发里，被一个东西硌得弹起，“什么东西？”
他们在梁静心情平稳后又审问了一次，可是依旧没有收获，仅凭怀疑没有证据，不足以拘留她，无奈，只好把她放了，但是暗地里却一直跟踪观察。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依旧毫无所获。
最近局里人手多调派了出去，人手不够，于是白鹄就是连着观察了她三天三夜刚回局里休息的“幸运儿”。
“……”白鹄看着沙发上的手.枪额角抽了抽，真的是很“幸运”，随便一躺就压到了手.枪。
他拿起手.枪：“嗯？这不是黑子的手.枪吗。”
撇撇嘴：“真是的，自己的配枪都不拿好。”
一边吐槽一边朝黑子的休息室走去：“黑……”
话音戛然而止。
他双目通红，手.枪掉到了地上。
他看到黑子仰躺在地上，双目瞪大，似是感到不可置信。
满屋子都是血。
墙上，桌子上，地上……
“嗯？”白鹄看到一束白晃晃的光闪过，他走过去，“……手术刀？”
他突然感觉胸口一痛，下意识地摸了摸。
——一手血。
他还没来得及转头，身后的人又补了两枪。
悄无声息。
啊，是他……
白鹄在闭上眼的前一秒想。
……
田方回到警局时已经是深夜了。
屋子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田方眉头一皱，掏出手.枪，上好膛，放轻呼吸和脚步，顺着味道来到休息室。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田方目眦欲裂。
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猛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药物，倒出两片，仰头咽下。
屋子里静谧无比。
过了几分钟，田方瘫坐在床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失声痛哭。
他和黑子白鹄，同一年考进警校，同一批毕业，虽然他是队长，但是他们三个更是亲密无间的好伙伴。
可如今，伙伴惨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田方一阵恍惚，他摇摇头，咬紧牙：不，不对，我不能死，我要为他们报仇！
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手术刀。
田方脸色阴沉。
————
梁静从解剖室出来，她脱下医用外套递给小助手，小助手接过，对她说：“梁姐，外面有一个人在等你。”
“什么人？”
“好像是警察。”
梁静整理衣领的手一顿：“……好，我知道了，你把他叫到我办公室。”
看着小助手走出去和田方交谈，梁静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得诡异，与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梁静整理好衣服，刚坐到座椅上，田方就推门进来了。
“田警官，”梁静冲着田方打招呼，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好久不见。”
田方点点头，算是回答。
接着，他问：“梁小姐，你25号晚上在哪里？做了什么？”
梁静一愣：“25号？那不是前天吗？”
田方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梁静感觉到田方炙热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耳朵微微有些泛红：“25号和单位同事聚餐，我的助手可以作证。”
刚刚进门的小助手点点头，见两人都看着自己，补充道：“25号梁姐一整天都和我待在一起。”
梁静眼里光芒一闪而逝，无人察觉。
田方低下头，拿出放在包里的一方手帕，手帕里鼓鼓囊囊包着东西。
“那你看看这个熟不熟悉。”
梁静伸手拿过手帕，打开一看：“咦，我的手术刀，我昨天还在找它呢。”
田方盯着梁静的眼睛：“你弄丢了它吗？”
梁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嗯，好像是前天着急去找他们，最后没有收拾好……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在警局发现了这把刀，”田方一字一顿，“在我的队员的尸体旁。”
梁静顿时一哆嗦：“……尸体？”
田方站直身子，语气平淡：“他们是被枪杀的，不过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把手术刀。”
“……”梁静直视着田方，“所以你怀疑我吗？”
田方“嗤”地笑了一声，右手捂住半边脸，低低的笑了起来，最后越笑声音越大。
半晌，他停住笑，放下手：“抱歉，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平静……”
“所以你在怀疑我吗？”梁静执拗地问。
“……”田方叹口气，“有点。”
梁静红了眼眶：“从泽南的事开始，你们就一直怀疑我……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丈夫？我是那么的爱他……我为什么要害死自己医院的院长？就因为他死在我家楼下所以就是我吗？还有你的队员死于枪伤，那我的手术刀又能说明什么呢？”
“……”田方揉揉眉心，一连两天不吃不喝没睡觉，现在他又有些头晕。
对于梁静的话，他无从辩驳，毕竟她说的都是明面上的事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发黑，耳朵一阵嗡鸣，他看见梁静紧张的神色，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
田方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呀，你醒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身白裙的梁静。
梁静笑了笑：“你在我办公室突然晕倒了，我就顺便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你要按时按量服药啊。”
田方垂下眼睑，笑了一下：“好，我会的。”
梁静拢了拢头发，温柔一笑：“我煲了点汤，适合你喝，我去给你盛一碗。”
说完施施然走开。
田方打量了一遍整个房间。
多为白色，整洁干净。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没有摸到烟，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别人家，在别人家吸烟不是很好，手指磨蹭了一下衣服边缘，收了回去。
梁静端着芳香四溢的煲汤进来：“来，田警官，快尝尝。”
田方摆手说不用。
梁静说这对身体好，要他快点喝了身体好早点恢复，然后才能快点抓到凶手。
田方拗不过，只好接过碗埋头喝起来。
梁静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田方，突然开口：“这肉汤好喝吗？”
田方点点头，这几年早起晚睡的，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梁静笑容加深，她站起身：“好喝就多喝点啊……别枉费了我精心熬制的人肉汤。”
田方顿住。
梁静哈哈一笑：“你真相信啊。”
田方看着她，不说话。
梁静挑了下眉，耸了耸肩，岔开话题：“你知道你身体怎么样吗。”
田方默不作声。
梁静嘻嘻一笑：“去年你去我们医院拿药，其实你本来就是普通的头痛，但是我换了你的药。”
看着田方瞪大的眼，梁静好心情的继续说：“换的药单吃没事，更能抑制头痛。可是，”梁静顿了一下，“如果你持续抽烟的话，两者混合，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弱不经风。”
梁静看着半躺在床上的田方：“是不是感觉现在四肢无力，头痛欲裂，眼前发黑？”
田方咬着牙不作声。
梁静啧了一声：“还挺顽强。那我再告诉你哦，张耀晖是我杀的，你的两个队友，是我派人杀的。”
话语刚落，屋子里进入了两个人——梁静的助手和吴涛岳。
——吴涛岳，被黑子几人送进监狱的一个混混头子。
“你一定在想，他是怎么出来的？”梁静指了指揽着小助手腰的吴涛岳，抿嘴一笑，“他是我托关系赎出来的。但是——”
梁静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枪，对准了吴涛岳的心脏：“——你私自留下我的手术刀想嫁祸于我，那你也别想活了！”
扣下扳机，子弹出膛，吴涛岳反应极快地把小助手往身前一挡，“噗——”子弹射中了心脏，小助手瞪大了双眼。
梁静脸色阴沉，连发几弹，却都被吴涛岳躲过。
吴涛岳“呸”了一声：“就你，还想杀死老子……”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胸腔处明晃晃地插着一把手术刀。
小助手身子摇晃，她冲梁静一笑：“梁姐，我帮你杀他了……”
……
田方看着三个人的杀戮，神色淡然。
他感觉到自己生命特征的流逝。
他费力地抬起右手，瞄准背对着自己的梁静，用尽全身力气扣下扳机。
恍惚中看到梁静跪在了地上，子弹嵌进去的地方血流不止。
田方笑了，伙计们，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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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床，来做检查。”
一身白色病号服的女人站起来，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恭喜你康复了。”戴着平光镜的老医师笑呵呵的说。
女人——也就是梁静神色平静。
“你的其余人格已经消失了，你的心结也解开了，梁女士，你可以出院了。”
梁静又不自主的流出了泪——是啊，都结束了。
一年前，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一怒之下，抓起菜刀砍向了渣男，可是渣男福大命大，只是被砍伤了几处，连要害都没有伤及。
随后梁静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被送往了辉耀疗养院。
在她的脑海里，有着七个不同的主要人物：重情重义的警局队长田方，虎头虎脑的大块头黑子，运气差话多的白鹄，追求自己的医院院长张耀晖，一心向着自己的小助手，被自己从监狱中赎出来的罪犯吴涛岳，还有一个变得陌生的自己。
如今，她终于康复了。
……
一年后。
“据报道，静泽娱乐公司的创始人李泽南经多方举报调查已落实‘逼迫多名女艺人与其产生不当行为’以及‘欺骗公司财务管理’事件，目前已引起股市动荡，致使全民讨伐，具体事态，敬请锁定本台报道……”
梁静坐在座位上，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看着报道中如过街老鼠般的男人，眼中笑意渐浓。
她扭头看向窗外。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精神病』系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