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生客栈》醉猫七月

30、黑店的2B日常

　　顾久拿着算盘，正低头算着帐，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先生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打尖还是……”
　　当抬头瞄到前面那个老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我徒弟，消失这么些年都去干嘛去了。”
　　“哦，那个……”顾久一听，有些尴尬地把手中的算盘往后挪了挪。
　　梦长生一看，立马说道，“别藏了，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了。”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顾久有些头疼地抓了抓额头,他师傅可不是件省油的灯，这下他可是完了。
　　“山人我自有妙计。这就是你呆的客栈吗？”梦长生打量了一下客栈，装修简陋，家具陈旧，有些地方的屋顶还是漏的，隔着那缝都能看到天空。
　　“你就一直呆在这个破客栈里？真是好大的抱负啊！你的救世理想去哪儿了？”
　　顾久继续用手扶着额头，无奈叹道，“师傅……”
　　正在顾久不知道怎么处置的时候，柳竞从楼上走了下来。
　　“顾久，这个月的帐记得怎么样了？”她松了松肩膀，不甚在意地问道。
　　顾久没有回答，在这个时候还回答算帐的事情，他怕他师傅火气会更大。
　　得不到回答的柳竞发现柜台前还有一个人，便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师傅。”顾久不太情愿地解释了一下，“师傅，这位是柳掌柜。”
　　“哦，不知道老前辈怎么称呼呢？”
　　“你叫我梦老先生就可以了。”梦长生打量了前面的女子，那打哈欠的惺忪模样，明显是刚起床。可问题是现在已经大中午了，未免也太懒散了一些。
　　“梦老前辈，久仰久仰。顾久的武功就是您教的吧，在下真的很钦佩，什么时候咱们切磋一番？”
　　顾久手一抖，真让他们打起来还了得，忙答道，“我师傅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好，还是下次吧。”
　　“好吧，那梦老先生，我们下次再约。”柳竞说完，又朝顾久说道，“既然你师傅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反正这几天客栈里也没有人，正好我也想跟梦老前辈多切磋切磋武功心法。”
　　顾久刚想拒绝，梦长生立马接道，“好，那就麻烦了。”
　　到柳竞离开的时候，顾久忙拉起梦长生的手，“师傅，这天都快黑了，您该回了。”
　　梦长生一把甩开顾久的手，淡淡地说道，“回什么回，你刚刚不是听你们掌柜说了吗，让我多住几天。既然她这么盛情邀约，我就暂且留下吧。”
　　说完，他就往楼上走去。
　　“师傅！师傅！”任顾久怎么喊，都没有回答。

　　在后院的时候，柳竞忙着找寻一个人的身影。
　　“诶，顾久的师傅梦老先生呢？”
　　“不知道呢，跟顾久在后院不知道说些什么。”
　　后院里，梦长生和顾久面对面地坐着。
　　“这个长生引，要怎么解？”梦长生问道。
　　顾久接过药，细细地手里闻了闻，半晌说道，“长生引极为霸道，中|毒|者若不及时医治，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暴毙而亡。”
　　“有办法解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有一味药会比较麻烦。我试试。”
　　柳竞走过来，就看到顾久和梦长生两个人围着一团粉末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当瞄到那个白色的粉末的时候，又问道，“这个是白糖吗？”说完，拿出手指尝了尝。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柳竞把那粉末吃下去了……
　　“咦，也不是很甜啊。”柳竞伸出手指又尝了一口，“顾久，这到底是什么啊？”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
　　顾久镇定地接过吃了大半的长生引，淡淡地说道，“一味药而已，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有些困，困的话，先回房睡觉吧。”
　　“哦，还真有点困。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梦老前辈，我们下次再约。”
　　等到柳竞离开的时候，梦长生才手抖地把药藏了起来，吃下去了，那个白痴竟然吃下去了。
　　“那个徒弟……”梦长生刚想说点什么，前面的人早离开了。
　　“我去配解|药。”顾久说完，扔下一个背影。

　　快半柱香的时候，顾久推开了柳竞的房门。
　　柳竞迷迷糊糊地看着来人，不确定地说道，“顾久……”
　　“张嘴。”顾久低声说了一句。
　　“哦。”柳竞很听话的张开了嘴。一颗白色的药丸扔了进来.
　　咽下药丸的柳竞感觉好了许多，“这个是什么，甜甜的，味道真不错。”
　　“这个是新制的糖果。我走了。你再睡会吧。”有些疲惫地顾久往外走去。
　　“好。”身体难受得不行的柳竞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梦长生看了看里面的动静，顾久一出门就急着问道，“怎么样，毒解了没？”
　　顾久揉了揉皱紧的眉头，“已经解了，在房间休息呢。”
　　“真的！”梦长生有些惊喜地说道。这些年，臭小子的炼药技术又提高了。果然不愧是他唯一的关门徒弟啊。
　　“诶，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休息，配长生引的解|药，可把我给累坏了。”
　　“好的好的，徒弟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第二天起了大中午的柳竞找到了坐在大厅的梦长生。
　　“梦老前辈，中午好。”
　　“柳掌柜，中午好。”梦长生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他在忘生客栈已经住了三天了，他就没有一天见柳掌柜早起过。这家伙每次出门，都是日晒三竿。这小日子过得也忒爽了点。
　　“那个我真的很想很想跟前辈你切磋一下武艺，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今天了怎么样？”
　　柳竞说的很是诚恳。
　　“……”梦长生很想说他是学医的，剑术什么的压根就不懂。
　　刚准备开口，顾久就拦道。
　　“我师傅之前受过很重的内伤，都不能用武功。还是换一个切磋的方式吧，他下棋也不错，你可以跟我师傅切磋棋艺。”
　　“这样吗，那可真的可惜了。我棋艺可不太好。”柳竞有些叹息地收回了佩剑。

　　梦长生住了几天，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他实在劝不动他的宝贝徒弟。
　　梦长生走的时候，柳竞也站在门口送了送他。
　　在门口的时候，柳竞问了问站在边上的顾久。
　　“喂，看你师傅是步法和气息，不像是个练武之人啊。你的武功真的是他教的吗？”
　　“被你说对了，他的确不是教我武功的师傅。”
　　“哦，那他是教你什么的师傅？”
　　“是教我怎么做人的师傅，在我心里，他老人家是我最最敬重的长辈。”
　　“呀呀呀，有师傅了不起呀。”柳竞有些不屑地说道。
　　顾久笑道，“是比不上某人，天姿卓绝，无师自通。”
　　“那是，对于武学的天份，可没人比的上我。”顾久有些得意地擦了擦鼻子。

　　十三年前，通往终南山的路上。
　　十七岁的少女把玩着手上的玉佩，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边上的十二岁少年则坐在她的边上，静静地发着呆。
　　少女看向边上的人，扔过去了一个饼。
　　“吃吧，没|毒|的。”
　　少年拿起饼吃了起来，他吃的模样优雅极了，一举一动都透着涵养。相比之下，少女则一点坐姿都没有，歪歪扭扭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像个地痞无赖。
　　“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好厉害。”少年问道。
　　“哈哈哈，我是无师自通的，我住的地方有很多典籍，我每天都照着上面练，然后我就会了。厉害吧。”少女很是得意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倒是你，到终南山是投奔亲人吗？”
　　“嗯，终南山有我父亲的一位故友，如果知道我有难，肯定会收留我的。除了那里，我现在已经无路可去了。”
　　“想开点，等你到了终南山，好好习武，把你的敌人都干掉不就好了。”
　　“杀我父母的那些人，都被你杀|完了，我到哪报仇去？”
　　“呀呀呀，我就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下次我留几个给你报仇。”
　　少年打量了一下对方腰间的玉佩，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腰上的那块是我家祖传的玉佩，请一定要好好保管。”
　　“知道了。”
　　“你家在哪里？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把它赎回来的。”
　　“什么，你还想赎回去？这玉佩给我就是我的了，我可不会轻易把它再送走了。”少女拿起玉佩把玩了起来，她真的挺喜欢这个玉佩的。通灵剔透的，超级好看。
　　“……”少年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说道。“那你帮我好好保管它。”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有我在的一天，它就在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少年咬了一口饼，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然，他瞄到少女手上一抹红色。
　　“你受伤了？”
　　“哦，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把手给我。”
　　少女有些奇怪地把手递了过去。少年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些粉末在那个伤口上，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纱布，帮她把伤口缠了起来。
　　“哇，你的包扎的手艺好好。”少女看着包得整整齐齐的手，不住地惊叹道。
　　“所以说呀，以后跟一个医者游历江湖，还是很不错的。”
　　“在江湖上行走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过日子，天天带着个医者算什么回事。要带，也是要带个剑客，一起游历闯江湖，岂不快哉！”
　　少年手抖了一下，真是可惜，他就是个医者，而不是个剑客。
　　十几年后，他真的成了一个剑客，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当年那个抢他玉佩的少女，直到某一天，他来到忘生客栈，看到了斜躺在椅子上，一点坐姿都没有的柳竞柳大掌柜。

　　一别这么多年，她倒是，一点都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