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年代农村生活》墨染衣

6、前世上

　　“感觉有宫缩了吗？”
　　“有。”
　　“好的，用力。”
　　记忆还停留在产房里，在经历了10个小时的阵痛煎熬之后，终于等到了医生说可以进产房生产，有过一次经历的燕子并不紧张，只有一种即将解放的愉悦，然而，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点，燕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已生完二胎睡着了，醒了就转头打算看一眼旁边，看看宝宝，好像不记得生的是男是女了？医生没有说吗？完全没有印象。可是一转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视线所及，看到的不是产房里布置，也不是医院的样子，而是，小时候的老泥巴房里的陈设，别问为什么还记得，那口黑漆的大木箱，那个笨重的黑色老款大书桌，在住老房子的记忆中，画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还被放在新房子的奶奶住的房间里！触目所及的昏暗，是从泥砖墙上小小的窗房里透进来的光线。再看一眼举在眼前自已肉肉的小手，作为资深书虫的燕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重生回小时候了呗！
　　可是，神特么的重生啊，她一没什么心愿，二没干什么奇特的事，怎么就重生了。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机缘，是走上人生巅峰，创造惊天奇迹，变身白富美，丑小鸭变白天鹅的大惊喜，对燕子来说，就是个惊吓！曾经在看许多重生文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她重生了，她能干什么？能像女主们一样，学习优异考状元，美貌无双性格棒，草根变成大富豪吗？答案是：no！
　　因为，她出身草根农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借力的高朋贵戚，除了踏实给人打工，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10岁丧母，16岁初中毕业外出打工，当时连身份证都还办不了，因为她是下半年生人，法定年龄还差点，那时候不像现在，小孩都可以办身份证，那时候啊，不满16岁是办不了身份证的。打工的几年里，她的工资存折是给老爸拿着的，自已拿着卡，每个朋发工资，除了取三百块做零花，其他时候，她从来不会再从里面取钱。她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工厂有宿舍有饭堂，发的工资都是扣除费用后的，只要留点买生活用品就可以了，那时候她的爱好就只有小说，一部蓝屏诺基亚，能上网看小说，交点话费，再就是在外面租小说看，花销并不多。她的姑姑们也是这样打工赚钱交给家里的，家里不会要求你交多少，但，在她们那一带的人的普遍意识就是：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给家里赚钱。
　　19岁的时候，她网恋了，那是一个北京的小伙子，在读高中，陷入爱情中的她，在网恋一年后，想要去到他的身边，从没考虑过去了又能怎么样，没有考虑过任何现实的问题。她所在的打工城市没有机场，她留了半年的工资，有几千块吧，就想着去一个有机场的城市。燕子一个邻居一起长大的女孩珍，在省首府读大学，那个城市，就有机场。于是，在20岁马上就21岁的这一个春节，回家过节前她辞掉了工厂的工作，当时她在打工期间去学了电脑，那时候的电脑会用的人还不是很多，属于一个新的专业，后来辞这一份工作时，她已经做到采购助理了。春节过后，燕子跟珍一起去到了珍就读的城市
　　然而，在她告诉网恋男友她准备坐飞机去他的城市之后，他渐渐疏远她，然后有一天，以另一个陌生人的口吻告诉她，他生病死了。她很伤心，说要去北京看看他的墓，那人说，骨灰洒在香山上了，没有墓。她在租的出租屋里伤心里两个月，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什么熟悉的人，珍有自已的生活，也并不知道燕子网恋的事，这是她心里的秘密，除了那些在网上同一个聊天室玩的不认识的网友，没有人知道她网恋的事。在她伤心的日子里，只有一个网友，她在网上叫他哥哥，他劝慰她不要伤心，言语中隐隐在告诉她，她被骗了，她的网恋男友，其实是个花心的人，有着几个女友，他也并没有死，只是以这种方式和她分手。在那些悲伤的日子里，小说是她的唯一依靠，支撑着她走过了那一段灰暗的时光。
　　21岁，她结束了一段虚幻的初恋，在原来飞奔男友的打算落空后，她在这个城市找了份工作，生活还是要照样过的。在这座城市里，她接触到了和原来不一样的世界。在打工的城市，都是工厂，全是打工者，在这座城市里，不一样，这是一座大学城，它有很多大学，城市里来往最多的是大学生，是知识份子，是职场精英，是成功老板。燕子觉得，她也该去读大学，于是，她向珍了解，她是不是有机会，珍给她推荐了读自考，大学里，有收自考生，有周末的班，也有像普通学生一样，每天排课的脱产班。
　　燕子考虑再三，还是认为读脱产班比较好，她想要跟其他学生一样，在校园里淌漾。但其实，她的手里总不过也只有几千块钱，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脱产去读完，但她觉得，手里的钱可以留作生活费，再跟她叔借点学费应该就可以了，只要不从老爸那里拿钱，老爸应该不会反对。而这个家族里，唯一有能力借钱给她的，估计也就是她二叔了。她计划读两年半的专科就可以了，本科四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她选好学校，打听好情况，每学期的学费是三千左右，五期就是一万五。然后她就回家跟她爸商量她要读大学的事，说不需要她爸掏钱，只是读大学这段时间，不能去打工赚钱了。她爸同意了，她再跑到她二叔的城市去找二叔，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城市，紧邻着边境。二叔在她出生那一年，入伍当兵去了，很少回家，听说后来在部队表现好被推荐去读军校，然后升了军官，还娶了个女兵当二婶。在二叔结婚那一年，带了二婶回家过年，二婶很漂亮，二婶很好，还曾对燕子说，让她好好读书，以后读得好了，如果家里不供燕子上学，她可以帮忙。
　　那时候的燕子好像是在读小六？在后来她读初中，其实差点就不能读了，初一暑假她就被后妈塞到镇上给人家商店送货打工去了，后来开学前，也没有说让她回去上学的打算，只是后来后妈计划在家做手工作坊，想让燕子回去帮忙打理家务才叫她回家了，回家后，那手工作坊没办成，爷爷给她钱去报的名上学，后妈也就作罢了。初中阶段，学生们都是带米去交的伙食，然后老师们就看谁带的米好，从仓库那里买回去自吃，学生们的饭就是大家的倒在一起的各种品种大米煮的大杂烩，饭堂的菜就是水煮青菜加两片肥肉，有阿姨煮了好吃的菜卖产，有钱可以加菜，燕子从来都是周末回家在家煮了酱，放小葱小米椒炒得香香的罗卜干，用玻璃罐子装到学校，放了开水的白饭配着吃也很香。周日傍晚该回校了，别人都是家人做好了饭孩子吃饱了带着钱去上学，燕子是在后妈的白眼中，掐着点匆匆从地里回家做饭，准备自已一周的小菜，然后洗澡洗头吃饭再去上学，有时候正好老爸在家，老爸会偷偷给她塞点钱。初中就这么过去了，苦吗？燕子并不觉得，只是有点心酸，好想也能像别人一样被家人呵护。
　　在闷热的绿皮火车中晃荡了四个小时后，燕子到了二叔所在的城市，二婶开小车接的她，安顿下来后，燕子将读大学的打算，以及借一万块钱的想法和盘托出，她想着自已还有点，再有个一万块，学费就够了，生活费就周末做兼职赚就好了，这个城市有许多周末兼职的机会。二叔二婶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反正是同意了，不过不是一次性借给她一万块，而是每个学期开学给她2500打到她卡里。在二叔的城市玩了两天，就是交费的日子了，二婶开着小车送她去，说顺便去看望一个战友。然后在学校里亲眼看着燕子排队交费完了才走，她排在队伍里，还高兴地冲着二婶笑，后来的后来，她才从二叔的话语里悟了，原来并不是有心送她，而是怕她用上学的借口骗钱，他觉得都打工几年了，忽然说要去上大学……再有一些后来的事情，燕子才慢慢的明白，二叔虽然是亲二叔，但其实没什么感情，他们的帮助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大学的生活，填补了燕子心里的一片空白，她按部就班的学习上课，周末去做发传单，商场临时促销员这样的工作，一天50两天100，够支撑她一周的饭堂开销了，后来她还跟班里一个女同学一起做饭店的兼职，放学后，晚6点到10点，有晚餐和宵夜，一个月400块，还省了一顿的费用。这样她还是可以买点地摊上的廉价衣服的。就这样，两年半，她毕业了，虽然高数只考了67分，但她拿到毕业证了，班里57个人，只有24个人拿到了毕业证，其他人只有一个结业证，这个证并没有什么用。燕子心里是觉得骄傲的，因为她至少比没拿到毕业证的人优秀。
　　24岁，燕子毕业了，她找了份仓库管理的工作，工资不高也不累，就那么干着吧，后来她不满足于那点工资，又多找了份工作，晚上在咖啡店上晚班，一般上到两点左右。虽然累，但是看着两份工作的钱，她心里高兴，而且还学会了煮咖啡调奶茶做果盘，她心里很充实。但时间长了她就支撑不住了，终于还是辞职了
　　二婶说，她朋友公司需要人，跟她的专业相符，让她去干，她欣然前往。去到当天，直接把她送到公司宿舍，然后走了。过了一段时间，说给她介绍个男朋友，一个邻导的老婆的侄子，长的不高，工作是帮管着他姑的一个私人小油站，在这个城市里有套130平的房子，上有三个姐姐。燕子并不喜欢他，拒绝了他，他家又找二婶当说客劝燕子，燕子明确向二婶表明了不喜欢，但那男的不知哪来的信心似乎认定了她是女朋友。燕子才悟了，介绍工作是次要的，介绍男朋友是真的。
　　24岁，在她们村里算是老姑娘了，村里年轻人大多数初中毕业就打工然后很快就结婚了，同一批的年轻人，除了读大学那几个，都结了。每次回家，燕子都被催婚，七大姑八大姨都忙着帮找，还有媒婆上门说要帮介绍。燕子嘴上糊弄说好好好，但电话都没给留，非过年不回家，家人也无法，在经过这一次二婶的介绍之后，燕子觉得，必须交个男朋友了，以断了她的念想，燕子觉得二婶就是想利用她跟领导拉关系，再加上平时的一些小事，她对二叔二婶心凉了。
　　25岁，公司的一位同事给介绍了个男的，有自已的小公司，家里五兄弟他最小，也是农村的，自已拼出来的，身高也合燕子的想象，就是长得有点丑，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燕子觉得还可以接受，就试着聊聊，男的约她出去吃饭，她没去，她觉得没到时候，而且觉得约会很无聊。如此三次，两人的聊天不淡淡的了，燕子也不以为意。忽然有一天，就听说他谈了个女朋友了。燕子心里有点难过，她心里其实是觉得此男可作为男友预役的，谁知人家忽然就有女朋友了。
　　她就去问那男的，“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他说：”是的，我约你都不出来，感觉你都不热情。“
　　燕子心里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再后来，她依然是在网上遇到了现在的老公，在□□ 上聊着，感觉两人的想法有很多相同的地方，见了面在米萝咖啡吃了份简餐，聊得很开心，然后就是每天过来找她，炖了汤拿给她，有时候她并没有时间，晚上要加班，他就坐在旁边陪着。公司里都知道燕子有男朋友了。工资不算高，外地人，在城市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家里独子，不算帅，身高是她想象中的。对于燕子来说，只要身高合心理要求，对她好，赚的钱不比她少就可以了。
　　谈了几个月之后，26岁的春节，燕子年初四坐了飞机过去，然后他在机场接她，然后辗转的坐车去他的家，一个小山村。对于燕子这样在平原长大，没怎么见过山的女孩来说，那山路，真的不怎么好走。燕子家乡的人，对山区是鄙夷的。燕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嫁到山区，但好在，她并不需要长期居住在山里，所以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男朋友的父亲是个老实的农民，母亲是个亲热的农民，他的家庭让人感觉是温暖热情的，于是，她觉得这是可以嫁的家。
　　又过了一年，27岁，她们打算结婚。燕子回家跟老爸商量，老爸仔细地打听了男朋友的家庭情况，和他的收入等，当我说他每月工资4000时，老爸问燕子：”4000，每个月还要交多少房贷？“
　　”2500。“燕子回答
　　“这样的话，你以后的生活会有点艰难哦。”老爸吸了口烟，沉吟了下说
　　”他每年还会有年终奖金，就是提成，大概10万的样子。“燕子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老爸说道，并没有提及聘礼之类的。
　　一个是因为两家相隔千里，没办法相看，另一个是因为，我们也不打算办婚礼，没有家长帮忙操办，双方亲朋友又远，老爸离得近点，但老爸不提办婚礼可能他不想麻烦吧。这个时候，原来的后妈已经和老爸走远了，不想在家干农活外出打工几年没回来过了，而老爸是不可能出去打工那么久的，村里讲究长子留家守父母，老爸一直都是在家附近找生活，即使外出工作也就几个月就回。老爸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人，也怕麻烦。小时候我们都挺怕老爸的，后来长大以后，有什么事跟老爸商量的时候，发现老爸不发脾气的时候，其实很好讲。而且在妈妈在世时，老爸其实没有那么坏的脾气，也许是丧妻的打击，生活不顺的磨砺才让他变得坏脾气，生活顺遂的日子，人自然就耐心多了。
　　在27岁和28岁交际的这个一个元旦，燕子和男朋友回家办了结婚证，然后生子就提上日程，在同年年底生了个女儿。怀着女儿9个月的时候，婆婆过来准备侍侯月子。新房装修好有一年了，一直没入住，婆婆来了自然是住家里好，然后燕子的老爸找人算了黄道吉日，再来到这个城市帮忙主持新居入伙的仪式。后来燕子的女儿满月时，又过来一次，春节时，燕子的公公接过来一起过，春节后一家五口一起回娘家，算是两方亲家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了。
　　生子女儿的燕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白眼，公公婆婆疼爱那小闺女。早在结婚时候，燕子就跟老公说好了，只生两个，不论男女。这个决定应该有跟两老说过吧，两老是受计划生育规得只能生一个的一代人，婆婆总说，两个女儿也好，不论男孩女孩，有两个就好。不像燕子老家这边，思想是比较重男轻女的，有的生几个女儿直到生到儿子，有的有一个儿子还想再要一个儿子才觉得稳当。
　　在女儿三岁这一年，上幼儿园了，燕子把二胎提成日程，她的婆婆和外面小区的大妈们总说，生完一个赶紧把另一个也生了，两个一起带，许多和她闺女同年的孩子，在这一年，弟弟妹妹也已经会走路了。但燕子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一年一年，两个都小，不能把孩子照顾得更好，负责照顾的人也会很累。当一个长大一点，就可以脱开点手，对孩子和大人都好。
　　好不容易十月怀胎，马上就解放完成任务了，竟然给她搞什么重生到小时候。好歹晚一点，至少让她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吧？因为她没有特意去B过男女啊。燕子希望能儿女双全，但如果来的是女儿也没关系，好歹有个结果哇。整这一出，燕子是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