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落花无语Z

50、Part 10：好想再喊你一遍，才发现开口白茫茫一片（7）

　　26.
　　沐浴后的沈于归，长发及腰，乌黑浓密。有些婴儿肥的脸，显得更加粉嫩。她穿着那件阮经年给她的旧衬衣，光着两条腿。沈于归可以闻到上面有阮经年的味道。那是她熟悉的味道，是属到一个干净男子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就是腿太粗了，所以这么穿一点儿也不性感。
　　看来，是得减肥了。沈于归在心里想着。
　　阮经年正躺在床上看书，上身已经穿上了一件睡衣。她的心里，竟然感觉有一些失望。
　　沈于归看了一眼，阮经年手中的书，是渡边淳一的《失乐园》。
　　无耻。沈于归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怎么无耻了？
　　看这么黄的书，就是无耻。
　　亲爱的于归同志，如果你没有看过，你怎么知道是黄书？
　　阮经年的一句话，竟然让沈于归无言以对。
　　见到沈于归走进来，阮经年往床边上挪了挪，示意沈于归上床。
　　流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不要动歪脑筋、
　　这一句话，让阮经年笑出了声。他说，大小姐，就您这身材，我能动什么歪脑筋。我是让你睡床上，我去打地铺。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睡在床上？我的好老婆。
　　别做梦了，快点卷铺盖走人，我困了。我要睡觉。说完，沈于归装腔作势地打起了哈欠。
　　等阮经年打好地铺，沈于归就像怕他反悔一样，赶快钻进被窝闭上了眼。她感觉到阮经年在她旁边的地板上铺的褥子躺了下来，之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天下来，沈于归是真的累了。
　　夜里，沈于归隐约听到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地说，于归，我爱你。
　　于归，我爱你。
　　沈于归猛地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黑暗中，她听到了阮经年均匀的呼吸声。借着月光，沈于归看到阮经年紧锁的眉头，和眼角的泪水。
　　她明白，这个男人，习惯于把所有的痛苦都一个人承担。父亲过世，他哪里有这么容易忘记悲伤。他只是不想让沈于归看出来，他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陪自己难过。
　　所以，他只好假装着开心，假装和沈于归嬉笑怒骂。
　　沈于归懂得。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类人。
　　于是，沈于是翻身下床，蹲在阮经年的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谁知，阮经年突然抬起手，握住了沈于归的手。
　　这个姿势在黑暗中保持了很久。阮经年并没有醒来。沈于归的掌心，贴在阮经年微凉的脸颊。她看着他的脸，如孩子一般安静。
　　沈于归想，莫蓝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张面孔呢？
　　而对于刚才的那句我爱你，沈于归觉得，自己也许是做梦了吧。

　　27.
　　第二天，沈于归和阮经年回到了南京。
　　飞机上，阮经年对沈于归说，于归，谢谢你。
　　经年，你有没有好一些？沈于归问道。她知道，阮经年一直都在强言欢笑。就包括昨天晚上与她的调笑，都是那么牵强，好像他在用什么东西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悲伤。
　　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看到我妈现在的状态，我就放心了。阮经年释然地说。
　　那，阿姨对我这媳妇儿可还满意？沈于归转过头，看着阮经年问道。
　　我妈只说，这丫头好是好，就是胖了些。阮经年忍着笑，说道。
　　那你怎么说？沈于归的语气一下子冷峻了下来。
　　我告诉她，胖的好。好生养。同样花钱取媳妇，为什么不挑个沉的，比较划算。
　　沈于归笑着说，经年，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不正经的模样。
　　阮经年说，我开玩笑的，老太太问我，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她很喜欢你。我告诉她，我为父亲守孝五年，五年之内不会结婚。总算逃过一劫。
　　好了，戏演完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沈于归说着，举起了她那只被阮经年紧紧握着的手。
　　你夺了我的初吻，我多拉会儿你的手有什么不可以？你怎么那么小气。阮经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嘟哝着。
　　初吻？你不是有过女朋友吗？沈于归惊讶地说。说完，她发现坐在旁边的人好奇地转头看着他们。于是，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是有啊。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吻过她。我很珍惜我的初吻的，哪像你这么随便。
　　我无所谓啊。我的初吻在我4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那我可是吃大亏了。阮经年捂着自己的脸，做后悔状。
　　你吃亏？我告诉你，那天你的鼻涕都流到我嘴巴里了，害我回去刷了5遍牙。
　　他们两个人，又这样默契地，将那些温情转换成了日常的吵闹。有些东西，沈于归与阮经年，在刻意回避着。到头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回避，为什么要逃离。好像他们之间，总是不能合拍，总是在无意间错过彼此。在每一个沈于归靠近阮经年的时刻，她的心里，都在想着逃离。而阮经年，也只是积极配合着她，没有任何怨言。

　　28
　　这一年，沈于归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么多。
　　她开始变得更加平静，淡然。莫蓝结婚了，她不再期待与他的重逢。
　　沈于归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失去了莫蓝，并且真心希望他幸福。虽然这幸福，是她给不起的，那么，相信上帝会派一个天使，替自己去爱他。
　　沈于归买了一把吉他 ，纯黑色。学会的第一首曲子，是朴树的《那些花儿》。沈于归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些天分，学起来并不吃力。她的手上磨起了老茧，不再疼痛。她可以熟练地转换每一个合弦，就连别人觉得很难的大横按也毫不费力。可是，只有阮经年听过她的弹奏。
　　沈于归很想弹给莫蓝听，可是，他听不到。
　　2006年，沈于归离开莫蓝已经整整三年。因为有了阮经年的陪伴，她的悲伤似乎减轻了一些。有些时候，看着阮经年，沈于归可以不再想起莫蓝的脸。但是，她还是在避免着与阮经年在一起的可能。哪怕她心里有那么一点放不下莫蓝，她都不会选择和阮经年有一场开始。因为，在沈于归的心里，阮经年是一个好男人，她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在她对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就只好远离阮经年。
　　2006年，沈于归终于肯承认，莫蓝是真的离自己远去了。
　　虽然，她有时，依然会想念他。

　　29.
　　好想再喊你一遍
　　才发现开口白茫茫一片
　　往事如烟
　　——张信哲 《我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