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成双》糖味金属

3、3.合作

　　“食暗兽。”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王林一时半刻哑口无言。
　　温游解释说：“食暗兽原本应是九泉之下的东西，由阴间的怨气孕育而生，十分野蛮的凶兽，本不应该在人间出现，也不知怎么的溜上来的。”
　　见王林没接话，温游接着说：“前几次它跑的太快，这次还好让我撞见，我和它交手了一回，用灼烧符咒在它尾巴上留了一道伤痕。但凭我一己之力暂时还很难制服他，所以我希望能和王警官联手…”
　　“来人啊……”王林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朝着单面镜的方向招手：“把这个神经病给我弄走…”
　　可怜的小温同学又一次被残忍的架走了，面对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刑警，硬是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等一下！”他突然大喊了一声，震的两个架着他的警察也愣在了原地。
　　“王警官，你看到尸体脖子上的痕迹了吗？”
　　王林点烟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那是食暗兽在吸收人类生命的特征。”
　　王林想起了那具尸体的脖子看起来像是烧焦了什么东西的痕迹，十分不显眼，若是不仔细看基本上无法注意到。
　　“如果您改变主意了，去护城河边寻我。”
　　王林没有去对上他的视线，只是使劲打着打火机，手中的香烟被点亮，他用力吸了一口，从嘴里吐一阵白色的烟雾。
　　“架下去！”

　　“哎…”小温同学坐在护城河旁边的长椅上，双手抱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唉声叹气，一副诱发女同志们母爱泛滥的模样，引得来来往往的视线都要在这个年轻的男孩儿身上停留上一会儿。
　　那只灰头土脸的小狗还没走，趴在地上做着伸展运动。
　　“汪汪，你说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小土狗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尖着嗓子“汪汪”的叫了两声，围在他的脚边打转起来。
　　温游盯着那个小东西看，有点被逗乐了，勉强扬起嘴角笑笑，然后又突然把脸埋进膝盖里。
　　“可不能再拖了啊。”闷闷的声音从埋着的脑袋下传出：“要不还得死人。”
　　温游就这么抱着腿，倚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在他来A市之前做过的梦。
　　翻腾的白色烟雾悄无声息地袭来，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把他包裹在其中，他站在那里，仿佛是躺在绵软的云里，失去了一切抵抗的能力。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过来。”他说。
　　温游猛的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雾气中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青衣。温游使尽全力想要睁大眼睛，却始终看不清那男人的模样。
　　“…我就快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就像清晨的露水，滴在耳朵里也是冰冰凉凉的。

　　云深不知处
　　宽敞明亮，装饰华丽的金色堂屋中，悦耳的丝竹之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还隐约听能到清脆的银铃之声夹杂其中。高堂之间，两位身着暗色华服，白发银须的老者正面对面饮茶。
　　在他们面前的四角桌上，一柱拇指粗细，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香，插在一鼎布满彩色花釉，镶了闪闪黄金的香炉中，看起来不免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朗逸仙君，你看看这香，像是快要烧尽了。”其中一位青袍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杯。
　　“…是啊。”被称作朗逸的仙人嘬了一口香茶，惬意的眯起眼睛，嗓音听上去略带喃喃鼻音：“那位…的事情也是过了许久了，现在，也该烧尽了…”
　　“过了有多久了？”
　　朗逸仙君拂起宽大的袖子，掐指一算：“满打满算，八千八百八十八年。”
　　“…他就那么等着？”
　　“是。”
　　青袍老人叹了口气，轻轻一挥手，一块白色的玉石配饰凭空出现在了老者布满皱纹的手中。
　　“八千年，不知凡人的轮回能有多少次啊。”他苍老的声音下包含着重重思绪：“此次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温游是被一股巨大的手劲拍醒的。
　　“醒醒！小神棍！”王林扯起睡死过去的小孩儿，出手一掌把温游拍的咳嗽不止。
　　王组长开车围着护城河绕了三圈，怎么找也找不到温游，终于在打算放弃的最后一圈时才在桥洞下的长椅上发现睡得正香的小神棍。
　　温游突然睁开眼睛，半天才止住了咳嗽，表情呆愣，像是还没清醒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后表情才变的惊喜：“王警官！你相信我了？”
　　王林沉默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连续几起案件闹的整个A市人心惶惶，无论是大众媒体的舆论，顶头上司施加的压力还是他自己心里的自尊心，都压的这位重案组组长喘不过气，而更悲惨的是直到现在连个屁的线索都没找到。
　　王林心里知道，不能再放任这个凶手继续肆意作恶下去了，也不能再让更多人丧命了。今天凌晨在审讯室里听到这个孩子的胡言乱语以后，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不是相信他，而是赌一把。
　　“你先告诉我，你想怎么办。”王林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注视他。
　　温游收回惊喜的神情，正色道：“方法不难。”
　　既然已经知道了行凶的魔物是食暗兽，温游心里便有了想法。食暗兽喜阴暗潮湿，不能见光，因此每次命案也都是在夜晚发生。还有一点，食暗兽必须依水而生。
　　“水？”王林沉思。
　　“没错，水。”温游点头，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地下：“下水道，阴暗，肮脏，潮湿，可以说是食暗兽的最佳藏身之处。”
　　“可这A城这么大，就算知道是下水道也得知道准确位置才行啊？”王林立马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就需要王警官的协助了。”温游眨眨眼睛，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狡黠：“不需要我们去寻它，它自会找上我们。”

　　他妈的…”
　　王林勾着身子在狭窄的地下通道里艰难前行。
　　仅仅依靠着手电筒的一束光线，漆黑的视线使得王林举步维艰，他看看自己面前这个背影单薄的少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依旧是步子迈的飞快。
　　他们的身旁污水横流，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千百种腥臭混杂在一起，疯狂刺激着王林刚吃过晚饭的胃部。
　　“委屈王警官了，就快到了。”温游转过头，有些抱歉的说，脚上的步子仍是没有放慢速度。
　　王林听到温游的话愣了一下，嗤笑一声，心里想到任谁看也是委屈你这个小毛孩儿了。
　　大概在狭窄昏暗的通道里弯腰曲背又走了五六分钟，两人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王林总算能直起身子，他锤锤酸痛的老腰同时观察起周围。
　　那是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墙壁与地面上都长满了斑驳陆离的青苔，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暗绿色，西侧一只巨大的管道中流出的污水形成了一个小的瀑布，留下来的污水便顺着他们来时的那条污水河缓缓流走。
　　王林强干呕了一声，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
　　“王警官。”温游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起来：“一定保管好符咒，两张都是。”
　　王林把两只手各伸进两边的裤子口袋里，紧紧握住里面的黄纸。
　　那是进下水道之前温游塞给他的符咒。
　　“一张是吸引食暗兽来的符咒，另一张是保您性命的符咒。”
　　温游想出的计划便是：借王林之身，以符咒加持，吸引食暗兽自己找上门来。
　　“就这两张破纸片？”王林狐疑的把符咒捧在手上，仔细打量了几秒：“能有用吗？”
　　温游笑了：“他们是抵抗不了这种美味的。”
　　王林再次确保了两张符咒都还在，等他回头的时候，只见小神棍已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盘腿打坐起来，根本不顾地上的污渍弄脏了衣服，连眼睛也闭上了。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也找了个位置站定不动了。
　　空荡的空间里很快就只剩水流下落“唰唰”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林站的腿都有点麻了，还是没动静。他又往温游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他妈别真是个神经病？耍老子的？
　　王林内心活动丰富起来，渐渐是越想越不对劲，半晌，实在忍不住的问：“你他妈真耍老子…”
　　“来了。”
　　王林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温游的声音并非在距离他几米的远处，而是紧贴着他耳边响起。
　　当他彻底理解温游的话时，一个惊悚的场面出现在了他眼前。
　　从那只管道里窜出了一只有两个王林那么高的怪物！斑驳的皮肤上长着三三两两稀疏的头发，而青面獠牙的样子不属于任何一种王林所知道的生物。怪物浑身裹满了黏稠的液体，一双狰狞的利爪扑向王林，然而就在距离把王组长爆头只有一寸的地方被温游硬生生的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