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永远都不会被搬上银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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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网咖有毒吗。
上次被方舟喊出“曹神”好像没多久。
从网咖出来的那一瞬间，不是从昏暗到刺眼烈日，就是明亮到夜色昏沉，作为一枚老网瘾少年，曹和易充分适应这两种模式。
唯独，没体会过今天这种大风大浪。
盲僧死死盯着海报，仿佛能洞穿。
疑心是他召出来的。
盲僧慌到六神无主，哆哆嗦嗦，指了指纪晚，又指海报：“怎么办，怎么把她‘请’回去？”
曹和易：“……”
怎么请回去啊。
她一个大活人。
谁知道，盲僧，一米八的光头猛男，竟然怕怪力乱神。
前职业吃鸡选手，枪法风骚，贴面刚枪的神，那叫一个准，一狙爆头，疯狂虐菜，嘎嘎乱杀，暴力美学。
所以说……
大家说得对，他确实不止是因为脸盲才单身。
曹和易一时间沉默了。
盲僧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揪住他：“曹神，你你你你也能看见她，对对对吧？
“嗯。”
如果来句“看不见”。
盲僧可能会吓晕。
曹和易安慰道：“你别怕，你看，她有影子。”
纪晚快要笑麻了。
这光头男生，要不要这么搞笑，她难道看起来很像鬼吗？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看了多少部鬼吹灯才能有这水平啊。
纪晚接话：“对，你别怕。”
她试图伸手跟他握个手，证明一下“血肉之躯”。
结果这一伸手，盲僧快吓哭了，沙哑地啊了一声，迅速躲到曹和易身后，瞬间卖了刚替他拿了冠军的忠实队友：“他阳气旺，你吸他。”
“不是，”曹和易没搞懂他的逻辑，“我怎么就阳气旺了呢？”
纪晚彻底笑抽了。
她也很想知道，曹和易怎么就阳气旺了呢。
她抬手，踮起脚。
细白的胳膊搭在曹和易肩上，垂到躲他身后的盲僧眼前，“拜托，小卤蛋，你看看我，我有实体好不好。”
“尸……尸体？”
她单手勾着曹和易脖子，半边身子靠着他的肩，手白得透明似的，一层淡淡的绒毛，盛夏黄昏的光下依然淡金，血管呈现出幽蓝色。她笑容妍丽，红唇像刚吸过血，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曹和易脖子上咬个血洞出来。
盲僧鼓起勇气，戳了下她蓬松柔软的卷发。
哦。
真能摸到。
盲僧松了口气：“你们，认识？”
曹和易又解释了几句：“我朋友。”
“那你为什么和游戏里的……长得一模一样呢？”
“有没有可能，是你脸盲？”
曹和易暗暗庆幸小刀他们不在。
不然真的不好糊弄。
他们刚讨论过这个事儿。
曹和易将小熊网咖里的电脑都装上了《不羡仙》，盲僧第一次玩，很快就发现了最美NPC。男生嘛，懂的都懂，问完谁捏的脸，盲僧调侃曹和易“‘老婆’对吧”，曹和易点头。
听见动静，曹和易一回眸，咳了一声：“你老婆也来了。”
脸盲很合理，盲僧接受了，平复了心情，扯回歪倒的领子，重新叼上了一支烟，回到杀人不眨眼的淡定吃鸡大佬模样，闻言，轻蔑一笑。“扯淡，我哪来的老婆？女人，只会耽误我拔剑的速度。”
下一秒，他被冲过来的一个戴猫猫发箍妹子揪住耳朵进了网咖。
“你是挺会拔剑的，不止拔剑，还会拔.屌。你口口声声说了，这一赛季会让我，你让个p啊让。”
“我个人弃赛难道不是让你吗？”
“你他妈的又搞来一个【易水寒】是什么意思？”
“那是个意外。”
“开机，单挑，我不服。”
“喂，我是老板，不是网管，你先放手，能不能留点面子。”
曹和易：“……”
纪晚：“……”
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年轻真好。
“你还是改了‘青冥’的脸。”
曹和易：“合理优化。”
“你管这叫......优化？”
改动过后的青冥神女，不是避免撞脸，而是几乎和纪晚重叠了，越来越像她。
看来曹和易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碌，闷声干大事。
“嗯，”曹和易低头看地，“你比她好看。”
行。
这关算他过了。
“她说的【易水寒】，是你吧？”
“嗯。”
如果是十年前的曹和易，大概会和盲僧一样。
保持高冷，满眼游戏，不会向妹子解释参加什么电竞比赛。
那时候，真是年轻气盛，拿一堆奖，不放在心上，薅来的奖品奖杯丢电竞社，更别提什么网吧卡。
所以，王星瑶是抱怨过的。
她试图看他们打游戏，她看不懂，不知他的“曹营”什么意思。曹和易也说过，她工作很忙，没必要陪他。
直到陷入事业低谷。
忙无可忙。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不知不觉，和纪晚聊的天，超过了几年的总量。
没等纪晚问，他主动解释：“最近跟他们一起参加了一个小比赛，电竞网咖之间的，【易水寒】是我游戏ID。其实，我昨天说的好消息，就是比赛赢了，我不好意思说。”
“现在好意思了？”
“咳，你都看见了。”
纪晚这会儿痛恨自己太迟钝，曹神的游戏id，不一直都是全网【易水寒】吗，后来出了个《逆水寒》的游戏，她还联想起来曹神的风采。怎么他微信名就多加了个“犹”，她没能联想到呢。
纪晚不自觉捏皱了一张怀里的纸：“那‘曹神’呢，也是你吧？”
即便已知晓了答案。
纪晚还是紧张，声音轻颤。
曹和易同样心虚地推了推眼镜，掉马的羞耻心炸裂。那时候，最先从宿舍叫开来，后来隔壁几个宿舍，整个班，学院里，电竞社……尴尬的中二病时期，他竟然默认了这个封神的外号，简直太不要脸了。
想了想，纪晚又不认识以前的他。
“是他们开玩笑喊的。”
“嗯。”
就这样一句“开玩笑”吗。
你的光环呢。
你的骚操作，灵活走位，打得人抬不起头的技术，霸榜至今的游戏记录，和你热爱的热血的一切呢。
纪晚眼角有些湿润，低头抚平了被捏皱的纸张：“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
“哦，”曹和易愣了，“为什么？”
纪晚抱紧怀里一沓纸。
没打印完的借阅记录。
要告诉他吗。
她选择不说话。
拽着曹和易进了旁边的烧烤店。
“上次，你前女友请客，是这家店吧？”
“哦，对。”
曹和易摸了摸鼻子，越来越心虚。
怎么有点对不起她的感觉。
纪晚上学时候很喜欢这家店，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了，味道一流。
可是，以她迟钝的感官，多来几次，都察觉出这儿打工的小姐姐不喜欢她。
纪晚不理解，她是长得不错，可她的女生缘不算很差啊。
她知道自己有一对浅浅梨涡，冲人真诚一笑，大概没什么人会讨厌她。
后来，夏夏说，打工的小姐姐，是直系学姐王星瑶，被她挤下校花位子，店里很多来吃烧烤的男生是为她而来的。稍微八卦些的，会背后议论，夏夏在论坛里看到，说两任校花劲爆同框，火药味十足。
纪晚不愿意去了。
每次想吃了，叫外卖。
曹和易不是错觉。
纪晚周身是有些低气压。
被认出校园时代偶像的冲击波，一时冲昏了头脑。
她又迟钝了。
现在反应过来，心里莫名不爽——
原来，曹和易喜欢的是王星瑶那个类型？怪不得，他游戏里做的彩蛋是“Alkaid”，瑶光星的英文。王星瑶又凭什么践踏他的感情呢。现在后悔了，找他复合，他俩还在互相念念不忘吗？他俩到底谁追的谁，为什么王星瑶和他差三届也能认识呢？难道是在这家烧烤店认识的吗？
曹和易被她盯得发毛：“要不……换一家店？”
纪晚瞪他：“为什么？”
曹和易想说，他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潜意识的危机感，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想光速逃离。
纪晚勾唇一笑：“你前女友上次请你吃的，再来份一样的？”
“呃，不记得了。”
纪晚心里呵呵。
男人都是骗子，他以前说这话，她可能会信。
现在，他都掉马了，她难道不知道他连拿四年奖学金，他们专业第一，拿飞鱼厂Offer而放弃保研吗，装什么记忆力不好啊。
果然是软件学院出品。
又软又贱。
气死了。
“我就记得你爱吃炒田螺和炒米粉，”曹和易想了想，“哦，还有肥肠煲是不是？我觉得，这家的烤鱼也好吃。”
他认认真真看着墙壁上的菜单。
然后，低头拿笔写字。
这家烧烤店，做派很复古，还是手写菜单，反正来的基本上是学生，对这种模式非常习惯，大家轻车熟路。
曹和易写完一抬头。
发觉纪晚那个天鹅颈，纤细修长，雪白柔美，肩胛分明，被她充分利用来看他的点菜单。
他忐忑了：“怎么了?”
“好工整哦。”
“哦，”曹和易解释，“我怕老板看不清楚。”
“你楷书练的什么体？”
“文徵明小楷。”
哦。
这人真是满嘴跑火车，上次还说就练了几天字。
纪晚毫不客气，加了一堆菜，痛宰他一顿。
结果，曹和易好像没有一丝心痛的神色，还问她要不要再多点些。
烤鱼吃完以后。
纪晚扬手：“打包回去吃吧，一会儿电影要开场了，你今晚还有事？”
盲僧说，让他弄张照片做海报贴在网咖外面，戴口罩的都行。
赵浩说，让他再物色一个办公地点，要么把之前的创意园办公室租回来。
曹和易：“没有。”
上学时候，重色轻友这顶帽子，一般是他给别人扣。
今天他可坐实了。
*
汽车电影院新来的检票小姐姐，爱岗敬业：“两位的月卡，都剩下两天了，要续费吗？”
纪晚想了想：“帮我查一下，安先生，手机尾号8808的，他充了8张月卡，到什么时候？”
“还有二十一天。”
对哦。
曹和易趁机问她：“安德烈不来了？”
纪晚瞥他：“你很希望他来？”
“不……希望，”曹和易内心是很愉悦，嘴上瞬间踩坑了，找补了一句，“我是说，希望。”
这人真是……纪晚呵了一声。
“我会替你转达这个愿望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全是婚外情的电影。
从《花样年华》到《廊桥遗梦》，仿佛人性在诱惑面前，薄似一张纸，不堪一击。道德和理智在爱情面前，常常会显得很苍白。
纪晚本来就是失败婚姻的受害者。
现在看不得这种电影，心里怪难受的，一回忆，就是老郑轻描淡写的说出那句“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他是没有出轨，但是直到那一刻，纪晚明白了，他们的婚姻观本质上是多么不同，他那一句话，彻底碾碎了婚姻的神性。她嫁的爱情，和他娶的爱情，完全无法在一个天平上衡量。
看到各自有婚姻的两个人，如胶似漆地拥吻在一起，BGM还那么浪漫，心头的压抑感不可言喻。
纪晚没忍住，按掉了收音机，深吸了几口气，开麦吐槽。
“老曹，你说婚外情一定是真爱吗？为什么会否定原本的婚内情呢？”
“还是说，真爱不止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曹和易被她红红的眼睛搞懵了，准备找纸巾：“你不是说，你前夫没出轨吗？”
纪晚：“你不懂。”
“好好好，”再次收获直男不懂的标签，曹和易努力回答她的问题，“我不知道，我觉得爱上一个人都很费劲，怎么会爱上两个人。”
“哦豁。”
“真的。”
自从了解了他的……马甲以后。
看似一本正经、老实巴交、无业游民的曹和易，在纪晚心里句句不靠谱。
“你和前女友怎么在一起的？”
“就……那样呗。”
“哪样呗？”
“唔，不记得是我工作的第几年了，她是学妹，到我所在的城市实习，让我帮她找住的地方，问我附近哪里能买东西，我请她吃饭，她又回请。”
轮到纪晚：“就……这样？”
曹和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选择很多，对爱情的期待值很高。可是，现实没那么多‘山无棱天地合’。你可能无法理解，在差不多的年龄，陌生的城市，身边几乎没有异性的环境里，有一个人刚好出现了，就那样。”
“那你爱过吗？”
“你呢？”
俩人一同沉默了。
回答不出来了。
回眸一看，什么爱不爱，都变得似是而非，难以定义。
纪晚揉了揉眼睛，重启了收音机。
她似乎按错了，出来的并不是电影原声，而是一段电台播报。
“下面是‘游戏橙汁’带来的小道消息，‘云者’游戏工作室涉嫌从事违法出版，或将面临超过1个亿的处罚，目前消息尚未被证实。此前，该工作室出品的新游还受到广泛期待，在C轮融资已获得‘乾坤资本’的助力。”
纪晚瞪圆了眼睛。
被呛得一通咳嗽。
见曹和易正要切换回影院调频，她按住他的手：“这什么意思？”
“哦，”曹和易的专业领域，他认真道，“国内上架的游戏，要想收氪金和下载收费，必须要版号，相当于是一个合法的收款账号。但很多工作室就会钻空子，比如说搞私服平台，或者一个版号多次套用，或者打着测试旗号违规收费。”
他话还没说完。
一声巨响的引擎声，打破了电影院的宁静，吵到他俩的对话，和电台后面说什么都听不清。
曹和易无语了，难道刚说完，安德烈就来了吗。
转头一看，并不是，而是一辆颜色风骚的橙色敞篷超跑驶入影院，停在离他们不算很远的最后一排，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追王星瑶的阔少吗。
橙色爱好者。
橙色的车，橙色的包。
好像车里还有一位橙色衣服的，新女伴？
没想到，纪晚比他更愤怒。
径直冲下车。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永远都不会被搬上银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