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那吻已不成吻」 ...
-
既来之，则安之。
纪晚上了安德烈的车……扑鼻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这辆跑车，是安德烈的爸给他的，美国读完预科上大学的奖励，国内一辆国外一辆。他英语混了这么久还是半吊子，国外狐朋狗友全是华人，成天厮混开趴体。
安德烈最爱车，次爱篮球，再次爱鞋。
兴致勃勃地向纪晚炫耀一下他的新车，还有用零花钱改造的酷炫低音炮音响，他还挺兴奋的，问影院的调频是多少，几点钟开场。
纪晚笑了笑：“哟，安大少爷，去国外看了不少电影，学会陶冶情操了？”
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信誓旦旦说要陪她看电影，不睡着就不错了，要么就嫌无聊，直接中途跑出去打球。
安德烈骄傲得昂起头：“哼，你瞧不起谁呢，加州可多drive-in了，再说，今晚可是《速激》哎。”
他在美国可没少去。
汽车电影院，本就起源于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随着汽车工业高度发达后所衍生的娱乐方式，也是汽车工业与电影产业交融的独特产物，从新泽西州到风靡北美，算是一种地方文化了。
跟国内不一样，不固定车位，更热闹更随意。
反正他们爱玩的，泡妞约会，醉翁之意不在酒。
日落时分，加州晚霞，开个敞篷接上妹子，没几分钟，电影男女主角都没接吻呢，车里就先French kiss了，后面还有人吹口哨鼓掌。要是本来就三五个朋友各自带着妞儿，甚至能玩出tailgate party。
电影还没开场，他先哼上《速激》里的歌。
“你今晚没party？”
“没有啊，要是有，你陪我去吗？”
“不去。”
“晚晚，你真狠心。”
安德烈心里补充一句，没有party，但是有人喊他飙车啊，为了纪晚，他可是连车都不玩了，好在今晚的电影够好看，她更好看。
安德烈超级喜欢她今天的打扮，跟他超登对，速激真人版。
如果在国外就好了，他在国外的车是敞篷的，能让全世界看见他俩的王炸组合，他顺便凑上去闻，她耳后的香水，“你好香。”
纪晚眸光一冷，哼了一声，上前戳他的中控屏。
他们玩完车都爱俯身吻车，说车是小情人，安德烈看着她，桃花眼中的迷恋更甚，她的手真美，美甲也温柔好看，摸他的车，就像他的大情人搂小情人一样。
下一秒，汽车电影院里多了一个被纪晚创飞的伤心人。
纪晚毫不留情，直接翻了一遍他的蓝牙连接记录。
安德烈没能及时制止，酿就了一系列人间惨案。
大概就……二十来个女性化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蓝牙列表里吧。
“啧啧啧，‘Yuki’这谁啊？”
“‘奇妙月月’，‘小泡芙’，‘是美少女的手机哦’，真不少呢。”
“还有这个名字不错，一听就是茶艺十级。”
安德烈试图申辩：“这些妹妹，我是顺路送她们回去啊。”
“哟？顺路？几分钟路程还需要连蓝牙么？”
纪晚连珠炮似的发问，她了如指掌：“我还不了解你？嗯？这车才买了多久？半年？一年？你回国多长时间，加起来有没有一个月？可真是精力旺盛。”
安德烈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仿佛下海当海王的人不是他。
试图蹭着纪晚的胳膊，往她雪白的肩上靠，哼哼唧唧的。
“晚晚，我一个人无聊，她们陪我玩嘛。你要是陪我玩，我保证一个都不理。”
纪晚战斗力爆棚，可不是光嘴皮子厉害，直接上手推开他。
“晚晚，你轻点，我刚弄的发型。”
“谁让你留这么长头发，”纪晚开玩笑逗他，“剪个美式寸头吧，我看挺适合你。”
“真正的帅哥经得起寸头的考验，晚晚夸我呢。”
“你怎么还是这么臭屁又臭美啊？”
“不然呢，跟那什么老曹一样，格子衬衫黑框眼镜？喂，这人到底是谁啊，干什么的。”
纪晚手里一紧：“不许阴阳人家。”
“别拽呜呜，我耳朵疼。”
“谁让你打这么多耳洞啊？”
“不好看吗？”
唉。
究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就是长歪了，也舍不得用蛮力。
纪晚松了手。
安德烈今年22，他俩差六岁，两家是邻居。
安老板比她家……家大业大多了，爱在各处温柔乡流连忘返，给儿子配了司机保姆就自由放养了。
那年，纪晚刚中考完，熬瘦了几斤。
在家补觉呢，听见隔壁开派对，声音大得几乎能掀了屋顶。
安德烈从小就没见过亲妈。
不知道是因为恋母、恋姐还是斯德哥尔摩，也可能是出于颜控，反正他被起床气严重的纪晚暴揍了一顿，就莫名恋上了，将长大以后娶纪晚挂在嘴边。
纪晚多少有点同情他，爹不疼妈不爱的，当他童言无忌。
反正是邻居，被他黏着多了，半个弟弟似的，哄着人好歹考了个体育生，顺利读到高中，才被他爸送出国。
风流老安作为长辈还是挺靠谱的，很感激纪晚。
他表示，他很清楚自家儿子安德烈，长了一张漂亮脸，以及不成熟的心智，天生缺爱，每一天能从脂粉堆里钻出来，不适合祸害纪晚，但纪晚要是自愿当他儿媳妇，他百分之两百赞同，恨不得有人替他管教他弃疗的儿子。
至于……安老板练废了号，为什么不重开个呢。
确实是身体原因无法重开。
所以，安德烈有恃无恐，父子俩相爱相杀。
唯有在纪晚面前，被她训得人都蔫儿了。
他体育生，宽肩窄腰，显得跑车顶棚愈发低矮，宛如一只大型金毛犬，仿佛后面有一条尾巴，从欢快的摇着尾巴逐渐摇不动了，垂头丧气地。
纪晚继续审问：“你怎么回来了？”
“放暑假嘛。”
“真放了？”
“真的。”
“期末考都过了吗？”
“过……过了。”
“行，这学期学了哪几门？”
在纪晚灼灼的目光和强大气场之下，绷了一秒没绷住，安德烈崩了，眼神愈发委屈：“你为难我。”
纪晚就知道：“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
谁家小孩儿快一米九啊。
安德烈噘嘴小声嘟囔：“我不是小孩儿，早发育好了，只是你不愿意试试。”
纪晚：“……”
被他搞得怒火中烧，这孩子怎么回事。
出国几年，翅膀硬了，学得这么油腔滑调，搞三搞四，蓝牙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快追上他爸了。虽说他从小出门打个球，能揣回来十几杯女孩子送的奶茶，最后全进了她肚子。
纪晚深吸一口气。
两人都不再提不愉快的事情。
纪晚心里有事，暗自梳理。
她爸妈应该是早怀疑她的不对劲了，还真是本事，居然越洋电话问到安德烈那去了。
安德烈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哄女孩子高兴。
她读大学，他还在读初中，放暑假了缠着她一起去游乐园玩，连带夏夏也认识了。夏夏这个颜控，特别吃安德烈的甜言蜜语，多半是把她给无情出卖了，连她离婚以后的根据地都卖了。
安德烈察觉不出来她的沉默。
快快乐乐地给她介绍，电影里这辆是道奇Charger，那辆是雪佛莱Impala，什么兰博基尼Gallardo，什么迈凯伦塞纳。
纪晚一边吃东西一边嗯，表示有在听。
其实，安德烈跟小时候一样，他根本没看进去电影，剧情什么不重要，就顾着看跑车，听着引擎声就兴奋。
什么性能年份，四轮驱动，直列六缸，双涡轮增压，V10自然吸气发动机，纪晚都听不懂，反正安德烈如数家珍，说得眼睛亮晶晶地，她倒是好笑，也难得享受一回弟弟陪伴的感觉。
几分钟后。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正剧来了，纪晚皱着眉头，对他就像对亲弟弟似的，毫不客气地给他塞了一嘴巴吃的，完全忘了他不能吃辣。海王绝不会缺了一副好皮囊，安德烈毫无防备，被她辣得脸色绯红，就像微醺似的，眼角都是水蒙蒙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巴巴地控诉她。
纪晚笑了，捏了捏他故意鼓起来的腮帮子，手感极佳：“是有点骗小姑娘的资本哦。”
安德烈愈发低落：“骗不到你，要这张脸有什么用。”
“我可不是小姑娘，婚都离了，少跟我花言巧语的。”
安德烈生气了，急急忙忙捂她的嘴：“我不许你这么说。”
纪晚拍开他，笑了笑：“行，我不说了，看电影吧。”
过不了几分钟，安德烈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按了拒绝。大概是又收了几条消息，还有图片视频，开始坐立不安，按照纪晚对他的了解，很可能是某个party叫他去。
安德烈玩了会儿手机再抬头。
一会儿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的电子烟。
纪晚瞪他一眼：“不许在我车上抽烟。”
她说完反应过来，是他的车。安德烈笑得眼睛弯弯，看她出糗，纪晚换了个措辞：“哪儿都不难抽。”
安德烈收起来，答应得痛快：“知道。”
他不仅是烟瘾犯了，各方面瘾都犯了。
群里的朋友突然说去飙车，挨个喊他一起来，他最近打定主意要陪纪晚，绝对不能再次错过她。
如果纪晚愿意陪他去飙车就更好了。
可是，他更清楚，纪晚和那些在副驾里说“哥哥你好帅”的女人们不一样。
安德烈看着荧幕，忍不住吐槽：“这个女的，长得像蛮牛一样。”
纪晚知道，他们那一圈子的少爷们，即便是去了美国，依然是清一色是白瘦幼的网红嫩模审美，对其他类型嘲讽拉满，她深感无语：“非得人人长得跟什么‘Yuki’一样？”
安德烈郑重重申，恨不得发誓了：“我不喜欢‘Yuki’，我就喜欢你。”
纪晚叹气，仿佛是幼儿园家长：“你不喜欢人家还跟人家玩？”
安德烈给她拨开迷雾：“我玩归玩，我只娶你，你让我收心就收心，绝对不会像我爸那个傻逼一样。”
纪晚无奈：“瞎说什么，我要是没离婚呢？”
“本来我就打算这辈子不结婚了，”安德烈冲她温柔一笑，“告诉你个秘密，我都结扎了。”
纪晚与他对视几秒，确定了这个消息的准确程度。
安德烈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把他爸气死。
安德烈扯了扯她的手：“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做试管，我也可以做复通。”
“停停停，”纪晚再次塞了一块炸鸡进他嘴里，这回没有辣酱，“越说越离谱，你从小就跟我屁股后面跑，我能有什么感觉，一直拿你当弟弟看。你少气你爸，他这两年身体也不好。”
安德烈沉默了片刻。
纪晚本来是话唠，很容易被他拐着就讲了很多话，几乎看不进去电影，现在跟不上剧情了。之前没感觉到曹和易有多么沉默，现在发现，好像他俩呆一起时候，都是她叨叨为主，老曹会不会嫌她聒噪啊。
安德烈偏偏还手多，不认真看电影，好奇地翻了纪晚的包包，翻出来几份简历。
他眼睛一亮：“你要找工作？”
纪晚哼了一声。
安德烈邀功似地拿出来手机，准备给兄弟发消息。
“好办呀，我有个哥们儿，他爸刚给他开公司练手，正缺人呢。”
纪晚手上甜辣酱都来得及擦，一把按住他，以至于蹭了些到简历上面，毁了两张，心情实在不愉悦：“等会儿，你都不问我找什么工作，你就瞎找。”
安德烈确实懵逼，他正好低头看纪晚的简历：“你不是学金融吗？世界又不是离了姓郑的就不转了。”
“哇，证件照都这么美，能不能送我一张洗好的。”
“老安最近总跟一个搞金融的女的谈业务，操，说白了，我看他就是想泡她，搞这么磨磨唧唧的，我看他完全没有魅力。”
纪晚：“……”
她实在是不想聊了，连推带拉把安德烈赶下去。
下一秒，她发现是自己该下车，干脆利落地把简历塞回包包里，还不忘记拿走她打包的一兜子吃的。
“你玩去吧，我回去我车里看了。”
安德烈委屈死了：“你讨厌我。”
到底是从小跟弟弟一样的存在，纪晚安抚他道：“我没有，你干扰我看电影了。而且，你手机震个不停，我知道你有约，别装了。”
被纪晚戳穿了，安德烈干脆摊牌：“陪我去玩吧。”
“去哪？”
“飙车啊。”
“不去。”
“去嘛，求求你了，我今天没女伴儿，你去的话，我倍儿有面儿，把他们带的都比下去，好嘛，晚晚，”安德烈拿出小时候的称呼，死命撒娇，“姐姐。”
纪晚被他喊得鸡皮疙瘩起来了：“下回吧，我刚离婚，伤心着呢，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太吵了。”
越是乐景，越衬哀情。
安德烈确实惦记着跟人飙车，现在去还赶趟，“我一会儿玩完回来。”
“好，”纪晚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去吧。”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那吻已不成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