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刺杀计划[星际]》Miang

12、尤纳加尔号

　　尤纳加尔号停驻于宇宙空港的边缘。

　　这是一艘豪华旅游飞船，可以畅游在太空之中，让游客在星群的美景之中流连忘返。在战争开始前，它每隔半个月便要出发一次，带着欢声笑语与歌舞升平朝宇宙深处行驶。

　　此时此刻，这艘太空飞船也是一副纸醉金迷的场景。

　　“费南德公爵、公爵夫人——”
　　“卡普什金男爵——”
　　“斯米尔洛夫小姐……”

　　远远的，薇尔就听见了有人在夸张地喊着到访宾客的名字。她挽着伊莱的手，站在急速上行的电梯中，目光打量着玻璃上属于自己的倒影。

　　这艘太空飞船非常庞大，设施是想象不到的完善——

　　就比如她所乘坐的观光电梯之外，正是一个拟造海洋而建的巨大观景池。淡蓝色的水光泛溢无边，光线从上方落下，被水波折射成奇异的角度。颜色艳丽、满身绚烂鳞片的水生动物，紧贴着电梯的边缘游曳而过。

　　薇尔的余光瞥见伊莱，发现他一直闭着眼睛，似是在合眸小憩。她问：“阁下，您看上去有些困。”

　　“嗯。”他随口回答。

　　电梯即将抵达的提醒声响起，他终于睁开了眼，伸手压了压薇尔头顶的王冠，说：“最上层现在是无重力环境，你最好按住你的裙子。”

　　薇尔轻笑了起来：“放心，我穿了三层安全裤，绝对不会走光。”

　　电梯掠过深深的观景池，抵达了最上层。“叮”的一声响，门扇开启，重力褪去，所有宾客的身体都轻轻浮了起来。两人将手搭在墙边的扶手上，跟着自动牵引臂向前行去。

　　“抱以最诚挚的敬意——伊莱·冯·奥尔巴赫亲王阁下，来自帝国的尊贵王储，翠星的荣誉执掌者，天生的军神！”

　　负责欢迎宾客的人用高亢的声音喊出了这段欢迎词。旋即，便是一片溢美、欢呼、鼓掌的声音，如同恭迎一个凯旋的将军。

　　可伊莱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丝毫未曾停留。

　　“阁下，您的头衔可真是丰富。”薇尔跟在他的身后，偷偷地笑说。

　　因为伊莱的到来，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有许多人试图向伊莱这里靠近，却被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卫兵有意无意地阻挡。

　　无重力的环境并不适合拥挤，一旦用力过猛，很有可能朝着反方向飘去，一时之间，四下都很热闹。也有人窃窃私语，对薇尔的长相品头论足。

　　“那个陪伴在亲王身边的女人是谁？”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美人……”

　　伊莱没有理会旁人，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到了巨大的观景窗前，说：“这里比较安静。”

　　弧形的窗外，是深蓝璀璨的宇宙。迷人的、安静的夜空，绽放着点点星光。仰头望去，观景者几乎要被吸入这广阔无垠的星海之中。

　　“真美啊。”薇尔赞叹，“外面的世界可真是广阔。”

　　她不知道，当她在看着星空的时候，身旁的亲王也在看着她。

　　她穿着一件露背系带的白色礼服，线条姣美的背部袒露出大片雪白肌肤。金色的秀发盘成精巧的发髻，绿松石与钻石所制的王冠压住她柔软的发丝。当星光与灯光在她侧颜的轮廓上交辉，她的美貌便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如果你靠近那些星球，你就不会如此感叹。”伊莱的声音硬邦邦的，“因为只能远观，所以你看不见陨坑、行星碎片、舰队残骸，只能看到光谱上呈现出蓝紫色的瑰丽光彩。”

　　“但它仍旧很美丽。”薇尔执拗地说，“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象。”

　　伊莱刚想说话，就有人喊他的敬称：“亲王阁下，费南德公爵想见您。”伊莱蹙眉，松开了与薇尔相牵的手：“诺兰，我先离开一下。”

　　薇尔目送他离去。

　　因为宾客都到齐的差不多了，宴会正式开始，重力系统终于投入工作。薇尔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重，鞋跟便踢踏落到了地上。于此同时，侍者们也推出了摆好甜点餐饮的长桌。贵妇们如鱼似的游走在人群间，衣香鬓影，旖旎生华。

　　薇尔百无聊赖地在观景窗前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宇宙的景象。一窗之隔，外面的世界是如此自由、庞大而瑰丽，叫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薇尔，薇尔！

　　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薇尔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弓着背的男人。他有一张年轻、英气的面庞，身形却躲躲闪闪的，像是在藏着什么秘密，褐色的眼珠间满是焦虑：“薇尔，我终于见到你了。快，趁着现在，和我一起走……”

　　薇尔有些诧异，低低说：“奥斯汀王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本是翠星王室最年幼的王子奥斯汀。他一直对薇尔一往情深，只可惜，薇尔并不打算回应他的爱情。

　　四下并无旁人，只有星辉静静落在脚边。奥斯汀左右张望后，紧紧扣住她的手，带着她朝一旁的通道奔去，口中低声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混进来……薇尔，你听我说，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你现在就跟我走！”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回响在甬道中。薇尔提着裙摆追了几步，终于甩开了他的手。她质疑道：“奥斯汀，你在想什么？”

　　年轻的王子有些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

　　甬道上静悄悄的，一侧的窗户外依旧是庞大璀璨的星空。在这寂寥的宇宙之下，二人的身影显得很是渺小无着。

　　奥斯汀嗫嚅着，说：“我想和你一起离开翠星。我知道，你不想当做一个礼物，也不想重步你姐姐的覆辙。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尾针’，这样子，你就会彻底地自由。”

　　薇尔看着他激动泛红的面庞，很果决地摇头：“我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奥斯汀的面庞有些懊恼，“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继续过那种与虎为伴的危险日子吗？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冒险留在那个男人身旁……”

　　“不为什么，因为你办不到你所承诺的事情。”薇尔温柔的嗓音，竟然显得有一丝冷酷，“凭借您的本事，是无法带我离开的。同样，您也无法解开‘尾针’。”

　　奥斯汀的表情有些颓丧。

　　就在此时，甬道的另一端，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诺兰夫人，您在这里做什么？”

　　奥斯汀吓了一跳，薇尔循声望去，发现对面站着的人是格文·克劳迪亚。她微舒了一口气，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只不过是遇到了过去的朋友，出来一起聊聊天而已。”

　　“朋友？”格文推一下眼镜，缓步走了上来，“原来是奥斯汀王子殿下。”

　　见到格文，奥斯汀有些怯懦地退缩了。

　　在帝国人面前，身为翠星王子的奥斯汀几乎毫无尊严，满面都是耻辱。

　　“我、我这就走了。”奥斯汀明白，这次他无法带走薇尔，他只能不甘地放手，转身狼狈地逃去。

　　格文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缓缓扬起了唇角。他对薇尔说：“别担心，诺兰夫人，我会保密的。我不会让亲王阁下知道，他想带您一起私奔。”

　　薇尔噎了一下。

　　“你在胡说什么？”薇尔侧过面容，笑容依旧毫无瑕疵，“我听不懂。”

　　格文的面容，并无丝毫波澜。他以指抵唇，轻轻地“嘘”了一声，说：“我可是听见了，奥斯汀王子说的全部。”他镜片下的笑眸微弯，榛绿的瞳眸溢出绚烂的光，雪色长睫扬起，无比惑人。

　　“……”薇尔若无其事地盯着观景窗外的宇宙。

　　格文的视线，从她的眉宇移动到了她的发间。察觉到他在早上所送的百合花并不在她的鬓发上，格文轻缓地眨了一下眼。

　　“如果想要我保密，那您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格文说。

　　“……什么？”薇尔问。

　　格文朝她伸出手，说：“和我跳一支舞吧。”

　　他戴着白色手套，齐整的袖口上压着一颗宝石纽扣。宇宙的星芒缓慢地落下来，令他温柔的面容呈现出梦境一般的色泽。

　　“你这是在乘人之危。”薇尔说。

　　格文点头：“您说的没错。”

　　他承认的太痛快了，这让薇尔有些咬牙切齿。可她不想在这个家伙面前落了下风，于是她端着仪态，很是优雅地朝他屈膝行礼，将手掌交了过去：“我答应你。”

　　白色的群裾飞旋开来，如同绽开的水母。格文扣住她的腰，无声地带着她靠向了窗外的风景。古典的乐声从远处缥缈传来，是悠扬的小提琴与轻快的钢琴合在一块儿的溪流。

　　“我送给您的百合花，不够好看吗？”格文忽然在她的耳边问。
　　“呃……”薇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它不好看吗？”格文问。

　　他的笑眸里，闪烁着星点的光。

　　“很好看。”薇尔旋转了一圈，重新落入他怀中，斟酌着用词，“只是亲王阁下执意要我带这顶王冠……但我很喜欢那朵百合花。”

　　“我明白了。”格文说。一舞结束，他在薇尔的手背上烙下一个恭敬的吻。

　　“只要您喜欢就好。”他很温柔地说，“这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