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锁》朵清伶

24、离别

　　看着小姑娘狡黠的笑，陆忱才知自己被小姑娘骗了，
　　这小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又担心小姑娘如上次那般明明心中难过却又闭口不言，陆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团团，她说的话你不要在意，侯爷与夫人都是将你放在手心里的，还有皇嫂处处都念着你，还有我，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有的是尊贵的身份，还有无上的荣宠，你可明白？”
　　团子见他小心翼翼劝说自己，心中是满满的感激，伸出小手搂住陆忱的脖子，小脑袋在他颈间蹭了又蹭，就像受伤的小兽终于寻到了最终可依靠的港湾。
　　“端王哥哥，你真好，团子喜欢你，”
　　小姑娘甜糯的声音自颈间传来，说话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上，陆忱嘴角扬起，温热的大手抚上肩头的小脑袋，薄唇轻启，
　　“我也喜欢你，”
　　风吹枝动间，夕阳的余辉洒在亭中互相依靠的身影上，美好到让人不敢上前打破。

　　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是逛花灯，猜灯谜的日子，小孩子们都格外兴奋，期待着晚饭后上街赏灯。
　　可团子却早被戚氏告知不能上街，今日街上定是人来人往，怕冲撞了团子，且虽寒冬已过，但晚上还是极冷的，
　　团子却并不觉失落，因为端王哥哥前两日便告诉她，届时会来接她去端王府赏灯，她心中是满满的期待。
　　酉时三刻，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停在恭定侯府门前，一位高大的少年自马车上下来站定，立马就有门房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颗红色小团子出现在府门前，看着眼前的少年笑容灿烂的唤了一声：
　　“端王哥哥！“
　　说着就冲向眉眼温和的少年怀里，
　　陆忱怕她摔倒，赶紧的迎上前，话中带了些许责怪，
　　“唤我过去便是，仔细摔倒，”
　　动作却轻柔的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仔细检查了小姑娘的穿着，确定她不会冻着，才放心地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照常放着团子爱吃的点心和暖暖地杏仁茶，小姑娘边吃便于陆忱闲聊，不一会儿，便到了端王府，
　　团子被陆忱抱在怀里下了马车，看着匾额上那三个龙飞凤舞地三个大字，激动的小脸红彤彤地，
　　“团子还是第一次来端王哥哥的府上呢！”
　　小姑娘语气里满满的激动，陆忱也跟着越发开心，还未等他答话小姑娘就闹着要从他怀里下来，陆忱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听话的将她放下了，
　　没想到小姑娘刚一站定，就朝他深深行了一个男子礼，又特意将声音放粗了道：
　　“今日冒昧前来，还请陆兄海涵，”
　　这小丫头，
　　陆忱失笑，伸出手隔着兜帽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嘴上不禁笑道：
　　“鬼灵精，”
　　因着陆沉早有命令，王府的下人都放了假，此时整个端王府安谧寂静。
　　团子被陆忱牵着进了王府，甫一进去，便被路边的灯惊艳到了，一路向里走去，小姑娘嘴里的“哇”就没断过，陆忱心情甚好，不枉他用心准备了如此长的时日。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各式各样花灯被挂在路边，连廊中，树枝上，有精致的宫灯，还有可爱的动物灯，还有奇妙的走马灯，小姑娘应接不暇，大大的眼睛在夜里格外闪亮，
　　仔细看看，在每一盏灯上还藏有灯谜，团子走到一盏八角宫灯前，央陆忱将灯谜取下，
　　“身体足有丈二高，瘦长身节不长毛，下身穿条绿绸裤，头戴珍珠红绒帽。”
　　小姑娘轻念出声，托在鄣山行宫的福，她同陆忱学了不少字，如今很少有字是她不认识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就把团子给难住了，她将谜面递给陆忱，求助地看向他，
　　陆忱接过，只看了一眼，
　　“高粱，”
　　团子恍然大悟，感叹：“端王哥哥你太厉害了！”
　　陆忱摸了摸她的头，轻叹：
　　“团团，你确是该多读书了，”
　　团子：……
　　静谧的夜里，灯火通明的端王府中，
　　高大的少年与较小的女孩穿梭在一盏盏精致漂亮的花灯中，不时有笑声传出，消弭了夜的寒冷，
　　乌云散去，那一轮圆月散发着温润的光，月光点点，散在院中两人的身上，是最虔诚干净的祝福。

　　时间总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卯时一刻，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恭定侯府藏娇院里还是一片寂静，
　　“砰砰砰”
　　敲门声打破了黎明的沉寂，院里的婆子赶紧的出来开门，看到来人有几分惊讶，
　　“二少爷！”
　　“我有急事找团子，”
　　许崇之的额头因焦急冒满了细细的汗珠，
　　那婆子不敢耽搁，赶紧的请少年进了门，
　　许崇之径直来到团子房门口，凝露上前轻声：
　　“二少爷，姑娘还没有醒，”
　　许崇之越过凝露打开房门，
　　“事出紧急，”
　　进门，掀开床帏，床上的女孩儿还睡得很熟，许崇之狠了狠心，轻拍了拍女孩儿，
　　“团子，团子，醒醒，”
　　小姑娘缓缓睁开了困顿的双眼，看见来人，
　　“哥哥？”
　　许崇之没空再多说，他直直望向妹妹，
　　“团子，你可知端王今日出征的事？”
　　团子瞬间清醒，
　　“出征？”
　　“我也是方才与同窗练武时才听说的，西夏人突然进犯，皇上命端王携领军队前往击退，西夏人心存异心已久，一直在暗暗蓄力，不容小觑，端王这一去定是一场硬仗，卯时三刻便要出发了，”
　　往日他也只会暗赞端王乃真英雄，可这两年端王对妹妹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妹妹依赖他甚至都超过自己与大哥这两个亲哥哥，这才赶紧的跑了来告诉妹妹，毕竟端王这一去，生死不谈，最少也怕时要有几年光景见不到了，
　　团子慌了，拉住自家二哥的手，声音带了哭腔，
　　“哥哥，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好不好？”
　　出征？那不就是要打仗，她实在是不敢想那少年在战场厮杀的模样，更怕他受伤，怕他会……
　　许崇之急匆匆来找妹妹就是有意让她与端王辞行，此刻见妹妹急得快要哭了，他更不敢耽搁，
　　“我带你去，你先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团子赶紧让凝露与她穿衣，凝露也知道端王于自家小姐的重要，手下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许崇之急得在门口团团转，见妹妹终于自房中出来，他皱了皱眉头，看向凝露，
　　“取一件披风过来，”
　　又看向团子，
　　“二哥骑马带你去，好不好？”如今再准备马车肯定是赶不上的，只他骑马骑得快一些，不知能不能赶上，
　　团子只想快点见到端王哥哥，只焦急的点着头，忽地她想到什么，
　　“哥哥，母亲那儿？”如果让母亲知道她卯时出去，还是哥哥骑马带她肯定是不准的，
　　许崇之，拍拍她的脑袋安抚，
　　“放心，我已交代了她们不许说，母亲这会子还没有起身，待会儿我带你自后门出去，”
　　团子这才放下了心，待凝露拿来披风，许崇之替妹妹穿好，赶紧的领着她小跑了出去。
　　京城的大街上还很安静，只有一些买早饭的小店在张罗吆喝，一匹骏马飞速的穿过大街往城门口行去，
　　此时端王的军队肯定已经出发，如今只有到城门口去堵人了，
　　团子坐在马上，颠得她直想吐，大腿被马鞍磨得生疼，可这都抵不过心中的酸涩，明明前几日端王哥哥还说等过段时间空下来，便带她去放风筝，可现在他就要去打仗了，她与他，要有几年的时光都不得见。
　　城门口，陆忱坐在马上，身着银甲，忍不住看向身后的京城，以前他无所怀念，如今舍不得的却只有那一个小姑娘，还说要带她去放风筝，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食言，
　　转过头准备出城门，就听见一阵喊声，
　　“等等！等等！”
　　旁边的修远惊讶，
　　“王爷那不是恭定侯的的二公子吗？那马上的！好像是郡主！”
　　陆忱猛回头，果然，那顺着长长军队飞驰过来的马上的人不就是许崇之么，他怀里的红团子无疑是那小姑娘，
　　陆忱的脸色瞬间铁青，眸子里风起云涌，
　　掉转马头，朝那颗红团子飞奔而去，
　　许崇之见陆忱往回飞奔，知道是看见自己了，松了一口气，随即拉紧缰绳，停下，将妹妹自马上抱下来，团子可不能再颠了，
　　陆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小姑娘面前，他气极，上来就披头盖脸一顿骂，
　　“胡闹！你当这是什么时候，几月不得病你是皮痒了！愈发的不懂事，还敢乘马来，我看你是光长胆子，不长脑子！”
　　旁边的许崇之急着为妹妹辩解，
　　“王爷，这都是我 ……”
　　“闭嘴！你的账本王自会与你算，”
　　“哇！”
　　话音刚落就听小姑娘猛地哭出了声，
　　“团子……团子是想快点见到端王哥哥，团子怕……怕见不到你，你为何不告诉我要……要走的事情，端王哥哥，讨厌死了！”
　　小姑娘的眼泪将陆忱的愤怒瞬间冲刷掉，他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即蹲下身仰视小姑娘，指尖轻柔地为她一点点拭去眼泪，

作者有话说

　　我手刃万千生灵，踏过白骨成堆，成魔亦或是成佛，都抵不过一个正当好的你。
――陆子遇
今天分别啦，明天会重逢，
成长不只有伤痛，还会将一个更好的我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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